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从越南回来后,他对森览收购案失败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和过去。
将星的董事会在重新定义简行的能力,他被确定为外派到越南公司的人选。调派通知正式下来是在这一年的十一月中旬,那天还挺冷的,苏陶翻出了秋裤给自己和外婆都添衣,也去了一趟商场给苏津南买了两件外套。
和苏陶一起逛商场的是苏庭,她顶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健步如飞。
苏庭听说苏陶明年要和简行一起去越南,她感到有些意外,她说:“将星是他们简家的,简行干嘛活得那么窝囊,把那些反对他的人都踢出去好了。”
苏陶瞅了眼苏庭的肚子,笑道:“都这么容易,做什么都很简单了。”
苏庭摸了摸肚子这才想想也是的,她说累了得坐一会。
两人找了家咖啡店休息,苏庭要了杯牛奶又想吃蛋糕,可她怕摄入过多糖份便要和苏陶分着吃。
苏陶要了黑咖啡,听到苏庭自作主张给她点了蛋糕,她往后靠了靠无奈一笑说道:“要不是你怀着孩子,我真要打你一顿了,苏庭。”
“为什么?”苏庭一脸认真求解。
“因为我不想吃蛋糕。”苏陶笑盈盈瞅着苏庭说道,她想苏庭真的一点都没变,可气也可爱。
苏庭听到这个回答想了一圈,半晌好像明白了苏陶的意思,生活毕竟教她懂了些人情世故:“那我吃一半打包回去给程穆清吃。”语气有些生硬挂不住面子,也藏着不好意思。
苏陶笑点了点头,找了个新话题问她:“你是不是会坚持工作到这个学期结束?”
“不一定,看下个月情况。”苏庭说道,“我不想太累了,我不像你那么有事业心。”
“我很有事业心?”
“我以前想过要是简行和我交往了,我才不会去学什么表演,他学什么我也学什么,他去哪我也去哪。”苏庭依旧是巴掌大的小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着认真道,她真不理解苏陶以前的选择。
“现在他去越南,我也会跟着去的。”苏陶笑道。
“哦。”苏庭应了一声,偷瞄了苏陶一眼撇嘴说道,“你们不会去越南一待就好几年吧?”
“肯定要几年的。”苏陶早有心理准备。
“去异国他乡真惨。”苏庭同情直接道。
苏陶哼笑了声没搭腔。今天是苏庭主动约苏陶一起逛街的,前者说自己没什么朋友逛街,后者完全能理解为什么。
咖啡和牛奶被端上来,苏陶没加糖没加奶就喝了,苏庭盯着她看了会替她感到苦咽了咽口水说道:“黎云喝黑咖啡和你一样什么都不加,她喝的很凶,她说自己一天最少要喝四五杯黑咖啡。”
“是吗?”苏陶听到陈黎云的名字放下咖啡杯,问道,“陈黎云最近好吗?”
“不知道,她上次都没有回我信息还退了班级群和你一样。”苏庭皱眉有些不满。
“她真的不和林浩然结婚了吗?”
“我听说林浩然相亲找到新对象了,年底会结婚。”苏庭说道。
苏陶微怔,随即体会到一些无奈,她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不觉得有苦味。
“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那么想不开,嫁给林浩然不好吗?就过简简单单的生活,多好。难道她是喜欢那个向远有钱?她自己也很能赚钱了啊,为什么要想着嫁到有钱人家里去,有钱人哪有那么简单。”苏庭犯嘀咕。
苏陶听到这话感到不适,不由说道:“她不可能和向远在一起。”
“为什么?你听向远说了什么吗?”
