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天性是什么?”
“是人最像造物者的那一部分。”
“你说的造物者是谁?”
“神,上帝,有很多。”
“怎么像他们?”
“如果神真的无所不能,肯定不会造人。他们不是无所不能,所以他们造出人,却给予痛苦,让人能不停想起祂崇拜祂,祂就有了存在感。人的天性像他们,欲望贪婪虚荣。”
出自电影《水声》。这是一部讲女同情感现状的电影,拍摄地在新西兰南岛,电影风格轻快欢脱,但话题深刻,电影里两个女孩的感情隐晦浓烈,色彩鲜明却是悲剧色彩。
这是苏陶的第一部电影,拍在她的十八岁。苏陶去了海市之后,遇到了很大的机遇,她在参加艺考的时候,遇到了《水声》的女导演何立,被她挑中成了女主角。
苏陶去新西兰待了三个多月,李希露和外婆都陪着她一起去了。就是这部电影改变了苏陶的人生,也改变了李希露的人生,后来她成了苏陶的经纪人,陪着她成为了明星。
《水声》有一个取景地在一个叫Haast的小镇,在一家Motel里。到达那之前,苏陶已经一周没有好好联系简行,信息总是断断续续。而到了Haast之后,苏陶和简行就失去了信号,因为Haast没有什么信号。
在Haast的Motel里,从小前台通往房间的走廊上摆着一张书桌,上面有一台老旧的电脑,墙上挂着电话和一个木制信箱。
电脑的屏幕上贴着一张便签写着可以上网发邮件,电话上则贴着不能打国际电话的便签。
电影里,苏陶饰演的女主角之一小蕾看到这两个便签有句台词:“如果长期听不到一个人的声音,感情肯定会淡。”小蕾是玩笑说给另一个女孩张娜听。
小蕾和张娜是大学好友,两个似姐妹似朋友的人约在新西兰毕业旅行,暧昧丛生,却说不出口。张娜毕业就要接受家庭安排结婚,那是张娜在遇到小蕾之前就决定好的人生。
拍摄休息空档,苏陶打开过书桌上电脑,却发现桌面上没有QQ,而想下载一个,网页打开慢得惊人。最终,苏陶没下载成功。
那晚Haast刮着大风,窗门作响。电影里也有这个场景,小蕾趴在床上和张娜聊天,她问张娜天性是什么。张娜解释之后,小蕾笑对张娜说:“所以,我对你有欲望是正常吧?”
房间里陷入沉默,张娜侧头看着小蕾,昏黄的灯光下,穿着吊带衫侧坐起来的小蕾模样天真有邪,似纯似欲。
张娜笑了声,说道:“神经。”
小蕾也笑了,她躺回去拉上被子,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她说道:“我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贾宝玉说女人是水,男人是泥了。”好像喃喃自语。
“怎么理解?”张娜问道。
“没有男人配得上你。”小蕾笑出声。
从新西兰回来,苏陶打电话给简行告诉他很多拍电影的事情,还有很多关于新西兰风景的事情,她问他:“我在皇后镇给你寄出的明信片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可惜没有你的照片。”简行笑说道。
“明天早上就寄给你!”苏陶高兴说道。
苏陶身边新奇的事情太多了,简行安静微笑听着,他能感觉到拍摄电影让苏陶很开心,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苏陶说了好一会,她发现简行一直没有出声,她看了看时间,学校里快要熄灯了。
“你是不是应该准备休息了?”苏陶问道。
“再聊会吧,我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苏小波。”简行看了看手表说道。
