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陶和简行的婚礼由双方家人一起协商订在了明年开春后,但领证在十月初,因为简行觉得等到明年结婚还要四五个月太漫长了。
双方家长见面那天,简行是最活跃的,他脸上有很多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愉悦。苏陶回去后笑他好像暖场的歌手。
简行在餐桌上说起很多他和苏陶高中时期同桌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高二期中考那次,苏陶在考前生病的事情。
苏陶也记得那件事情,她打了一个星期的喷嚏,弄得很狼狈。当时她和简行还没有交往,在她的印象里,每次她擦鼻涕,简行都会转过头来看她,她以为他嫌弃她打喷嚏擦鼻涕不卫生也打扰了他。每次他看她,她还要和他说句不好意思。
但很快苏陶觉得简行不是那样的人,他给她借过纸巾,还倒过热水。有节晚自习,苏陶因为去医务室开药迟到了,所以没有时间吃药。课堂里,苏陶时不时咳嗽吸鼻子,简行就问她要不要吃药。
苏陶听得问,侧头轻声说下课再吃,因为她没有倒水。
简行就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去给苏陶,说道:“我的杯子里有热水,倒点给你。”
苏陶感到很意外。
“不要吗?嫌弃我的杯子?”简行问道。
苏陶在消化简行的话。
“你要先吃药泡感冒冲剂,杯子里的水我下课刚装的,还没喝过,谁会喝滚烫的热水。”简行好笑道。
“你为什么在保温杯里装那么烫的水?”苏陶咳得脑门疼,她的脸颊红红的,好像是因为感冒咳嗽,好像是因为简行,而她当时也找不到简行关心她的原因,十分疑惑。她的习惯是装在保温杯里的水温度要正好。
“每个人习惯不一样。”简行这么解释,事实上他看到苏陶去拿药就考虑到她可能会没有时间吃药。
知子莫若母,王明泽听到这事,听到苏陶说简行以前在班级里看着挺高冷的,其实对同学都挺好的话,她笑揶揄道:“他绝对是想着要追你,才在对你示好的。不然,就他在学校里的德性,不会对人那么好。”
简行听到这话,看了眼李希露和苏津南,只见他们一人微笑托腮注视王明泽听她说话,一人安静靠着椅背。
苏陶听到王明泽这么说简行,抬了抬眉,有些面露惊喜,她伸手拍了拍简行的手,笑道:“看来你以前在学校对人真的不太好,我一直有件事情想问你,没机会。”
“什么事?”简行侧过脸无奈看着起哄的苏陶,眼睛是温柔的神采。
“你初中的时候和女生吵过架?”苏陶笑问道。
“你听谁说的?没有。”简行香也不想否认道。
“你知道我在说谁吗?”
“完全不知道,因为完全没有这事。”简行转回头笑了笑。
“有,你不要否认,我听程穆清说的。”
“程穆清?他为什么造谣我?”简行不求甚解的样子,皱了皱眉头笑道。
“什么造谣,是事实。”苏陶笑道。
“他说我和谁吵架?”
王明泽见简行丝毫不介意被苏陶打趣,笑替简行回忆:“你初中和苏庭吵架,放言说以后都不和女生坐同桌,你自己忘了?当时你班主任还打电话给我和你爸说你把和苏庭的事情弄的很难堪。我那时候就和你爸说担心你的脾气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那件事,我有错苏庭也有错,”简行接话又去看苏陶,说道,“程穆清他肯定站他老婆那边说话,你别听他胡说。”
苏陶笑点头,说道:“嗯,我站你这边。”
“你有没有听懂我妈刚才说的意思?”
“什么意思?”