“没有。”苏陶摇头。
苏庭觉得苏陶有话不愿意和她说,有些不开心瞅着苏陶。
苏陶心情有些复杂,低头捧着自己的咖啡装作没留意到苏庭的情绪。
同样对于向远和陈黎云不能在一起有疑问的人是向远本人。
向远自从知道自己妈妈可能害死陈黎云母亲之后,他很内疚,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于是他从海市回来找到了陈黎云,他知道她因为母亲过世过度悲伤解除了婚约。当陈黎云悲观对他说出她那种人不可能会幸福的时候,向远感到有种冲动。
向远对陈黎云说道:“你可以和我结婚,我会让你幸福的,不用担心我妈不同意。””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激动,语气因为紧张而颤抖,他心里一直有个朦胧的英雄梦。
两人正一起吃晚饭,陈黎云没什么胃口,她要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她端杯子的手因为向远的话抖了抖,杯里半满的水都溅了出来。
“你不信我吗?”向远涨红了脸问陈黎云。
陈黎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向远。
“如果,真的是我妈害死了你妈,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向远捏拳鼓起勇气说破了这件事情。
“不行!”陈黎云终于回神,她下意识慌忙急道。
向远被拒绝干瞪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和你不能结婚!”陈黎云又说了一次,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变得这么乱七八糟,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在她身上。
“为什么?”向远问道,他咬紧牙关盯住陈黎云,他在找他自己的答案,那个他总是被拒绝的答案。
陈黎云慌乱放下杯子,她抿嘴往后靠似乎想躲开向远的注视。他们坐在风雪馆的大堂里吃饭,陈黎云第一次来这里是跟着张领新一起,那时候她很讨厌他看不起他,甚至痛恨他是她的父亲。那年的她模样又土又穷,可心却敞亮,隐秘的角落里时不时藏着从生活里一点点收集起来的快乐,有些片刻在快乐里还夹杂着幸运。当时多美好,现在多狼狈。
杯子在桌上没有放稳倾翻在陈黎云身上,浇湿她精美的套装。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柜,那里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名牌衣服,化妆品也越用越好一去不复返。她很擅长化妆会修饰脸型和五官不够精致的缺陷,她活的很努力很认真,一刻不敢松懈。可为什么摆不好一杯水?
陈黎云慌张站起来说去下洗手间,向远跟着站起来紧张问她有没有事。
陈黎云摇头拎上包随即低头脚步凌乱往洗手间方向走,这个场景好像从前发生过。当她从洗手间里出来依旧在回位置和跑去门口透一口气之间做选择,也在这一刻,她看到过往的闪现,简行出现在风雪馆里,他依旧清傲英俊,阔步往里走。
向远无意间抬头看到简行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他认识他,他对他还没有真正了解过却早有真实的厌恶。
简行行色有些匆忙,他经过向远时因为他犀利的目光侧过头对了一眼,他认出了他站住了脚。
可向远却因为简行忽然的驻足慌忙坐了回去,他感到有些尴尬紧张,莫名的气愤又让他涨红了脸。
先开口的是简行,他和他说:“向先生,你好。”
向远没抬头也没应声。
“向先生,一个人吗?”简行看了眼向远对面的碗筷,明知故问。
向远这时候站了起来,他冷着脸说:“我不认识你是谁。”
“我听苏陶提起过你。”简行依旧礼貌微笑。
向远冷哼了声,他受张领新影响对简行没好感,更对简行和苏陶分手伤害过她感到厌恶。
“向先生和哪位小姐一起用餐?”简行换了个问话方式。
向远的脸倏然红了,好像怕简行告诉苏陶他变心了。
“我和我朋友一起,你怎么知道就是什么女人?是你自己要和哪个女人一起吃饭吧?”向远不耐又站了起来。
“水杯上有口红印,”简行笑了笑,“向先生有红颜知己不奇怪,祝你用餐愉快。”
“你,你不要乱说!”向远有些恼羞成怒。
简行微微颔首,笑意礼貌消失管自己离开。
而简行走后不久,向远往洗手间方向找陈黎云,却看到她沿着墙边背影慌乱地往外走,似乎想不告而别。
向远忙站起来追了出来,当他一把抓住陈黎云的手,人却被她反拽到一边,她拉他躲在大堂一根柱子后面的暗处。她的面色惊慌失措,充满恐慌。
“你,你怎么了?”向远也跟着心惊。
“不要,不要让简行看到我。”陈黎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她抓向远的人手也在发抖。
