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踏青图

    这是钟自明第一次上综艺,屈达特意陪着他飞到了外地省级电视台的录制现场,准备全程陪同他,以免助理照顾不周。

    这次出行也是穿越后的钟自明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屈达手把手教他系上安全带。而飞机起飞后他就一动也不敢动,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会从天上掉下去。

    两个小时的飞行过后,他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缓缓活动了一阵才能正常走路。屈达在一边苦口婆心:“等你通告多起来每天都要坐飞机,到时候你可怎么办?”

    钟自明强行给自己挽尊:“我一回生二回熟,回去的时候就不这么紧张了。”

    屈达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再这么翻下去迟早有一天要翻不回来:“我让你看的你都记住了吧?”

    钟自明乖巧点头:“记住啦!和我一起合作的,男生叫钱理,是演员;女生是综艺明星,叫……叫巧儿?”

    “人家叫冯巧!”屈达在钟自明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我看你要是敢当面叫错的。”

    *

    来到拍摄场地后,钟自明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从后台一路走过去,他每见到一个人都点头打招呼,活脱脱是小鸡喝水的永动机装置,把工作人员逗得不行。

    还是屈达看不下去,拉着他快步往前走:“你省着点力气,录制的时候有你累的。”

    一路将钟自明领进化妆间,屈达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嘱咐了他别乱跑后自己去找节目导演。

    化妆师是一位年轻姐姐,等屈达一走,她就调侃钟自明:“你经纪人这是把你当儿子养啊,这也太不放心你了。”

    不过钟自明抬着眼睛看她,因为不解而露出了两颗小兔牙的时候,化妆师姐姐很快收回了这句话。

    在等钟自明脸上的乳液吸收时,她掏出手机飞快地给钟自明拍了照发在微博上:“姐妹们我好妈,这什么宝贝,也太奶了!我好想把他藏起来不让坏人看到。”

    化妆师是电视台里比较知名的化妆师,给不少明星做过造型,因此微博有小几万的粉丝。微博刚一发出,就有不少人被钟自明的颜值惊到了,纷纷在微博下面问这是哪个刚出道的偶像。

    “这个懵懂又沧桑的眼神我沦陷了,从他的眼睛中我好像一眼望尽了几千年。虽然这人是谁我tm根本不认识。”

    “姐妹你真相了,我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就是觉得好奶好甜,还有点想泥他。”

    但在千呼万唤的声音中,化妆师姐姐只留下了一句吊人胃口的话:“演员,敬请期待。”

    不仅如此,钟自明这张脸简直激起了化妆师强烈的创作欲望,她一边构思一边问:“有没有人说过你有古典气质,不仅是脸,就动作也跟现在的人不太一样。”她嘴上说着,手下更是给钟自明画了一个古典的妆,剑眉配上金色眼影的点缀,再加上钟自明自带浓密睫毛形成的眼线效果,竟让现代打扮的人凭空生出了古代的气质。

    钟自明果然对这个妆容十分满意,迭声跟化妆师道谢。而屈达又正巧走进来,拎着他的领子将快要上天的小猴子领了出去。

    “虽说我们还没火,但起码偶像包袱还是要有一些的,行不行?你演太子时候的范呢?给我端起来!”屈达抓了一把头发,再次感觉自己的发量堪忧。

    另外两位嘉宾都差不多时间做好了造型,钱理和冯巧已经很熟悉了,正在演播室寒暄,因此钟自明坐到他们中间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钱老师好,冯老师好。”钟自明将习惯性而行到一半的叉手礼在中途变成了握手。

    “你好,老师不敢当。”钱理的态度不冷不热。

    冯巧却出乎意料地热情:“叫什么老师啊,叫名字就行。估计你比我小几岁,叫姐也行。”

    钟自明心里一暖:“哎,冯巧姐。”

    有冯巧的活跃气氛,三个人在录制前的交流还算和谐。钱理是慢热的性格,聊上一阵之后,也稍微放开了,和同为演员的钟自明说起了片场的趣事。但钟自明尽管天真,也不是真的傻,他还记得屈达的交待,让他为人处世都留着三分心眼。

    因此钟自明敏锐地感受到了钱理像是在套他的话,始终在问他剧本的内容和演的角色。钟自明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就是部网络大电影,都是几个男生为了女主争风吃醋那些事。”

    “那……为什么男一和男二没来上节目,反而是你来了啊?”