而简行这句话又不由让苏陶想起了拍摄的电影,她兴奋说道:“简行,电影里有这么一句话,台词是——”
苏陶说完这件事情,听到那头熄灯就寝的铃声响了,她怔住神。
简行也没有出声,等铃声响过,楼层骤然安静,他听到苏陶的呼吸声,舍不得挂电话。
“简行,我在新西兰的时候,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邮箱,那种国外很常用的邮箱?不仅是QQ,我还要你家的地址,还有很多很多可以联系到你的方式。”苏陶说道。
“我这个手机号码永远不会变的,苏陶。”简行说道。
“我的号码也不会变。”李希露给苏陶买了手机,她有了自己的号码。
“明天记得给我寄照片。”简行笑道。
“嗯,你好好学习。我在新西兰也有学习,我妈还给我补课。”苏陶发现她真的有太多的事情要和简行说了,每一句话后面都有无穷的事情和想法,她只恨简行没有在身边。
简行听笑了,道晚安的时候,他听到苏陶隔着电话亲了他。
挂了电话,苏陶连夜坐在书桌前给简行写信,她写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写她如何想简行,写她对电影的看法,写她的感受。苏陶觉得世界朝她扑面而来,太多太多的人和事让她新奇兴奋,每一个体验都是全新的体验,她来不及想清楚自己,也无法表达清楚自己对未来是如何充满了希望。苏陶写尽了一支水笔的笔水,她的笔依旧是将星的笔,她热爱未来也怀念在学校里和简行相处的点滴。
写完信,苏陶往信封里放了好几张照片,有她自己的照片,有她和家人以及新伙伴的合照,也有新西兰的风景照片,她恨不得把所有都寄给简行看。
简行收到苏陶的信,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现在的简行又回到没有同桌的状态,他看着苏陶的照片,有种孤独感,盼望和她早日再相见。但时间和机会却成了捉摸不定的东西。
《水声》这部电影因为题材的限制没有在院线上映,但它还是让苏陶红了。电影里青春灵动,奔放纯真的少女小蕾是苏陶最初的标签。
高三毕业那年,简行如愿考上了政法大学,苏陶考上了戏剧学校;那个夏天,简行在本市,苏陶飞去了西藏晒了个高原红拍了新电影。
在这部电影之后,苏陶的飞行再没有停过,她变得忙碌,拍戏学习练舞,她还要学各种各样的新事物为不同的角色做准备,她身边有越来越多的人和事。
苏陶寄给简行的信越来越简短,他们的电话也越来越少。他们的联系方式改成了写邮件,从当天回复到隔天回复,后来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了一周一个月,他们身边堆积了越来越多对方不知道的人事,有些时候打个电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陶以为自己没有一刻忘记简行,但二十二岁那年,她去加拿大一个月拍广告也学习英语,在那里,她仅仅因为时差就错过了简行在六月的生日。
苏陶给简行打电话的时候,在加拿大的时间里,他的生日也已经过去了。
苏陶和简行说对不起,简行说没事。两人在电话里陷入了沉默。苏陶莫名感觉到简行有些变了,虽然他一直是沉稳的,但从前的他是明朗稳重的,不像现在让人难以捉摸到任何情绪。
苏陶也直接告诉简行她的想法,末了,她笑说:“简行,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分明我先做错了事情,却好像在怪你不好一样?”