“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怕他?!”向远着急心疼也提高了声音。
陈黎云狠狠扯了把向远的手求他不要再说话也拼命摇头。
向远见状脱下了西装外套一把盖在了陈黎云头上。
陈黎云是抗拒的,但她抵不过向远的力气被他的西装包住头搂推着走出了风雪馆。
走出风雪馆后,陈黎云松了口气,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怕简行,怕他的心思慎密怕他的冷酷无情。陈黎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肖贵快栽在简行手里了,而她当初举棋不定观望的态度让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十分愚蠢。她也知道她很难在简行那取得信任,她更莫名后悔那天肖贵意图控制苏陶人身自由的时候,她怎么没有一分恻隐之心想过要帮她,就像她觉得此刻的简行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同情。
陈黎云挣脱向远改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回头认真且痛苦地看着向远说道:“信谁都不要信你爸,向远。”
“什,什么意思?”向远怔住神。
“就是不要相信你爸,他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根本不会关心我们。”陈黎云说到“我们”两个字的时候不由眼睛就红了,她知道她和向远才是真正的经历相同,而向远已经是这世上除了张领新之外和她血脉最亲近的人了。
“你认识我爸?”向远还在茫然不解。
对这问题,陈黎云沉默许久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离开。向远还想追,但风雪馆里的服务员追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不好意思,先生,您忘了结账。”
“记向氏的账!”向远迁怒道。
来人吓了一跳退了两步。向远回头找陈黎云忽然失了再去追的勇气,他总感觉心里不安不舒坦。
身后的服务员小声提醒说:“先生,记账也要签字的。”
向远彻底泄气便想罢了,他再次转过身低头走回了风雪馆。
风雪馆里,简行刚落座不久,而他坐下前让庄得出去办一件事,他想确定和向远一起的女人是谁。等庄得回来告诉他是陈黎云的时候,他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庄得和简行简单描述两人离开时的样子,他猜测向远还不知道陈黎云是他同父异母姐姐的事情。
为了让向妙一家彻底分崩离析,简行安排人让向远知道了这事。这事对向远的打击非常大,再加上那段时间《潮声调》剧组被爆出许多不良内幕,年轻新演员孔晋川被爆吸毒,新导演张方像之前黄导演一样受到了舆论压力,这部戏又被叫停。向远这次选择挺张方,他不信网上说张方强睡过女演员的事情。
向远在网上的措词比较激烈被有心的人放大后,他的形象一落千丈。而向远因为受挫,加上本身性格沉不住气经不起打击,又长期沉溺依赖于网络生活带来的关注和快感,开心的事情他要说,失望难过的事情也要说。
向远对于他幻想过的结婚对象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感到十分不适,他对这件事情的评价是:不知道该说你恶心还是我自己恶心。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包括我自己。
向远开始恨张领新,他从前就不喜欢向妙,现在对父亲也失望,失去了家庭他也失去了工作的欲望,他变回了从前的消极,沉迷酒吧。
向远的这种状态让他很快在向氏出局,而向远一出局,张领新还未实施的计划便全部打乱,因为金宏宇在“大义灭亲”的向妙支持下上位了。
向远对于自己被金宏宇取代感到很惊愕,这个惊愕程度高于他被亲生母亲当作弃子难以置信的程度。一瞬间,向远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一件事情一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他努力了这么多年,想独立想勇敢,最终一朝回到了原点。
十二月三十一号是跨年夜,苏陶最近每天忙着开春婚礼的事情,不用刻意的跨年仪式都能有安全感和期待,所以她忙完早早就睡了。
深夜,苏陶被电话吵醒,看了看时间是零点多一刻,已经到新的一天,而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向远。
苏陶没打算和向远久聊,她躺着接起电话,心想这是一通仪式感的贺新年电话而已。但是电话那头传来低泣。
苏陶瞬间清醒了,她问:“向远,你怎么了?”
