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谈笑声,充斥在这个空间。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陈靳冷漠淡然的态度,凌烟还是泛起了不舒服。
她有种冲动,把他脸上的面具撕碎的冲动。
他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权当她陌生人,讲完那几句话,他继续跟其他人谈笑,她偶尔别过头看他,那张侧颜英俊立体。
举手投足多了贵气,喝酒一杯一杯,不见丝毫醉意。
他这么镇定,她也不能自乱阵脚。她坐在他边上,和山狼乐队的人喝酒聊天。
有人问她:“凌烟,你有男朋友吗?”
凌烟说:“暂时还没有,找不到。”
她说的,是暂时。
“一看你就是眼光高又不将就的那种。”项佐打趣道,“你看我们这边几个男士,你喜欢哪种类型?
她笑笑,自然而然便朝身边人瞥去。
陈靳正好看向她,他的视线和她碰撞,随后,他忽然倾身靠近她,她看到那双冷冽眸子,她的倒影,一点点放大。
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清冽好闻的气息袭来。
“你……”凌烟开口。
陈靳没说话,接过她另一侧的人递来的酒瓶,若无其事地正身坐好,嘴角挑起一丝嘲。
凌烟有点烦躁,她不知道他是耍她,还是她自作多情。
……
刚出了烟野城,她便接到了声乐培训机构负责人的电话,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她可能在这个机构的雇主圈子里“臭名昭著”,几乎每一个上门联系的家长,都点名不需要她。
凌信嘉的案子不是小事,市长贪污腐败,只要有心人肯查,不难知道,她就是贪腐市长的女儿。
“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贵机构是个很好的平台,麻烦您再帮我找找看,好吗?”她言辞恳切。
这个机构的顾客都是有一定消费能力的,雇佣费比其他机构不在同一个层次。
她需要这份收入。
“那我再帮你试试看,要是一个星期后,还是没有大进展,你知道我们这机构的规矩。”他说得够客气了。
不远处,陈靳默不作声站着,身姿修长挺拔。
看来这半年她学到不少,会低声下气求人了。
陈靳下了地下车库,偌大半封闭的停车场,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响亮清脆。
他在车子边上停下。一只手先他一步,按在黑色奔驰车门上,入目的是一双细高跟,红色尖头,脚背莹白。
凌烟站到他跟前。
陈靳发丝落下几缕,垂在他右眼眼角,“你有事?”
“陈靳,你装什么,不认识我?”她微翘的红唇勾人。
他双手插兜,倚着车子:“认识你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
“你戳着你的胸口问一下,你认不认识我,陈陈。”凌烟指尖即将戳上他胸膛,陡然被他截住。
陈靳拿开她的手,随即放开。
没有半点留恋,“别乱碰。”
她软了声音喊他一声:“陈陈。”
听见那两个字,一丝异样划过他眼底,眉压低,他扫一眼她饱满的心口,“你也可以戳着胸口问一下,你有什么,值得我难忘的。”
“……”
陈靳笑了,笑眼却没有半点月牙的弧度,临走前,他说:
“凌烟,别太自以为是了,嗯?”
……
小公寓,凌烟抱着一大块榴莲啃,室内弥漫着浓郁的榴莲香。
她心情不好,唯有她最爱的榴莲,能让她找回点好心情,但今天榴莲不如往日见效。
钟易笙回来后,打开窗透气,“你快把一整个吃完了,你想撑死你自己?说吧,你受谁刺激了?”
“被人羞辱了。”她说。
钟易笙下意识想到一个人:“陈靳?”
“嗯。”程烟有气无力,“我觉得我和他像仇人一样,他对我避之不及。”
“他对你……很排斥吗?”