“感谢你愿意嫁给我这个怪人。”简行笑道。
苏陶闻言忙回头笑对李希露说道:“妈,你赶紧也谢谢简行愿意娶我。”好像要和简行比赛。
李希露被苏陶的孩子气逗笑,她对王明泽和简言之说道:“我们家陶陶也是有脾气的,有时候会很倔,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以后如果她做错了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她,只要是沟通,她还是愿意听的。”
“看得出来。”王明泽笑道。
简言之纵横商场,向来在酒桌上谈笑风生,今晚特别柔和安静,只是听两个年轻人说话,此刻他说道:“他们两个年轻人要结婚,其实轮不到我们说什么。他们怎么相处开心就怎么相处,两个人之间能互相谅解互相信任就好了。”
“信任是最重要的。”王明泽微笑强调了一句。
李希露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简行伸手握住苏陶放在桌面上的手,笑望着她。
苏陶掉进简行的眼神里,浑身放松内心感到舒适。他们自在握着手和他们的父母们闲聊。
晚宴结束道别,简行一家人送苏陶一家人先行。今天为了苏陶,李希露和苏津南同车坐副驾驶,而苏陶在后座,很像一个完整的家庭。
苏津南简单和简行父母道了别就先上了车,习惯性发动起车子。
因为车子已经启动,苏陶在道别声中,由简行拉开车门,牵上了车。而简行送人上了车却不舍离去,车窗边弯身和苏陶再次道别。
李希露和王明泽脚步慢稍稍落后,此刻她们在离车子不远处干脆站住了脚聊了起来。
苏津南放下车窗去看李希露,只见她和王明泽相谈甚欢,不忍打断,因此这才意识到自己车子发动的太急了,便熄了火。
简行注意到苏津南情绪的变化,他余光看了眼驾驶座。
就在这时,苏津南的手机亮起来屏幕,他接了一个电话,说话的语气有些低沉闪躲的味道。
苏陶也很敏锐,她是转头看了眼自己的父亲,但很快她又转开了眼,若无其事对简行笑道:“你喝了酒,晚上早点休息,不要再给我画画了。”
“我知道,你早点休息,不要等我的画了。我明天可以补你两幅的,知道你很喜欢。。”简行说道,伸手摸了摸苏陶的脑袋。
苏陶笑了声点点头,听到前面打电话的苏津南忽然提高声音激动说了句:“什么?!”像极接到了急诊电话的时候。
苏陶便忙问他:“怎么了,爸?发生什么事了?”
苏津南的手有些颤抖,仿佛没有听到苏陶说的话,他对着电话含糊应了声,徐徐挂断,隔了几秒,他才回了回头回答苏陶:“没什么事。”神色平静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悲伤。
“医院里的事?”苏陶不由担心,还要再确认。
苏津南摇摇头看了眼窗口边眼神探究的简行,他这一晚上的沉默忽然被打破,他对简行说道:“以后好好对待陶陶。”
“我会的,叔。”简行应道,一个眨眼间,他的眼神变成了平静认真。
苏津南转回头又去看李希露。
李希露和王明泽说着两个孩子结婚的事情,不经意间对上苏津南的眼睛,她微微皱眉却打住了说话,因为她看到苏津南的眼神里有焦虑不安,他想离开了。
回去的车上,车厢里气氛压抑,苏津南好像受了什么打击,有一会差点闯红灯,李希露生气提醒了他。急刹后,他们像红灯的秒数一样跳动着呼吸,颜色刺眼。
几秒后,先开口的是李希露,她连声质问苏津南:“你想干嘛,苏津南?我跟你说过今晚你不用来,简行家里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庭情况。你自己非要来,来了又摆脸色,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是陶陶的父亲,她要决定人生大事,我必须到场。”苏津南皱眉说道,他显得很烦躁。
苏陶感受到熟悉的氛围,她抬起头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从后面看,两人都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苏津南的鬓角有隐约的白发。
“你到场了,然后呢?”李希露冷笑了声。
苏津南皱眉,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影响母女两的决定了,他晚上去赴宴只是想更直观地看一看简行和他的家人。晚宴的气氛比他想象的要好,但简家人客气滴水不漏到完美的样子总让他不安,而他领教过几分简行的不简单,他总有预感简行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么有礼温柔。
红灯跳绿灯,苏津南松开刹车提速:“他们要结婚,我很高兴,但太快了。”
苏陶听出了苏津南话语里的意思,她问道:“爸,你为什么不喜欢简行?”
“爸没有不喜欢他。爸之前和你谈过,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着急结婚,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再多一点时间彼此多了解了解。”苏津南在后视镜里看了看苏陶,看到她神色平静靠着椅背,也正望着后视镜。
而和父亲在后视镜对视完之后,苏陶移动了位置,她移到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扭头看着窗外。苏陶有种直觉刚才苏津南接的是陈黎云的电话,而她也猜测苏津南或许问过陈黎云有关简行的为人,这个猜测让苏陶有口气闷在胸口。
“苏津南,你应该相信陶陶的判断力,她比你还懂事。”李希露被气笑。
换苏津南生气了,他扭头瞪了眼阴阳怪气的李希露说道:“你也不是很懂事,李希露,你知道陶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就同意她结婚?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半途而废。还有你也是,好好的教授不当,为什么要去当经纪人?以前你是最反对陶陶去当演员的,现在她好不容易当了演员才迎来新的机会,你们又说放弃就放弃?你以为她结婚以后,还能有机会继续当演员吗?而她不当演员,后面打算怎么生活,都靠别人吗?”