    钟自明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他能感觉对方看似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恶意:“他们也有别的通告的。”

    冯巧见状连忙打起圆场:“钱哥你真是,人家几个人都不是一个公司的,自明哪能知道别人有什么工作。”

    钱理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我们……”钟自明刚想说点什么,现场导演就示意录制要开始了,三个人都坐回各自的座位,准备开始录制。

    钟自明没有综艺录制的经验,不懂找镜头和机位,只知道哪位说话就看谁,主持人说开场白的时候他视线就落在主持人身上,介绍专家时,他就一个一个专家看过去。

    三个评委依次介绍过去,钟自明没记住名字,只能自己给他们起了外号,根据擅长的门类不同,分别是玉石金、书画赵、瓷器李。

    开场的流程不长,很快,第一件需要鉴定的藏品就被捧了上来,一副北宋名家燕文贵的《踏青图》。

    画中远处重峦叠嶂,近处杨柳依人,三两老少在山间行走,共同构成了一副温馨的踏青之景。画上方还题有五言诗一首:“春雨清平甸,朝阳丽都城。丰年人益乐,山间踏歌声”。以及落款的时间,天圣八年。[1]

    这幅画笔触细腻,画风考究,不懂行的人乍一看也会高呼一声好看。而细看之下更是如此,从色彩、纸张到运笔习惯,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当然,这些都是钟自明的想法,钱理和冯巧围着画转了一圈,只会惊呼“真的好看,这肯定是真的啊”,“没错,这和博物馆里见的古画没区别的”。

    他们两人交流了一番,没人问钟自明的意见,而是径直回到座位上“真”的按键,只有钟自明毅然决然地按下了“假”的按键。

    冯巧大大咧咧地说:“自明这么确定啊,肯定是是发现什么漏洞了?”

    钱理和她一唱一和:“估计也是蒙的吧,反正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主持人先cue了钱理和冯巧,两人录了这么多期节目对流程已经很熟悉,都知道要说些什么,夸张地吹捧了一番这幅画后,主持人问到了钟自明:“自明觉得是假的,是有什么依据吗?”

    钟自明确定地点点头:“没错,我看出了一点小问题。”

    话音未落,他身边就传来了钱理不屑的嘘声:“你还真的懂古董啊?这么肯定别到时候被打脸。”

    而钟自明愣了一下,他不懂钱理这么强的恶意是哪里来的,也没想到他当着观众和摄影机面前竟然直接说出来了。

    他当然不明白,钱理这种老油条已经完全掌握了节目组的剪辑方式,小冲突会被放大,大冲突反而直接剪掉,这也是营销的手段。钱理自己有一个成熟团队,面对钟自明这种孤零零的“自由人”,想要借势炒作一波而不影响自己的形象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冯巧岂能让他如愿,她跟钱理唱起了反调,摆出一副照顾新人的架势:“你先别急着怼自明,万一他真的看出点什么呢?”

    主持人也是专业的,立马看出其中有戏可做,他反而拦住了想要说话的钟自明:“不如我们先让专家给出意见,到时候再来看看自明看出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三位专家戴着白手套上前来看了一番,又交流了几句。书画赵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便由他来发言:“我们一致认为,这幅《踏青图》的风格与用笔方法是燕文贵的风格,因此这画是……真的。”

    书画赵说出结论时莫名有些心虚,他们几位专家都没看出来问题,一致认为是真迹,但是钟自明那句“有问题”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疑问。他倒是不曾将这些明星艺人放在眼里,但是他感觉到了钟自明短短一句话中的自信,这和前些期节目中的嘉宾都不太一样。

    “这回自明说错了吧,”冯巧温和地笑着安慰钟自明,“不过没关系,后面还有很多机会的。”钱理没说话,只是轻蔑地笑了笑。

    但钟自明却突然站了起来,脸上写着疑惑:“这漏洞如此之大,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是真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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