凌烟一曲唱毕,有人邀她喝一杯。
她得赶着去另一个小酒吧驻唱,婉拒对方,下来后,去后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从酒吧往外走。
“凌小姐!”
有人喊了她一声,她回头。
“凌小姐,请等一等。”
刘睿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他说:“上次你走的急,我没来得及让人给你付钱,请你见谅,现在我给你扫码支付吧,行吗?”
那天他面子被拂,明面上,在陈靳面前他不敢造次,背地里却吩咐下属别把钱给凌烟。
不曾想,他是省下了万把块,换来刘氏股份人间蒸发千万。
刘睿态度毕恭毕敬,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人给得罪了。
凌烟却捕捉到他眼底的不情愿,她温柔地朝他笑笑,下一秒,迅速敛起笑容,“不用给第二次,这点钱,也好意思拿出手。”
刘睿生气之余,也懵了。
凌烟说第二次,哪来的第一次?
凌烟没留时间给他疑惑,只余一个背影。
烟野城这个点,愈发的热闹,威士忌酒瓶吊灯灯光魅惑,印着一张张迷醉的脸庞。
她推开旋转玻璃门,刚出门,外边冷风渗人。
天变得太快。
下午还是燥热的,晚上冷风便席卷了城市的街道。
刚刚烟野城内部气氛火热,凌烟还一点没感觉冷。
“诶,凌烟,去哪?”有个男人正好出来,也认得她是烟野城驻唱,“我送你一程?”
“谢谢,不麻烦你了。”她转身回了烟野城,冷风瞬间被阻隔了。
凌烟不想冻一晚上。
她皮肤薄,不抗冻。
所以,她穿梭过男男女女,轻车熟路进了一间小室,项佐几人见她去而复返,问:“过来一起玩?”
“不是,项佐,能借件衣服穿穿吗?外边太冷了。”凌烟媚长的眼弯着。
边上几个男人,也都和凌烟认识,纷纷嚷着,“我的给你穿,非常厚实……”
项佐起身,说:“那边最里边那个衣帽间,我有一件外套挂在那边,往左数第三个挂钩,黑色的风衣。”
“好的,谢了。”
衣帽间,凌烟眼睛往前一掠而过,往左数第三个挂钩,黑色的风衣,没错了。
长款男士风衣,她披在身上,扣子没扣,柔和风长裙和布料冷硬的黑衣相撞,半分违和感都没有,反而撞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裹在身上,挺暖和。
陈靳从二楼下来,他在衣帽间找了一圈,眉心微微蹙起。
“项佐,我衣服去哪了?”陈靳问。
项佐进衣帽间一看,“我刚才帮你挂在这,这件。”
陈靳接过,正想套上,觉察出手上触感不对,他动作顿住,拎着外套,“这不是我的。”
陈靳扬手,把风衣抛给项佐。
项佐仔细端详几眼,“靳爷,这就是你的衣服,你看看,这……”
“一模一样,但气味不对。”陈靳语气不送质疑,他只着一件单薄衬衣,领口上绣有精致银纹。
听罢,项佐也低头嗅了嗅,仔细分辨,“不好意思,靳爷,这是我的衣服,我拿错了,我这就帮你找你的。”
陈靳立于一侧,看了一眼手表,“去监控室看一看,谁拿了我的衣服,抓出来,我还有事,先告辞。”
一件衣服没什么宝贝的,陈靳讨厌别人随意触碰他的所有物,不管什么。
“靳爷您慢走。”
项佐找了许久,还是没见着,他猛地一拍脑门,凌烟刚才同他借衣服,他那会跟她说的就是黑色风衣,也就是他手上这件。
项佐打消了查看监控的念头。
他选择打电话。
………
凌烟从烟野城赶往小夏酒吧,今晚全部工作搞定,她人已经累得不行。
连续唱了许多首歌,她现在连说话都不想。
海听市有变天的趋势。
冷风飕飕地挂,卷的树叶尘埃漫天,车辆来来往往,城市的夜却是冷冷清清。
凌烟裹了裹风衣,钻进深夜的地铁。
屋里很暗,没开灯。
这个点,钟易笙应该早睡了。
凌烟刚把高跟鞋脱掉,兜里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嗡嗡震动声,吓她一跳。
“喂?”凌烟轻手轻脚回房,接了电话。
“凌烟,睡了吗?”
“没睡。”
“跟你说个事,你今天不是跟我借了一件衣服吗,你好像拿错了。”项佐说。
凌烟低头瞧了风衣一眼,“什么叫好像,这件到底是不是你的衣服?”
她拿了别人的衣服,那人指不定把她当小偷。
“不是,你下次来烟野城记得带过来。”项佐说,“如果可以的话,你明天早上也可以送过来。”
凌烟不明所以,她下次的驻唱在后天,明天早上是什么概念,她问,“这衣服是谁的?”
“靳爷的。”项佐三个字轻飘飘的。
凌烟没吭声。
谁的不好,偏偏是他。
项佐宽慰道,“你放心了,靳爷没说要跟你计较了,就一件衣服,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他闭口不提调监控的事情。
自己人?