“你知道陶陶为什么和剧组解约吗?”李希露被苏津南一通话震惊。
“我知道!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不关心,李希露,我和你一样关心陶陶。我和宋井了解过了,陶陶是因为换导演和投资人的事情解约的。但陶陶,你觉得对的就是对的吗?”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津南回了回头,“你现在是在事业的重要时期,不能意气用事。到底是你自己想解约的,还是因为你想和简行结婚才解约的?”苏津南也有他自己的猜测,他知道简家和王翰林都不喜欢苏陶当演员,王翰林甚至看不起演员这个职业。
苏陶还在看窗外,侧耳听着苏津南说的话,她知道有时候别人永远无法在你的逻辑里走得通,你也无法从别人的逻辑里走过去,因为相信的东西不一样。苏津南的话里有他对她的关心,她没有想到他还想办法联系了宋井,只是他的关心太奇怪了。
李希露也被苏津南的话震得有一会无话可说,她有点气结,因为苏津南的马后炮,当然在苏津南的角度,他肯定会怪李希露这几年在苏陶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和她商量过。年纪渐长就是这点好,她不会再把所有的话都吵出来,因为大概已经知道对方的立场和角度是什么了。
所以她让苏津南胜利了一会之后,才深呼吸一口气,克制又愤怒说道:“你很有道理,苏津南,但是你有一点真的很失败,就是你一点都不了解陶陶。是,她认可的不一定是对的,但她能把事情坚持到对为止。苏津南,或许你应该前面停车让我们下车,我们可以打个车回去,你急着想去哪就去哪。”
“我想去哪?”苏津南忽然被道破了心事,恼羞成怒,“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
“什么信任不信任?我和你早就离婚了谈什么信任不信任?你是想把以前的事情再吵一遍吗?是不是要让陶陶来评评理?”李希露也直冒火。
“再吵一遍你能懂?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扯陶陶!”苏津南说道。
“当年是你把我们离婚的事情告诉陶陶的,是你害得我们离婚的,这里面的受害者就是陶陶,你现在说不要扯陶陶?她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判断自己去思考了,你又摆出什么父亲的架势,胡乱猜测她的想法?”李希露看着苏津南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她说完转开了头,好像戛然而止。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李希露!我和陈冰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我们只是朋友!”苏津南提高了声音,到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起了陈冰。他刚才接到的电话是陈黎云打的,陈黎云告诉他说陈冰出了意外,失足跌下了楼摔死了。事发太突然,陈黎云都失控了。
而苏津南喊这些话的时候,苏陶再受不了父母吵架,她也大声说道:“不要吵了!你们两个开着车吵什么架,是想出车祸吗?!”
车厢里顿时安静了,后面的车程里没有人再开口说话。苏津南先把苏陶还有李希露送到家,车子一停,李希露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苏陶已经冷静下来,她等了会,下车前对苏津南说了句:“路上小心,爸。”推开了车门。
苏津南也推开车门跟下车,他喊住了已经转身走掉的李希露,告诉她:“陈冰她已经死了。”
李希露的背影僵住,苏陶也感到很意外站住了脚。
李希露缓缓转过身,她冷眼看着苏津南,脸色有些苍白,说道:“说句难听的,苏津南,她死了关我什么事?问题从来都是在你身上而不是在她身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苏津南忽然说道,失去了所有神采。
李希露摇摇头皱眉走了。苏陶看了眼苏津南跟上李希露,她叹了口气,有些事情难以言说,复杂又简单,有些时候有一个瞬间会明白一些事情,但不会对人和人之间有任何的改变;有些时候则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
十月初,简行和苏陶去领了证,第二天他就出差去了越南,这件事情让他明年会被调去东南亚的事情几乎成了事实。
