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在布加拉提向我证明他的无辜之前,我先被迫出现在他的小弟面前。
真的,不被那帮王八蛋疯狂嘲笑一天,我根本不知道布加拉提是个多好、多靠谱、多体贴的男人。
具体的情况我实在不愿再回想,当我气冲冲地从洋溢着欢笑的隔间里跑出来时,整家餐厅的顾客都安静地看着我。
公开处刑也不过如此了。
那三个王八蛋一开始非常不乐意我加入布加拉提的队伍,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作为前辈可以合理地差使我这一点,于是我瞬间从“布加拉提女朋友(又烦又蠢但是打不得)的朋友”变成“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折腾回来的新人”,地位一落千丈,简直掉到了食物链的底端。
我甚至不能向叔叔诉苦,只好哭唧唧地抱着舍友嚎哭,“莉莉,你说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舍友温柔地抚摸我的脑袋,满眼怜爱:“阿塔乖阿塔乖,谁欺负你了?我现在就让布加拉提帮你找回场子,阿帕基他们应该也会帮忙,来,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
我:“……”
……所以说,我一开始为什么不选择用钱收买布加拉提呢?
在我痛心自己人财两空、被阿帕基那个屁事多过茶的死基佬烦到头大的时候,解救我的新人出现了。
“嗨,我是盖多·米斯达,”新人说,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总有些不是特别精神的样子,“请多多指教。”
45.
后来我才知道,米斯达不太精神是因为他刚从监狱里出来。
米斯达原本是个懒散度日的无业游民,有一天出门遇上街头恶棍当街欺辱殴打女性,当即冲上去见义勇为,结果替身觉醒,把持枪威胁他的流氓全都K.O。
同样是觉醒替身,米斯达比我要惨多了,完好无损的他无法向法官证明自己杀人是为了自卫,被判数十年的拘役,布加拉提从报纸上读到了米斯达的消息,推断出他是替身使者后,通过组织的势力将他无罪释放。
“就是这样啦,”米斯达说,“作为交换,我必须为组织服务,不过布加拉提看上去人还不错,跟着他混也成。”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透露出同情,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的,被误会但是解释不清楚的暴躁,和明明自卫反击却被冤枉的痛苦,没关系,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吧。”
“你懂?你懂什么?”拿完饮料的福葛突然呛我,我们刚惯例地巡视完码头,停在一家提供座位的路边甜品店旁休息,寒假不用上课,为了让我和米斯达熟悉业务,顺便和其它人增进感情,布加拉提最近总是让我们集体行动。
总感觉他像个倒数班的班主任,劳心劳力地带刚转校的无知小朋友融入集体。
福葛把柳橙汁递给纳兰伽,冷冷地斜了我一眼。
“不过是被母亲误会这种程度,你也好意思说理解米斯达?”
“什么啊,”我咬着吸管皱眉,“我真的懂啦,我也因为自卫过度上过法庭的好不好。”
所有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阿帕基看着我,“说清楚些。”
46.
那是我高二时候的事。
事件的起因和经过都很简单,那时的我已经是体育生,晚练完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见了女孩子细细的哭声。
我探头看过去,发现是二队的一个女孩子,我们偶尔会一起洗毛巾,她哭着和教练说话,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在门口呆了一会儿就打算走了。
然后我看见教练把手放在那个女孩的胸上。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忍不住推开门走进去,“教练?你在干嘛?”
教练马上收回手,惊慌失措地转头看我,“阿、阿塔?”
“你在干嘛啊教练?”我盯着他,问那个女孩,“嘿,同学,你哭什么?需要我叫老师吗?”
“别叫其它人!”教练慌了,“我、我只是……只是在开导她,她不能参加市里的比赛,太难过了……”
“真的?”我语气怀疑地看向女孩,她双目含泪,犹豫半响,点点头。
教练松了口气,“你看,阿塔,我没说错吧?”