“没有,苏陶,生日的事,我没有在意。”简行说道。
苏陶闻言,忽然说道:“简行,你很久没叫我苏小波了。”
“好好学英语,苏小波,我的墙上都贴着你的海报。”简行安慰苏陶。
二十三岁那年,苏陶曾有整整一个月没有和简行联系,因为拍电影,一部古装历史电影。在这部电影了,苏陶有了荧屏初吻和裸背床戏。
对于这部戏的尺度,苏陶认为是在表演艺术范畴内的,它的存在是内容和人物情感的升华,是正当和必须的。
而从苏陶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经过五六年时间,李希露和苏陶也在表演艺术方面达成了共识。李希露看到苏陶一点点长大变成熟,她看到她认真诠释角色融入角色,作为母亲和苏陶事业的护航人,她也跳出了真实生活看着她变成一个又一个人。
在接这部电影之前,苏陶也曾告诉简行,她对他说:“这次有新挑战,是床戏。”她的口吻就是她说的话,渴望新挑战。
简行依旧替苏陶加油,但他的说的话越来越简单。因为简行所在的环境是越来越严谨的,他得把自己的思想精炼,行为越发不能出差错,他需要步步为营。而苏陶做为演员,第一课就是打开自己的内心,于是,他和苏陶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
“我把史迪奇的纹身洗了。”苏陶告诉简行,为了这场戏。
“是吗?”简行应声,是反问也是明白的意思。
这通电话就在这么一个瞬间都让两人意识到,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涉及到感情的事了。他们的情感说(做)爱情已经差了一点什么,说做朋友却觉得十分可惜。简行还深深喜欢着苏陶,喜欢她的一切:饱满的情感专注的态度,她美丽乐观积极,温柔独立。但这份喜欢该放在哪里,简行忽然不知道了,他真的很久没有见到真实的苏陶了,他从屏幕和海报上看到她,各种姿态的她,让人难以分辨哪个是真实的她。这个时段的他们都在飞快成长,感情在人生规划里的占比越来越小,因为小小的感情开始填补满足不了他们心头越张越大的欲望缺口。
渐渐地彻底断了联系就是在他们的二十三岁。苏陶有天吃晚饭的时候给简行发了一条信息,她问他是不是也在吃晚饭。简行没有回复,第一天没有,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到了第四天,苏陶有一场哭戏,按平常来说她能哭得很伤心,但她那天只能感到悲伤却哭不出来,一场戏拍了大半天。
过了整整一周,简行才回复信息,但不是回答错过的那个问题,而是问她:你在干嘛,苏小波?
苏陶正睡在飞机上前往下一站,下了飞机才收到信息,苏陶一边看着简行的只言片语,一边随着工作人员走出机场被推向另一个世界。
二十三岁的夏末,简行给苏陶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简行告诉苏陶,他准备出国学习一年,苏陶问他去哪里。
简行说:“先去俄罗斯,再去欧洲美洲。非洲和大洋洲也都要去。”
“是吗?今年,我会把大部分时间投在学业上,要毕业了,再不留在学校里好好学习,怕毕不了业。”苏陶低声说道。
“换我给你寄明信片?”简行问道。
苏陶笑了声说好,她靠着墙蹲在地上,不自觉抬手捂住自己脖子后面空去的一块。
那年,苏陶只收到一张简行从莫斯科寄来的明信片,后面的或许是她错过,或许是简行忘了;而苏陶也没有照自己想的那样大部分时间留在学校里学习,她依旧很忙碌,偶尔想起简行很久没有给她寄明信片,没有和她联系的事情,她就是出神望望天空。
二十三岁的年末,苏陶给简行打电话想和他说新年快乐,但简行国内的电话号码停机了,他好像还在国外没有回来。
这大概就是苏陶给简行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在这之后,她更努力投入工作。用李希露的话说就是,苏陶好像在燃烧。苏陶自己也曾和李希露说:“妈,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做苏陶了。”她把每一份真心都放在角色里,有时候她会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
二十四岁,苏陶得了很多奖,成了那年的影后。但也就那一年,世界不知不觉发生了大变化,观众媒体都发生了变化,信息之下,流量为王。苏陶的事业也跟着慢慢缓了下来。
二十六岁那一年,苏陶的演艺事业受挫,才二十六岁就被贴上了过气影后的标签。
有人说她心高气傲,因为她在某一次活动上被问及知不知道当红小花柳若溪,苏陶不仅摇头表示不知道还反问人家:“她有什么作品?”
媒体争相报道苏陶的“傲慢”,苏陶看着别人对她的各色报道没说什么。恰好这一年,苏陶也没有遇到什么合意的剧本,她便慢慢从群众视野里淡出,仿佛一下失去了事业心。
二十七岁的苏陶有时候有种回到十七岁的感受,她依旧感到迷茫。原来所谓的成功达成梦想,真的比想象中还难,因为人心不满,更重要的是苏陶不知道自己能继续再做点什么事情。
李希露因为苏陶,前两年和人合作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她给苏陶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出去旅游。
于是,苏陶带着外婆回家探亲,回到那个她少年时期生活的城市。城市还是那个城市,只是更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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