关于简行明年可能会去越南的事情,苏陶不像外人一样很关心关注,因为她还没有听到简行说最后的决定,她也比外人知道这件事情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寻常。简行不会一辈子待在越南发展,但如果眼下去越南是必要的,他就得去,而她也准备和他一起去。
简行走后一周左右,苏陶得到一次出演话剧的机会,何立联系她问她要不要来试一个角色,不是什么女主角,是个小配角。这个机会倒很适合苏陶,因为她本身有不确定性还没有决定明年的发展,又想接触真正的话剧,且地点就在他们的城市,她便欣然前往了。
何立和苏陶很多年没有见了,自从《水声》之后,两人也没有再合作过作品。何立老了许多,但依旧有活力,工作结束后,她拉着苏陶去吃饭。
饭后高兴,两人又去了酒吧喝酒。何立选的酒吧苏陶认识,恰好是金宏宇开的。
这间酒吧曾经发生过火灾,经过重修之后,墙上故意留着火灾的痕迹,沿着痕迹是斑驳的砖墙,墙体参差不齐,偶尔光影下有些纹路显得狰狞,怀旧的风格在这里显得沉抑。当调酒师给何立端上一杯鲜红色鸡尾酒,说那是血色的浪漫,苏陶感觉金宏宇的风格总是有点诡异。好在酒吧不是吵闹喧闹的,苏陶还是要了啤酒和何立坐在吧台的位置上聊天。
何立告诉苏陶说她早有预感苏陶会和《潮声调》剧组解约,但她的理由不是她知道了多少内幕,只是她感觉:“你很酷,你不适合演电视剧,苏陶。”
苏陶笑了声,单手撑着脑袋望着何立。
何立也听说了苏陶要结婚,明年可能会去越南的事情,她问她有什么打算。
苏陶笑说道:“何老师,你在越南有没有什么认识的话剧导演,我可能去那边找找工作。”
何立在猜想苏陶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的时候,笑得前仰后翻,她问她:“你确定?语言不通,文化差异,非常困难。”
“有这么一个念头。”苏陶笑道。
何立又笑了会,慢慢停了下来,她拍了拍苏陶的肩膀说:“你这么想挺好的,我女儿今年上初中了,她觉得什么事情都很难。”
“因为她年纪还小。”
何立笑了笑,她短发穿着长衫工装裤,干练飒爽,她看苏陶往酒杯里倒第二杯酒,不疾不徐。
“你一点都不着急了吗?”何立笑问苏陶。
“着急什么,何老师?”苏陶略显不解,笑反问。
“你以前很着急,拍完第一部电影就想着下一部,获得影后后才停了下来。停下来好像又太慢了,今天打电话给你,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来,毕竟不是什么好的角色,临时缺人才想到了你。”何立笑说道。
苏陶说道:“但我还是没有帮上忙。”苏陶没被话剧团接受,因为她和他们要找的人不太一样。
“这很正常。”
“是。”苏陶笑了声。找机会本身就是很难的事情。
喝了三杯酒,苏陶起身去洗手间,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里光线不算明亮。她隔远就看到一对男女在拉扯好像吵架。
苏陶低了低头打算避开,而走近的时候她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声音不由抬起了头。
昏暗的光线下,苏陶对上了一双含着眼泪的女人眼睛,很快她认出了那人是谁站住了脚。
而眼睛的主人也认出了苏陶,眼泪忽然就掉不下来了,她瞪着苏陶,面色苍白尴尬。
男人也转过头,原本是看女人后来看向苏陶叫出了她的名字。
苏陶没有应,她看看陈黎云看看金宏宇,管自己进了洗手间。等苏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走廊。
苏陶这晚和何立慢喝慢聊到将近十点才准备离开,何立叫了代驾让苏陶搭她的车。苏陶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半,她和何立道别下车后往小区里走,被一个人影吓到,定睛一看来人是陈黎云。
陈黎云穿着黑色的西装裙套装,整个人看上去纤瘦憔悴,脸上的妆容勉强撑着人气,她紧紧咬着唇看着苏陶,出声沙哑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在等你,苏陶。”
“有事吗?”苏陶的语句温和,神色疏离。
陈黎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因为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没有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很快她又忍住,红着眼睛望着苏陶,十分脆弱。
苏陶微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陈黎云会在她面前哭,她皱了皱眉:“你在哭什么?”
“苏陶,你,能不能帮帮我?”