这三个字,跟搬砖似拍在凌烟心上。
她挂了电话,把黑色风衣脱下,扔到床上,这还不够,勾着长腿,把衣服踢到床的边缘,眼不见心不烦才好,“滚远点。”
刚才这风衣还只是御寒工具,现在,它成了她的“发泄”对象。
五分钟后,凌烟散着长发,一骨碌滚到风衣边上,她把这件黑色长风衣铺在床上,然后,整个人砸上去。
凌烟嗅着,感受着,陈靳的气息,随后她重新躺好,把风衣盖在身体上,向被子一样,拢住身体。
思绪飘回许多年前的冬日,她上高中,冬天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里边贴了好几个暖宝宝。
陈靳没跟她一个班,他是尖子提高班,她是艺术班的,低层楼梯转角处很隐蔽,凌烟给他发短信,让陈靳下课后在那等她。
“陈陈,我超级冷,整个人跟冰块似的。”凌烟不停搓着手臂。
他们那时没在一起。
陈靳说:“大小姐,我现在去请假。”
凌烟问:“你好好的请假干什么?”
“我回去给你拿衣服,你先穿我的。”他说着就要脱外套。
“诶你别脱,你敢脱我就叫了,”凌烟阻住他的动作,“来人啊,陈陈耍流氓了。”
陈靳不动了,明月儿似的眼睛写满窘迫,青涩英俊的脸红透了,一时不知还说什么。
“你把外套拉链拉开,对,就是这样,然后把外套拉开,”凌烟靠近他,环住他的腰,“然后把外套合上,没错,这样我就暖和了呀。”
少年的身体很硬实,但很温暖。
………
“这样我就暖和了。”黑暗中,凌烟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她还真是,真是走火入魔。
一件衣服,就让她感慨,得到些许慰藉。
最好明天早上换衣服是吧,她偏不,大不了陈靳亲自上门,跟她打一架。
当然,前提是他舍得的话。
………
周末,凌烟去了红姨家,严格来说,是去了金陈先生家,给陈斯亦小朋友上声乐课。
陈斯亦清爽的短发,眉清目秀,一个很听话的乖乖男,最关键的是,他也是笑眼。
凌烟缓了缓神思。
她不怎么喜欢小孩,但对陈斯亦挺有好感,这个上初中的小朋友,很懂事,也很有礼貌。
“凌老师,你唱歌好好听啊。”陈斯亦说话的时候,眼睛里诚恳满满当当。
“你认真学,以后也能唱得和我一样好听。”凌烟捏捏小朋友的脸颊。
陈斯亦认真地点头。
“老师,你要吃哈密瓜吗?”休息时间,陈斯亦问。
“不用了,我喜欢吃榴莲,对哈密瓜不感兴趣。”凌烟说。
其他水果,她都不太感冒,唯独对榴莲,她情有独钟。
陈斯亦突然想起什么,说:“榴莲,榴莲的味道有点怪怪的。”
“怎么,斯亦讨厌吃榴莲?”
“我不讨厌,也不喜欢,但是我记得,先生讨厌榴莲,很讨厌。”陈斯亦说。
金陈先生?
凌烟若有所思点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先生和我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他对我们都很好,因为我妈妈找不到工作,所以他让她来这里当保姆。”陈斯亦说。
凌烟听不太懂,同一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经陈斯亦解释后,那地方是孤儿院,那位金陈先生和陈斯亦从同一个孤儿院出来,大概是混得好后,这个金陈先生回馈孤儿院。
所以,说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陈先生,还是个大慈善家?
见她屡屡碰瓷,可怜人一个,所以给她提供了这个机会……
越想越离谱了,凌烟干脆不想了。
算了,有钱拿就行,她对别人的私事不作太多了解,何况那人她素昧平生。
星期一晚上,她在烟野城有演出场次,她很早就便赶到酒吧。
她在这唱歌也有一个多月了,嗓音独具个人特色,有种专属于她的深情,风格也非常明确。
专门为了听她唱歌的人,多了不少。
第一次站上台的车祸现场,似乎被人遗忘了。
也好。
那件黑色风衣,凌烟是穿过来的,她甚至穿着上了台,黑色更衬她肤白如瓷,内衬一件浅棕纱裙,她把领子竖起来了。
整个人在灯光下,笼着一层酷冷的光。
下台后,凌烟找到项佐:“项佐,陈靳今天在不在烟野城?”
“靳爷他现在是在这,不过他还在应酬。”项佐梳了梳他的小辫,从上到下打量凌烟几眼,“你还真别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还真的挺合适的。”
凌烟毫不客气,“谢谢,我也觉得我穿着合适。”
项佐忽地站直,朝她身后叫了一声,“靳爷。”
凌烟身子僵了一秒,随后,她缓缓转了身子,扬起唇角,想要打个招呼,陈靳只是从两人的卡座侧路过而已。
他似乎并不热衷讨回他的外套,直接略过两人走了。
凌烟无谓地挑挑眉,追上他,“你等等。”
他没等。
凌烟跟他跟到停车场,仰视他:“陈靳,你的衣服,还给你。”她说完这话,脱下他的风衣,动作缓慢而优雅,视线却直直落在他脸上。
冷风迅速席上她肌肤,她几不可查地颤了颤。
“不用还了。”他四个字不轻不重,随后附身,在她耳边说,“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外套只脱了一半,半截挂在手臂上,凌烟也不拉上,望着他,勾唇道:“我问你记得,以前我穿过的衣服,你都宝贝似的,洗都不舍得洗?”
陈靳移开眼,嗤笑了声,“你也知道是以前?”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