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九听他语气不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眼前的四品官,看来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我叫司马德戡,乃是黄门侍郎之首,去圣人那里轮值,最忌不守时辰,今日之事,可一而不可二,以后再迟来,我是要在圣人面前说话的。”
少年看他摆谱,想起了史书中的司马德戡,不禁不屑的抽动了一下嘴角,此人杀猪出身,深得杨广的信赖,最后钻营到了骁果卫的统领,他在江都弑君,就是最先动手之人,算是不忠不义到了极致,看他不过比自己官高一品,就敢如此拿大,司马九暗自冷笑。
两个司马氏,两个黄门侍郎,好像天意让他们冲突,司马九哪里理他,就往衙中走去,看见司马德戡的凳子挡在台阶前,少年一脚踢去,把凳子带上面的司马德戡都踢开,径直走入门下省的大堂中。
司马德戡随着杨素征讨杨凉,有些功劳,那日在平遥太师身边,看过少年第一次和杨素说话的,就有此人,他和宇文化及走的很近,今天本来想给司马九一个下马威,见他居然一脚把自己踢开,气的猛然站起,他怒视少年,看见司马九站在门下省的院子中,好像等他上来动粗,想起裴虔通的话,心中一动,反而不敢上前了。
司马九等着他上来挨揍,两人僵持一会,门下省的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矮小的男子,从马上蹦了下来,几步跳上台阶,不管司马德戡,看见司马九,一下急得说起话来。
“司马侍郎,你好大的胆子啊,还在这里磨蹭,今天宫门开启,圣人就在宫中问起你的事情了,等了半个时辰,你都未到,才让我到门下省来找寻,还不快随我面圣?”
少年看见王义着急,马上行了个礼,“这不司马大黄门在寻我的不是吗?还说以后都不让我面圣,他堵在门口,我进不了门下省,便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啊。”
司马九怎么会受司马德戡这种人的气,一下子帽子都扣在他的头上,王义算和少年有些交情,横了眼前司马大黄门一眼,连连催促少年进宫。
司马小黄门侍郎随他一路北行,他穿越以来,还是首次真正进入深宫,只见夙夜卫装备的军士绕着宫城巡逻,他和王义从长乐门进入宫中,连续穿过几处大殿,来到了一个幽静的院落。
“圣人就在抱朴园内,司马侍郎快去,圣人今日气性不太好,侍郎留意了。”王义还是表达了善意,司马九感激的对他行礼,自己走入园中。
他一进园子,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身明黄色大氅的杨广,正在满脸阴沉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坐在园中一颗大树的石墩下,甲胄齐备的宇文皛仗剑站在他的身后,看见司马九走进,刀子一般的目光看来。
少年抢上几步,跪地恭请圣人安康,杨广没有理他,半晌,看完了手中的奏折,才抬起头来。
“司马九,第一日入职,便晚了半个时辰,我昨日让司马德戡把宫中的规矩告诉你,你没有收到吗?”
少年听杨广这么说,知道被杀猪的侍郎坑了,心中暗骂,现在在圣人面前编排司马德戡,不太合适,司马九便不多说,只是垂首不语。
“罢了,你想来才和李家相斗,心有余悸,从明日开始,你每隔一日便来宫内服侍,宫门辰时开启,酉时两刻关闭,你把时间记好了。”
司马九心中悲凉,工部只拿钱,不坐班的好日子总算过去了,他不能多说什么,只好低头说个喏字。
“你看看这奏章,陇西平叛,杀几个逆贼乱民,李靖和长孙无忌要了户部十万两白银的军饷,还要粮米三万石,好嘛,金矿的金子国库没得多少,平叛却要这许多的钱粮。”
杨广给少年赠座,把手上的奏章递给宇文皛,夙夜卫的统领再递给少年,司马九看着奏章,一笔好字,想来是长孙才子的手笔,文中说陇西苦寒,乱民彪悍,大军虽然将反贼击溃,却要漫山遍野的清除溃兵,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回军,让户部准备粮米银两,犒赏士卒再分兵清缴。
司马九看完奏章,恭敬的递回到了宇文皛的手中,杨广看他的神情淡淡的,不由问道“司马九,你可知道,这九州帝国,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少年和群中大佬聊天,加上历史对杨广的了解,早就知道眼前皇帝的喜好,沉声道“帝国基业,一在土地,二在民户,有土地即能安排民户,民户安居乐业即能让帝国昌盛,租庸调行使顺利,帝国内库充盈,则能行军四方讨伐,天下之重,就在土地,人丁。”
这番话司马九知道皇帝肯定要问的,基本算是初中历史的必考题,他回答出来,果然杨广拍手,脸上满是惊讶。
“我闻裴寂之言,司马侍郎虽然不是高门大族,对九州大事见地却很是精当,就连商家的管不为,都被你所折服,此事可有?”
司马九心中一动,他一直不知道裴寂为什么比较帮助自己,现在看来,自己和慧茂行的亲善可能是其中重要的原因,帝国的高层,和商家的联系千丝万缕,管不为让宇文恺帮助,现在看来也是在试探少年和上柱国真正的关系。
他脑中胡思乱想,口中连连称是,杨广又道“先皇和我,素来极重垦荒,我帝国开国二十年,开垦荒地数量,在历朝稳居第一,可是户部收入,仍然捉襟见肘,民户滋长,却无田可均,你可知道缘由。”
今天圣人接连考教司马九,少年猜题算是全部猜对。“天下门阀,关陇勋贵,山东五姓七家,江南五大家,恐怕早把新垦荒地拿走多数,剩下土地,自然无法满足民户之需。”
司马九知道杨广的脾性,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顾虑,可谓一语中的。
“是啊,天下之大,物产丰饶,却不是帝国,不是朕一人所有啊!”圣人讲话幽幽,一旁的宇文皛听见此话,眉毛不禁挑了一下,看向司马九,不知道圣人为什么和这个五品小官说的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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