陈黎云这句话在苏陶听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她问:“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帮我,我很有可能会被人谋杀。我妈死了,那不是意外,有人害她。”陈黎云掩面。
苏陶闻言背后一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再镇定听到这么一件事情都感到惊悚。
“我联系不上简行,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现在只有他能帮我——”陈黎云浑身颤抖,她此刻才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摇摆的立场多可怕,她心底是畏惧向妙想自保的,可又贪心。这几年,她一直在软弱在自我麻痹,等恐惧来袭的时候,她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
“陈黎云,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你怀疑有人要害你,你可以去找警察。简行不是警察,他也做不了什么。”苏陶往后退了一步,因为陈黎云忽然向她走进了一步。
“苏陶,我真的遇到了危险,我现在完全可以去找你爸,我相信他肯定很愿意收留我,但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害了你爸。你可能不了解简行,他能做的有很多,我愿意和他合作,我手上有复印件牵涉到很多人,我可以把信交给他——”陈黎云只管往苏陶面前倒事情。
“陈黎云,你闭嘴,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苏陶很警惕,她越听越感到事情的微妙,她不信任陈黎云看不透她的用意,所以打断了她。
“你不想听,简行会想知道——我妈是被人害死的——”陈黎云重复这件事情,眼眶再次通红。
苏陶第一次看到这么脆弱无助的陈黎云,一时之间,她起了恻隐之心。
在这时,一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两人,一辆黑色的车急刹停在马路边,司机按着喇叭放下了车窗。金宏宇从车里探出头,愤怒对陈黎云吼道:“你他妈给我上车,陈黎云!”
惊措间,苏陶被陈黎云又塞了一句话她让她一定要帮。陈黎云上了金宏宇的车,金宏宇升起车窗前,神色狠厉地瞪了眼苏陶。
车子不管路窄一把掉头,撞上马路对面新栽的小树,树干应声而断,而车子稍稍退了一把又往前冲了出去。
苏陶在原地许久才回神,深呼吸一口气快步往小区里走。
飞驰的车子里,陈黎云疲惫靠着椅背,她对金宏宇质问她为什么要去找苏陶没有做任何回复,直到金宏宇问她是不是真的想死,她才坐了起来:“我是想死,金宏宇,但我也要先为我妈讨一个公道。你不帮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是你找苏陶的理由?简行不见你,你还硬要去找苏陶,你是不是想连简行简家一起得罪?!”金宏宇怒道。
“我没有选择。”陈黎云眼里的泪水已经没有,眼神决绝。
“你没有选择?你没有选择,就可以像头猪一样受你爸张领新那么多好?升职买房买车,你现在是干净的?!你爸那些东西都肖贵给的!你爸他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他害你妈和你到什么地步了,你还要信他?!你不是没有选择,陈黎云,你他妈就是蠢!”金宏宇气得砸方向盘。
金宏宇的话刺痛了陈黎云让她看到自己过去的可笑,瞬间瓦解了她最后的自尊心和镇定,或许谁也不懂她的心情:“你现在干嘛来管我,金宏宇?现在是可怜我吗?我为什么信我爸?因为他是我爸,他好歹信我,我也想有个家!我信你的时候,你信过我吗?!”
“我不信你和你的愚蠢有狗屁关系!”金宏宇给出了解释。
这就像个解不开的环,陈黎云的眼泪又决了堤。
车子在深夜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陈黎云求金宏宇说:“让我去你家住一晚,我不敢回家。”
金宏宇想起他得知他妈是被向妙害死的那天也是陈黎云这个模样,那是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心情,到处充满了恐惧。于是,他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开回了家,他听到陈黎云问他:“你为什么不帮我又要帮我?”
金宏宇神色冰冷沉默,他觉得这个社会里,纵容罪恶的最大凶手就是人的软弱。
越南河内的时间比中国慢了两个小时,苏陶挂了和简行的电话,听他的话存了他特助庄得的联系号码之后,已经快一点多。她感到有点疲倦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听到自己耳朵里的耳膜和心脏同步在“砰砰”跳个不停,让人无法平静。
另一边简行也没有睡意,他在接苏陶的电话之前一直在忙公司的企划案,而自从收购案失败后,他一直在等另一件事情的结果,他派人去找董丽珠也调查了孔令奇和孔晋川两父子,他知道一定有龌龊的事情才会让一个男人对老婆的情人言听计从。简行调查到董丽珠在越南,所以找董丽珠也是他来越南的一个目的。
在电话里听苏陶说了陈黎云的事情,简行不算惊讶,更多是想探究背后的事实。苏陶也想知道陈黎云说的到底是件什么样的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同时她也还会怀疑:为什么会有那么黑暗?
简行解答不了苏陶的问题,他也知道没有答案,他只能告诉苏陶:“本身是火焰的人才会怀疑黑暗,你别管这个社会有多少不好的事情,我希望你一直做苏陶就好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