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十七是在夜里回到本丸的,她打发着萤丸和明石/国去往爱染所在的房间后,经过挂满铃铛的神乐铃时驻足凝视了片刻,便悄无声息地挪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辗转难眠了一夜。

    白天见着的那个奇怪傀儡令她有股荒谬且悚然的莫名感,她侧躺在松松软软的床铺上,没被身体压住的右手不自觉地抚在左胸心口之上,心脏一颤一颤的震动让十七不停地冒着冷汗。

    “我到底是从哪儿知道有‘傀儡’这个词的?”她怔怔然地问道,消不住的疑问久久盘旋于脑海,因离开太久而导致无法通风的房间在夏夜有种强烈的燥热感,更是让十七无法入眠。

    一夜从未闭眼的她在天还只是微微亮的时候就洗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瞅着镜子里那两颗偌大的熊猫眼,十七强忍住自己想要打碎镜子的暴躁心理,忍无可忍地用灵力消除了眼底的淤青。

    她已经顾不得因为灵力的使用而让本丸众人察觉到她存在的事情了。

    紧闭的房间忽然闪起一道亮光,等十七定眼看去后才发现,狐之助正费力地抱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太刀迎面跳出来,口中还咋咋呼呼地唤道:“大人!这是时政要求给您送来的刀剑付丧神。”

    “……”十七觉得这把刀看着有些眼熟,从狐狸爪子中接过来抽出刀柄,下意识地挥舞几下后,面色一变。

    她泄愤般地将它随手扔出去,铮的一声刀剑插/入木板之中,冷冽的银光闪现着十七愈渐沉默的面容。

    “把他送来做什么?!”十七嘲讽,将自己的武器幻化而出抵住狐狸的脖颈,“想要我再次沾上恙要我堕落下去以致死亡?!”

    “大大大人!”此时此刻狐之助仿若刀俎上的鱼肉一般,它控制不住自己害怕到抖动的身体,颤颤巍巍道:“上头说这毕竟是您的神器,作为神明怎能舍弃掉战斗型神器呢?还说……还说您暂且不要使用灵力、不要用您的骨刺进行战斗,以免跟那位与您同样外貌的人产生误解!”

    狐之助是拼着命喊出这么些话的,它能明确感受到自己的皮毛被面前的神明削去好几搓的挫败。

    十七屑笑,她目光犀利地看着被插/进木板里的太刀,冷冷地说着:“好呀,反正以我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上前线了,不是么?”

    话毕,她汇聚灵力将其注入在太刀原型身上,一瞬之间,她唯一一把战斗型神器便出现在眼前。

    “我名为数珠丸恒次,人的价值观的几度变化的漫长时光中,追寻佛道至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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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知了不停地在枝头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吱吱叫声,像是要在烈日炎炎中说出自己最后的呐喊。屋内的俩人相顾无言,在炽热的炎夏硬生生创造出了渗人的寒意。

    狐之助是第一个被这种环境打败的,它哆嗦地抖动身子,随后叫唤着“既然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好那就先离开了”这句话跳进时空漩涡,飞一般地逃跑。

    随后,因为契约感知到十七存在的长谷部赶忙跑来敲响紧闭的房门,终是让他俩收回了目光。

    “主,您回来了!在下长谷部,在您不在时也一直守护着本丸!”一看到十七推门而出,长谷部便恭敬地行礼,他说话的语气有些热切,“您需要问在您不在时发生了什么吗?无论什么,都请问吧。”

    无语凝噎,十七着实招架不住他的热情,到嘴边的话换了又换。示意面前高大的男人稍微蹲下去点,在他不解的眼神中伸手揉揉大型犬脑袋上的头发,勾起唇角:“我回来了。”

    长谷部被十七这样哄小孩儿的动作搞得挺无奈的,但他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即使难受也未曾哼叫一声。直到屋内的佛刀缓缓走出经过被顺毛的大型犬时,他才出声道:“主,这位是?”