“……”我看看教练,又看看女孩,我的视力很好,教练把手放她胸上这件事绝对没错,我想了想,说:“这么晚了,老师和她独处,对大家的名声都不好,心理辅导还是换凯蒂拉教练来做吧。”
我向女孩伸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我叔叔开了车,现在在校门口等我。”
我说谎了,叔叔是不可能来接我的,他宅得要死,可以做到几年不出门,何况我也不需要人接。
女孩马上抓住我的手,我牵过她,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那明天见,教练。”
“……不!阿塔!你们不准走!”教练沉默几秒,突然用力抓住我的胳膊。
我不耐烦了,“你什么意思?”
“阿塔,下个月市里的比赛,你想不想去?”教练换了一个表情,语气循循善诱,“我们学校只能派一男一女两个人去,如果你有意……”
“不需要。”我回绝了,“到时候队里会选拔的,让成绩最好的人为学校夺得名次吧。”
傻逼。我看着教练想,不需要你我也可以靠实力得到名额,要你何用?
教练定定地看着我,“阿塔,你还想参加比赛吧?”
“你什么意思?”我也定定地看着他,我讨厌把一句话说太多遍,但教练连句人话都说不好。
“意思是把她留下,你走,今天的事当没发生过。”教练说,“年轻人别太犟,整个体育队都是我做主,如果你还想代表学校出去参赛,就……”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
“就你妈■!”我啐他一脸唾沫,发动能力,用尽全力给教练一记上钩拳。
在近乎停止的时间里,我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47.
“干得漂亮!”纳兰伽竖起拇指,“这种人渣就是要狠狠地打上一顿!”
“上法庭是怎么回事?”布加拉提问,“那家伙死了?”
我吸溜一大口牛奶,“没死,不过他被我打成脑震荡,同时下颌骨裂,听说后来换了个全新的塑料颌骨。”
而我,右手手指粉碎性骨折。
妈的,早知道先挑个硬一点的武器了,明明休息室里有那么多器材,我为什么偏偏要用手打?
“后来那女的给我们两个打了急救电话,教练醒来就把我告上了法庭,不过我是未成年人,而且咬死说教练摸我大腿摸我胸,最后赔了一大笔钱外加社区义务劳动了事。”我说。
米斯达吹了个口哨,“要是换做我,一分钱都不会给那个渣滓。”
我耸肩,“我还要回学校呢。”
“……那女孩呢?”阿帕基突然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我一愣,挠挠头,“就……就那样啊。”
48.
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49.
我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为什么。
回到学校后,我突然成为了全世界的焦点,每个人都会在我经过的时候小声地指指点点,但我回过头去,没有任何人会对上的我的视线。
那个女孩直到最后都没有被选去参加市里的比赛,她很快就退出了体育队,据说是因为“感觉自己不适合田径”。
那她早干嘛去了啊。
右手粉碎性骨折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因为暴力伤人,我被禁赛半年,差点退出校队,我原本以为妈妈会骂我,但她什么也没说。
“阿塔什么都没做错。”知道了一切始末的妈妈说,“你是我骄傲的女儿。”
于是我什么都不怕了。
50.
福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定定地吐出一句“愚蠢”。
这回换米斯达拍我的肩膀,“你妈妈倒是很通情达理。”
我可得意了,“那是,那可是我妈妈。”
阿帕基喝了口冰茶,“后来呢?”
哪来那么多的后来呢?
手好了以后,我疯狂补课,好不容易把成绩拉回原来的水平;在女生对着我窃窃私语的时候,我一脚踢断课桌板,冷冷地对她们说,上一个惹怒我的人已经没了下巴;我没有得到参加市赛的资格,但我是全国冠军,连着两个月公告栏上最显眼的是我的名字,这些就是后来。
“妈妈说得对,我又没做错,害怕什么?心虚什么?痛苦什么?”我说,“害怕的应该是施罪者,他违反法律,深陷牢狱;心虚的应该是那些死八婆和那个胆小鬼,事不关己流言蜚语,要不是打人犯法,她们早被我欧拉几万遍了;最痛苦的应该是学校,他们永远不知道半年里失去了多少荣誉,我是学校历史上得奖最多的人,现在的教练说我现在应该以参加世锦赛为目标努力。”
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我没做错,谁也不能叫我再为那些屁事难过。”
他们都震惊地看着我。
福葛指着我的背后,“阿塔,你替身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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