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洗觉得剧情有点不对,但此时此刻,气氛紧张,这点小别扭无伤大雅,她给自己洗脑,肯定是楼存野惯了,情商低,为人嚣张,面对喜欢的学姐也一样。
这么想想,她安心多了。
巷中,姜洗被牵着手往前走,牵着她的另一只手带了一点点的温度,像是牵住云的一小片衣角,力度很轻柔,嬉闹的声音又响起,耳边话语清晰可闻。
“一中的妹子吧……”
“学习好长得还好,挺纯的,李哥要不要叫来玩玩。”
那位叫李哥的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姜洗,刚想答应下来,旁边的小弟出言提醒道:“李哥,旁边那个就是楼存。”
李哥从没见过楼存,但听过不少次了,两人没见过,是因为没凑过一场局。
局,用他们的话来说,是提前约好,争脸面的事情,但在外人看来,就是打架斗殴。
这一带在老城区的上城区,知道这种玩法的基本上都是这边的人,约定俗成的规矩,这里面初中的都是小弟弟,在后面当跟班的,高中的基本都是玩的越混的越有资格做老大,谁有钱要搞事情就找这些人,一次也便宜,搞一个人只要一百块,但凡是动了手的都能凑一起吃顿烧烤,一百块不够,就顺手敲一笔过路学生的零花钱。
这处好几所职高,也有几所正儿八经的高中,但这地方太偏,政府没规划好,乱了些,许多街道角落都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他们做起来有恃无恐,从没被抓到过,不仅如此,那些告密的学生被查出来逃不了一顿毒打。
然而,他们这种团体主营业务不是这个,而是校园放贷。
学生这个群体消费水平不高,但是受不了诱惑的却不在少数,利率很高,复利形式,半哄着借了贷,最后可能就还不上了,只能向家长求救,怕事的怕孩子被欺负,也怕他们手里持有的借款条例给孩子背上信用污点,就付钱解决事情。
不怕事的事情还 没捅出去,就被白刀子捅了,红刀子出总能给个教训。
做局就是为了争哪一片的生意,谁赢了谁放这个地盘的贷。
楼存却是个意外,他初中就很有名了,当年跟的是这边修车行的一个一中的混,叫林深。
林深这人学习好,但也喜欢打架,他和他爸两个人住在这边,经营一家修车的店,这种店开在这边就是被宰的,不少社会青年开车机车要去他们家洗车,是从来不给钱的,有的时候还会去勒索保护费,不给就是打一顿。
林深他爸是个哑巴,又老实,受了欺负也不会和别人说,但林深不是,有次看见他爸身上的痕迹,红着眼睛、带着他朋友,把来的那波混混们狠狠的揍了一顿。
楼存的家境也差,凡这一带的老人都知道他妈带他一个人住在这边,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别的男人跑了,儿子也不要了,他和林深一样,瞧不起这么不干净的事情,一般只是在车行洗车拿工资,林深给发。
但是偶尔兄弟被欺负,林深约架缺了人,楼存也会去,他之所以有名,就是特别能打,体力好,不知道是不是上网学来的,技巧很多,和街边的小混混打起架来都不一样。
不仅如此,他眼角眉梢总带着一股狠劲,曾经有一次手都骨折了,眼睛里全是血丝,硬生生撑到林深带人找到他,也没开口说林深一句不好的话。
然而,他那个时候年纪不大,最多的也就是在高年级的耳朵里听过,还算不上牛逼。
但有一年有个领头的不长眼,拉着他邻居家的一个妹妹亲了嘴,裤子脱了一半,就被路人给救下了,救是救下了,名声也没了。
他这家邻居对楼存很关照,楼存很早就一个人住,对这个妹妹还挺在意,这下捅了大篓子,直接把对方打进了医院,头破血流,要不是警察来了,大概是要没命,这算得上这边的大事了,闹得人尽皆知。
但也就是自那以后,楼存邻居家搬走了,林深混是混,毕竟还是一中的,考上大学之后也带着他爸搬走了,他本人也据说经常在一中边上的网吧,惹事也少,没怎么打架,所以什么局里,李哥也没能见到过楼存。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在这条巷子口,碰见了这位有点名气的昔日同行。
“李哥……”小跟班见他站起了起来,立马也跟着看了起来。
烧烤摊是随便几张桌子和椅子凑起来的,地上随便放着散落的卫生纸和竹签,为首的社会青年踢走了一张凳子,发出哐当的声响,走到巷子口,叫住了牵着手的男女。
“楼存,你们一中让你们早恋吗?”
他一只脚踩在塑料椅子上,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烟,点了一根,夹在嘴边,又抬起手,抽了一根往前递了出去。
楼存似笑非笑的看了对方一眼,自然的接了过去。
接了烟,就是没撕破脸的打算。
虽然之前李哥跟的老大和林深有过节,但李哥和楼存没有。
既然给他面子,他自然也会给楼存面子,虽然他女朋友确实漂亮,搞来也有面子,但暂且,起码今晚,他没想招惹楼存。
李哥笑了笑,回身把烟盒往后一丢,不过显然没达到预期效果,烟盒三不沾掉到了地上,识时务的小弟很快动作的捡了起来。
“还好老子没去一中,看你们小年轻谈个恋爱还这么躲躲藏藏。”他向着身边的人抱怨了一句,周围的人为这句并不好笑的话通通笑了起来,演技很烂,姜洗默默的吐槽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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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指尖捏着烟,不知道是要抽还是不要抽,姜洗想起来就在刚刚他还抽了一根,间隔时间有点短,可见烟瘾不小。
她知道江月照是抽烟的,有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她半夜口渴,那个时候正好姜淳飞欧洲,继父飞美国,就连家里的阿姨都回了乡下。
她下了楼梯也没注意到,端着柠檬水喝了一口,无意中看了一眼,才发现客厅的沙发上有个光点,借着月光仔细的看,是个男人背着月光抽烟,姜洗不是故意的,但是任何人这个时候的正常反应,都会是害怕和惊吓。
她的一声尖叫后,男人坐在沙发上没动,似乎还笑了一声,就是这声音,她听出来是江月照。
“哥你干嘛?!吓死我了。”她有点气,伸手越过沙发靠背,去碰玻璃茶几上的触屏版,想把灯打开。
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抓住,那双手比她的大了许多,又热又干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绝。
江月照不对劲,她下意识去看他,月光下青年的锋锐的眉骨像把刺刀,眼睛深邃。
她听见对方说,“你叫我什么?”
姜洗一怔,不懂,“哥?”
青年攥着她的手腕不放,看着她轻轻的说,“你怎么不问我……”
后面的那句似乎是薄唇间呢喃出来的,姜洗没有听清,她只是觉得那样的江月照很奇怪,让她害怕,但现在月光下的小巷中,她似乎回忆了起来,剩下的那句话是什么。
江月照说的是,“你怎么不问我愿不愿意呢?”
接下来一句,就是那句带着狠劲的话,“姜洗,我真讨厌你。”
雨丝微斜,姜洗仰面看了看天,墨色浓重,什么灯光似乎都照不亮这一整片的天,月光也没办法,她发觉自己的手被对方捏了捏,这举动太亲昵,他们又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她抽手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少年低头在露出了的一小截砖头上摁灭了烟,转过身,自上而下的看着她,看了片刻,上手捏住她的下巴,带着狠劲道:“学姐,你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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