    “……”十七顿了顿,随即淡漠地回道:“新来的刀。”

    长谷部很想继续追问下去,跟十七有着契约能感知到不同灵力的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数珠丸恒次身上那不同于一般付丧神的气场,他甚至能看到数珠丸左臂上那代表神器标识的符号。

    带着数珠丸熟悉本丸格局的长谷部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髭切现身的那天,那位千年的健忘太刀与主人有着无法割舍的关系;而如今又来了个疑似是主人神器的家伙,他所敬奉的主公,可真是不好琢磨清透。

    身后佛刀的脚步声突然断住,长谷部回首望去,只见数珠丸正看着一处房舍不知想些什么。

    长谷部向他解释起来:“那是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所住的屋子。”

    数珠丸闻言垂首,低垂的眸子令人看不清神色,他开口:“有种熟悉的酒味。”

    “本丸常喝酒的无外乎是不动和次郎这两家伙,酒味经常能混淆在一起,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佛刀摇头,叹息道:“也许是我多心了。”

    那独属于巴蜀的酿酒技巧,又怎会出现在异世的本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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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知到本丸之主回归的刀剑付丧神皆努力做着自己的分内工作,掌控厨房的烛台切等人趁此机会做了一顿精致悠闲的午餐,粟田口的短刀们则去寻不知所踪的主君前来饭厅。

    蹦跶着小短腿去帮忙的银色短刀在碰到站于樱花树下的佛刀紧急刹车,他血红的眸子浮上一丝迟疑,“数珠丸?”

    那眼神的含义实在太深,以至于数珠丸恒次并没有来得及回应,他想起第一次跟今剑见面的种种模样,高大的大太刀拼着命地跟他一起在大漠燕云的城楼中战斗,而后说着些不明所以的话消失在他眼前。等再次遇见这个活泼过了头的刀剑付丧神时,却是在东瀛的京都城。

    “今剑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后,今剑心道之前做出的判断果然没错,眼前的佛刀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人。“自鞍马寺失火后你就失去了行踪,如今你是怎么来这的?”

    想起那天夜里寺里生起的滔滔大火,数珠丸垂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一下,他淡淡地回:“大概是时政察觉到我本不属于那个时间段,被强制回收了。”

    在陷入本体沉睡、无法幻化人型的这段时间里,数珠丸还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时政总部对十七的判决,美名其曰是叫十七不要不管本丸的刀剑付丧神要其回归本丸,但其实也只是变相的软禁罢了。

    “你知不知道有个跟主公大人相同模样的傀儡?狐之助说最近各个神迹旧址皆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破坏,我想始作俑者便是有着跟主公大人一副面孔的那个家伙。”今剑的语调略显冷冽,虽然声音不高,却依旧令人心惊。“我可记得,当初鞍马寺的大火,亦是傀儡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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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黄昏,七拐八拐的道路口跟发出霓虹灯亮光的指示牌相衬而立,粉紫色的光幕直指天边,一瞬之间有一股寂然苍凉的美感,令过往的行人应接不暇、匆匆而过。

    名为“曼波”的地下网吧早已开门迎客,这个被世俗称为“软性/色/情/网吧”的玄关处正站着一个脸戴黑色口罩、头顶鸭舌帽的人,领班小妹嘟囔句真是奇怪的人后便把房间号交给她。不需要特殊服务的客人都是让其自行前往,也省得再走一遭。

    女人依照号码顺利找到房间,狭小的空间里最显眼的便是这台电脑,把门关好后她俯身坐下,按开机器的开关按钮。蓝紫色的荧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

    双指在键盘上飞快游走,“哒哒哒”的按键声在幽闭的小房里顿时充斥全部,密密麻麻的数字编码打成后她忽地屑笑一声,按下了回车键。

    此时此刻,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里灯火通明,执行部的技术员全体加班,他们本是要通过互联网搜索在日的凯撒小组的消息,却在这时网络全数瘫痪,任何方法都进不了电脑系统。

    “是日本分部的手段吗?”执行部部长施奈德教授问。

    “不,源头虽不明,但并没有对我们的系统造成损害。”

    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诺玛即使在此时也以一贯温柔的气调回道,她不能监控到此时危险的来源,但或多或少感受到这些令系统网络瘫痪的代码未含攻击性,“不幸之中的万幸”。

    而在幽闭房间里,女人一目十行看着屏幕的文字,“混血种”“龙血龙王”“死侍”“秘党”等等一应俱全,悉数将资料吞进大脑后她又将代码转换,销毁了一切。

    “我的办法,会要比你多呢。”女人脸上浮起笑容,诡异的笑让人寒入骨髓。“傀儡能比石头,更加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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