“陶陶姐——”向远已经喝醉,他口齿不太清楚也忘了自己今年有几岁。
苏陶起身坐起来,她身边的简行也醒了,但他没出声没打扰苏陶接电话,只是转过身仰面躺着,单手枕在脑后若有所思。
苏陶听向远说电话说了有半个小时,同情无奈的情绪在她心里转换,但她也无能为力,挂了电话睡意全无。苏陶放回手机,回头看到简行醒了便低头吻了吻他的脸。
“向远怎么了?”简行抬手拥抱住苏陶,侧过头吻她的唇问道。
“他知道陈黎云是他姐姐的事了。”苏陶滑回被窝靠在简行怀里。
简行拍着苏陶好像哄她睡觉,说道:“迟早得知道的。”
苏陶闻言想起那年苏津南和李希露瞒着她离婚,因为李希露认为知道一件事情的时机是很重要的,早晚都得知道,但早和晚是有差别的。
“向远还挺无辜的。”苏陶说道。
“无辜?”简行微微扬声,“我一想到他差点绑架害了你,我只觉得他愚蠢到可恶。”
苏陶从简行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想法以及他的忍耐还有他对她处事的理解和包容,她点点头抬手搂住简行的腰。
“他不值得同情。”简行抬起苏陶的脸注视她的眼说道。
苏陶还是点头,伸手摸摸简行的脸说道:“我是说他和陈黎云的事情上,他是比较无辜的那一方。”
“你觉得他真的喜欢陈黎云?他懂什么是喜欢?他给自己营造了一种受害心理而已。”简行表示怀疑。
苏陶靠回去思量许久说道:“简行,向远说金宏宇一直在利用他,很早就蓄谋陷害他想夺走向氏。的确,现在想想从金宏宇来剧组之后,剧组就事情不断。金宏宇为了报仇真的什么事情都能做,我怀疑他知道向远经不起打击,陈黎云的事情是他告诉他的。金宏宇这么做真的挺狠的。”
“你觉得这么做很狠吗?”简行紧了紧抱苏陶的手。
“他是他兄弟,也成了他报仇的牺牲品。”
简行沉默了一阵,说道:“不是金宏宇想整死向远,是我告诉向远这些事情的,苏小波。”
苏陶震惊抬起头半撑起身子看着简行确认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在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后,她原本想问什么的疑惑又被解开了,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嘴。
“向远不具备经营向氏的能力,我不可能和他合作,他迟早会被向氏淘汰。向远是很可怜,因为他很软弱。但他那么软弱的人却崇拜肖贵的权势,不分是非什么事都能去做,他不值得你关心他。”
苏陶心情复杂坐了起来,简行也跟着坐起来,他伸手还是抱住苏陶问她在想什么。
苏陶抬手抚摸着简行结实的手臂,她不是不赞同他说的话,但是又很难完全接受。她回答不了简行的问题摇了摇头,反问道:“你知道向远的成长经历吗?”
“了解一点。但我的换位思考不是为了同情可怜向远而改变我的做事原则,我只是为了让自己公正一点。我希望自己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因为需要这么做,而不是为了想对他打击报复。”简行说完亲了亲苏陶的脑袋,“别人怎么想没有关系,苏陶,但你要相信我。”
苏陶紧紧抱着简行的手臂,许久她重重点头。
“离开向氏是向远自己的决定,因为他不再相信金宏宇,没法和他共事。向远如果能考虑到向氏的未来,他就会知道金宏宇愿意回向氏,他该感谢他。”
“向远做的选择也有他自己的原因。我就担心他不懂得努力把自己的选择坚持到正确只会颓废,到最后又想不开。他以前闹过自杀。”
简行闻言搂着苏陶躺回去,他把她紧紧抱在胸口没说什么,他用吻和抚摸把苏陶重新哄睡。这一夜,简行没怎么睡,他在苏陶睡着后打开灯看了她半宿,怎么也看不腻。
元旦假期结束,简行回去公司第一件事是打算把自己去越南的调派提前,但这一天,他才去到公司,苏津南已经在等他。
简行看到苏津南就猜出他的来意,所以他没有热情招呼他,只叫了秘书送茶进来。而后他说道:“我马上就要开会了,苏医生如果有什么事,不如有话直说,长话短说。能解答的,我一定会如实告知。”
苏津南看了简行一眼对他说的话表示怀疑,因为他深深质疑他的人品。
苏津南没有马上开口,他等秘书送完茶出去后才说话,他说:“我来只为了一件事情。”
“苏医生请说。”
“陈冰的保姆在哪?”苏津南开门见山。
简行微微一笑,说道:“谁是陈冰的保姆?”
苏津南坐在会客沙发上,简行靠站在办公桌边,他原本略微抬头看着他,现在站了起来说道:“在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不会同意你和苏陶的婚事。”
“我和苏陶已经领证结婚,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简行提醒苏津南。
“这就是你急着领证的原因是不是?”苏津南忽然明白了什么。
简行闻言没直接否认,他仔细打量苏津南半晌,说道:“请问苏医生你到底有什么证据怀疑我和陈冰的死有关?”
“我去家政公司了解过,你的助理庄得曾去过那了解陈冰保姆的信息。”苏津南说道。
“看来苏医生很有办法,你完全可以继续追查下去,我等你的结果。”简行微笑。
“我正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苏陶。”苏津南一字一顿说道。
“请便。”简行还是保持笑意,可他的眼神渐冷,“但是请你帮个忙,不要让苏陶知道你从陈黎云那知道了这些事情,我不想她难过。”
“我从哪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苏津南说道,神色坦荡凛然,“如果你没有参与过这件事情,否认就一句话,但你不敢说。”
他的话才落,简行就道:“我没参与过这件事。这么说你满意吗?”
