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姜洗有点不想说话，盯着电影屏幕发呆。
楼存侧身不经意的看她一眼，眼皮跳了跳，蹙着眉，显然心情不悦。
电影还没开场，在放着广告，还有人在窃窃私语，也算不上安静，他看了姜洗一瞬，半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一拳头的距离，刚想解释自己没有故意嘲笑她身高的那个意思，她生气没道理。
可真凑近了她，她身上带着钩子似的软香，飘进他的鼻子里，他瞬间又什么不想说了。
他对姜洗没意思，她这么一厢情愿的喜欢他，要是自己给了回应，那不是就让她误会了么？
想到这一点，他干脆就把姜洗生气的事情放在了脑后，综合来看，可能是他对姜洗认知有些偏差，她也可能已经改过自新，做朋友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都是兄弟，那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姜洗肯定是会原谅他的。
想通了，楼存懒散的靠在了电影院座椅上，一边的手肘撑着脑袋，双眼没有焦距的看屏幕。
屏幕一道亮光划过，电影正式开场。
姜洗一路上都闷着声不说话，问她要看什么电影也不回答，楼存只能勉为其难的让着她，选了一部海报画风都偏女性向的小清新风格，片名叫四月之恋，看演员大概是日本的。
他准备眯着眼睛睡一会，一觉醒来就会是结尾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姜洗坐在他身边，他困意全无。
楼存又不经意的瞄了她一眼，却没注意忘记了移开视线。
姜洗似乎是换了个姿势，她往后面坐了些位置，乖乖的窝在角落，因为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她只平视着前方，侧脸安安静静，这样的角度，加上正面来的忽明忽暗的屏幕光源，姜洗的睫毛像是四月天的一只蝴蝶，羽翼停驻，长而翘。
眼睛也是乌亮的，瞳孔好像蒙了一层水膜，晶莹剔透。
其实……
姜洗确实蛮好看的，仔细的看，好像更好看几分。
他以前也被年级里长得好看的女生追过，其实她们未必是真的喜欢自己，看中的无非是“坏学生”这个人设，或者是他那对狠心父母留给他的一张脸，眉目英朗，但因为早年生活困窘和打了太多架，总是面无表情。
曾经邻居家有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孩，那件事情还没发生，邻居家人不错，偶尔会让他去他们家吃饭，那个女孩对他说，很多她们年级的同学都觉得他很酷，特别是他不笑的时候，想要认识他。
那个时候，楼存破天荒的笑了起来。
大约是人的处境都太过不相似，狠心的父母让他笑不出来，偏偏那些看中他皮囊的女生们，喜欢的也是他不笑的样子。
从那之后，他就没想过谈恋爱这种，在坏学生中一定会做的事情了，大概是他是真的不明白什么叫喜欢，就像他看着姜洗美貌的脸，还有点不屑，她原来也这么俗，看不到内里只看表面。
找什么人喜欢不好，偏偏喜欢他。
他都不喜欢他自己。
楼存收回心思，正欲转开眼，忽然学姐回了头，乌黑眼仁带着水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
楼存身子一僵，心里却骂，操，他被发现了。
姜洗略带羞臊的看着他，小声要求，“楼存，你能不能好好看电影？别看……”她顿了顿，把视线略略飘过他的脸，侧着脸，尾音很轻，像天街底下的樱花落了一片进入水面，是带着粉色的话语，撩的人心里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别看我了。”她道。
楼存：“……”
本来是没什么的，但姜洗的表现，就跟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一样，楼存莫名其妙的想和她据理力争，证明自己没看着她，只是发呆的时候刚好焦点定在了她脸上，跟看她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
“姜洗，我……”他开口刚没说几个字，就被一只柔嫩的手捂住了嘴，她眼里含着恼怒的水光，气急，声音却很低，“学弟，这是电影院。”
……
楼存看了眼前方，有几个脑袋确实转过了头看向了这个角落，好像是他刚刚开口解释的时候，确实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情急之下拿手捂住了他的嘴，但安静下来，楼存紧紧的看着她，目光暗沉，她忽然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有个湿热的东西碰触着她的手心，是他的唇，还有他微凉的呼吸喷洒在食指边缘，她脑子乱了一瞬，下意识抽回手。
她总觉得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对劲，特别是刚才他抱她那一下，把头放在她脑袋上量身高，少年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大脑神经，姜洗心跳出了前所未有的频率，并且有点忘记对方是她哥。
她觉得那种感觉很不对，也想找个地方好好梳理一下心情，所以才选了电影院，两个人都不必说话，电影看完，等她想通了，再考虑怎么完成她该完成的任务。
但没想到，自从她一坐下，楼存的目光若有若无，但一直都定在她脸上。
她脸上没花，也没钱，他这么看让她不解迷惑，又让她恼怒害羞。
姜洗背后没长眼睛，但那道视线存在感太强，她没办法忽视，才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但没想到又以这种方式来了个“亲密接触”。
她懊恼的转过身，忽视那种湿热紧紧贴着手心的触感，不看他道：“楼存，我要看电影了。”
言下之意，有什么话现在也不要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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