“是非常排斥,果然,分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凌烟说。
按理来说,这半年里,明面的羞辱贬低、亦或是暗地里的重伤,她心高气傲,从愤然到麻木,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
然而,陈靳一来,他的态度前后落差太大,她好像被打回原形了。
钟易笙想了想,回想凌烟之前提过的往事,她说:“如果是正常分手,估计还能做朋友吧。但是,你们好像不是一般的分手。”
“也是,”但还是难受,“不过说真的,他真的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脸红的毛病也没了。”
酒吧里,他倾身靠近她去接酒瓶那瞬,她心跳的很快。
她瞥见角落破财的纸玫瑰,她小心翼翼捧起这束纸玫瑰,酒红色的褪色成旧黄色,拂了拂它表面的灰尘。
一朵纸玫瑰断头,掉在地上,滚了两下。
……
灰色外套躺在床上,姿态扭曲。
烟灰缸上一堆烟头,陈靳把烟摁灭,空中飘起一缕烟。
她名字里偏偏带个烟字,以至于,每次抽烟的,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
烟不至于让他上瘾,人才会。
她才是,陈靳戒了四年,还是没戒掉。
他干脆不管了,放任那些有关她的念头,在体内横冲直撞。越是刻意,反而越清晰。
陈靳回过神来,他折了一桌的纸玫瑰,松松散散放了一桌,逼真,色泽鲜艳,他用手一扫,全部纸玫瑰落入了垃圾桶,全成了一堆废纸。
掉入温柔陷进何其容易,从里面爬出来时,可能是遍体鳞伤。所以,这次,他不会那么轻易沦陷,至少不会那么快,缴械投降。
想起地下车库,凌烟喊他“陈陈”的模样,自嘲般地笑笑。
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他听到的时候,就差一点,差一点他想应“我在”,硬生生把这两个字吞下。
……
“喂,你叫什么名字?”
十六岁的凌烟,浓密长发微卷,唇红齿白,她的唇很特别,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就牢牢记住了它的线条,起伏有致。
他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少年垂着眼眸答:“大小姐你、你好,我叫陈靳。”
陈靳养父是凌烟父亲的司机兼保镖,他十七岁那年,他养父接他过来,让他也在凌家干事。
“怎么写啊?你写给我看看。”凌烟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离他很近。
“陈……革、斤?”她说,“你这名字好复杂啊。”
“是有点。”他点头。
凌烟思索片刻,说:“这字太难记了,我叫你……陈陈好了。”
他忙道:“这恐怕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她皱眉,反问,“你觉得不好听?”
“不,不是,很好听。”他不知所措。
“那不就对了,你觉得好听,那我就这么叫你,陈陈。”她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又叫了声,“陈陈。”
“陈陈!陈陈,你怎么都不理我的?”
“大小姐,我在。对不起,我一时忘了你是叫我。”
“我下次叫你,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客气了,你听见没?”
“明白。”他抱歉地笑。
“陈陈?”
“我在。”
………
凌烟最近大起大落有点多。
昨天晚上,声乐机构的负责人委婉告诉她,再没有家长愿意聘她当老师,她就得收拾包袱彻底有人,连个挂名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负责人火速打了电话,告知她,最近有一股有钱人家,来机构给孩子选声乐老师,看到她的简历,觉得她还不错。
于是,这天下午,她赶到了声乐培训机构公司。
负责人李总也很意外,“人看到你是海听音乐学院毕业的,说你挺合适的。不过这户人家给的钱高啊,公司不少人都想争取争取,所以最后是不是你也不一定。”
“没事,已经很感激能有这个机会了。”她说,“要面试吗?”
“对方没说,说自己回去会观望,你做好准备就行。”
但她没见到那个“赏识”她的雇主,她本已经做好了用实力说话的准备,没想到,过了不久,负责人直接通知她,“这是对方的手机号码,你记一下。”
“所以,不用面谈?”她有点不敢相信。
竟然有这么不挑的家长,可喜可贺。
“他说不用,再具体家庭住址以及各项要求之类的,他会短信和你沟通,”负责人说,“这一次,你别弄那么多幺蛾子,最起码两个月要坚持住。”
“没问题,没问题。”
“你要是好好做,一个月三四万没问题,对方对时薪这一块很大方,要是做的好,还有上升空间。”负责人欣慰道。
凌烟工资高了,那么机构从中提取的利润也多了,双赢。
她很快同对方联系上,“你好,我是凌烟,请问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用的短信。
“没有。”对方几乎秒回。
“……”
“您有微信吗?”她问。
“不需要,短信上联系就行。”
“那您家孩子的情况能说明一下吗?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调整我的授课内容方式。”凌烟有点摸不透对方。
不会是骗子吧。
以前她接的家长,都会主动打电话跟她沟通,罗列一大串注意事项以及各项要求,这么佛性的雇主,她第一次见到。
然而,刚才那句话问完,许久不见有回复。
她拨打对方的电话,然而,没人接。
过了很久,对方发来新的短信,是一个详细的家庭住址,“你周末九点去这个地方,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详细的要求,没事不用联系我,我很忙。”
“OK。”凌烟回复。
她猜测对方算是中介,帮别人找声乐老师,字里行间透露出“别烦我”的气息。
凌烟猜不透对方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骗子。
但,去就去呗,不会少她层皮,“到时候再联系,对了,怎么称呼您?”
“我叫金陈。”
名字挺特别,凌烟也没多想,回复:
“好的,金先生,万分感谢您提供的机会,我不会令您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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