“是不是只要能达到目的,别人的处境和生死都和你无关?”苏津南皱眉愤怒。
“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苏陶的处境?苏医生在医院里救死扶伤在外怜香惜玉,让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远走他乡,你有没有想过她们生活得不容易?如果你不是苏陶的亲生父亲,今天你连出现在我这的可能性都没有。”简行冷声说道。
苏津南脸上出现尴尬和难堪,准备愤然离场。
“等一下,苏医生。”简行叫住了他。
苏津南回过身冷眼看简行。
“因为你是苏陶的父亲,我多提醒你一句,不要和陈黎云走得太近。”简行严肃说道。
苏津南闻言觉得简行是怕了,他冷哼离去。
简行原地又站了会,掏出手机给金宏宇拨了一个电话,他和他说:“我希望你只是心软想做点好事,但麻烦看清楚对象是谁。”
“什么意思?”金宏宇眼皮一跳,明知故问。
“有些人不会自救,是无可救药的。如果陈黎云再伤害到苏陶,我不会罢休的。”
简行的话回荡在金宏宇的脑袋里,他还在开车,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有些发抖,他给陈黎云打了一通电话,对方没有接。冷静几分钟后,金宏宇开始有些着急,他早该知道陈黎云这个人和他曾经很像,一条道要走到黑,因为她心里没有爱,对生活充满了愤怒。他天真以为她能放下,能化解恐惧,但事实上有时候他们能选择的就是愚蠢地扑向恐惧。
肖贵的公司被查了,因为有人实名举报肖贵偷税漏税行贿。调查这件事情一开始进行的很隐蔽,除了局内的人,外头没有一点风声。当盘查的线越来越长,受牵连的人越来越多,事情就开始发酵。
向妙和张领新都被公安局请去配合调查,随着线索越来越多,两人被关着就没机会出来,也和外面的人断了联系。
陈黎云公司的老板也被叫去谈话,公司里人心惶惶。而陈黎云在某一个早上也接到了一通配合调查的电话,她被要求去公安局走一趟,但她推说有事要明天去。她不知道现在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警察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张领新的私生女。
晚上回到家,陈黎云没吃饭只是坐在餐桌边不停看着手机,她看到社交圈里一直有人在更新生活动态,有快乐积极有悲观抱怨,他们似乎都离她很远。
这段时间,陈黎云没有和什么人联系,她听说向远早两周就被送出了国。而金宏宇成了向氏的新总裁,他也接受过调查,但此刻他已经平安在外面。没人知道这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黎云则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金宏宇和简行是一路的,他早就知道简行要扳倒肖贵,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却想没那么简单。她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个聪明人,通达人情世故,了解社会的生存法则,结果发现所谓的法则就是一群屈服于欲望的懦弱者洗脑悲观者的语录。
这个夜晚很长,陈黎云想了很多,但不管怎么想,对她来说未来都是没有希望的。后来她趴在餐桌上睡着了,半夜一通电话惊醒了她。
在午夜出现一个陌生的来电,陈黎云迟疑了会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向远的声音。向远告诉陈黎云一个惊人的消息:肖贵没有进去。
向远认为只要肖贵没有进去,那他们还有翻盘的可能,他的父母也会出来。偷税漏税哪个企业没有,行贿也是做企业的谁没有做过,为什么偏偏肖贵栽了,原因很简单这是后台的原因。
“向远,你想做什么?肖贵不是没有进去,他是在逃。”陈黎云听到向远异常兴奋的说话语调,她感到事情不简单。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证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向远说道。
“怎么证明?”
“明天肖叔要来我这,我也叫了苏陶过来。肖叔说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简行,他和简行有利益冲突,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事情也就解决了。”
“为什么叫苏陶?”陈黎云感到很震惊。
向远沉默了一阵,说道:“简行不可能见肖叔,但苏陶在,他一定会来。”
“你要绑架苏陶?!”陈黎云明白了向远的意思。
“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是想帮肖叔,不想我爸妈坐牢!”向远急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向远?”
“那你有什么办法?!”向远生气反问陈黎云,“你让我看着我爸妈坐牢?看着我哥夺走了向氏?”
“你为什么回国来?”
“你愿不愿意帮我?”
陈黎云沉默之后:“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有没有办法让苏陶过来?”向远低声说道。
陈黎云应了声,她看到自己就是蜉蝣,不知道被什么被迫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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