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见状不由得一怔,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脚踝,果然见有些肿了起来。“你方才从马车上摔下来便伤到了脚,是我不好,让你走了一路,方才又扭着了,想来更严重了。”
“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呀!”少女惊呼一声。
只见这和尚竟然忽然起身,想也不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绮月有一瞬的疑惑,他们明明是初次相见,方才这和尚还一脸娇羞不经挑逗的模样,眼下竟是不顾男女大防,直接将自己抱了起来?
“你的脚若是再受伤,会耽误贫僧的行程。”还不忘记为自己解释了几句。
绮月依偎在男子的怀里,她的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只要她想,随时都可以取他的性命。
“心脏的位置,此时却大大咧咧地摆在我的眼前,他是真的对我……完全不设防吗?”她听着玄素的心跳声,心里却想着,“这个和尚的心思,也太过纯善了些。亦或是,比那个叫赭石的年轻人还要虚伪呢?”
她伸手环住了男子的颈项,明显觉察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你……”
“奴家只是怕又摔下来,给圣僧您添麻烦。”绮月抬起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里头是比任何人还要纯粹的明亮。
他只得闭口不言,任由怀中的少女抱紧了自己,闷声往前走。
玄素说的是旧庙,可当二人走到的时候,纵然是绮月,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微微有些僵硬。
这只是旧庙吗?
只见眼前的小庙已然不知道荒芜了多久,不仅庭院中杂草丛生,便是主殿佛像上都挂满了蛛网,屋顶更是破了一个硕大的窟窿,说是破庙都是给面子。
“这里真的……能避雨吗?”绮月忍不住道。玄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抱着绮月走进破庙中。
“西疆早已无人信佛,庙宇大多破败陈旧。”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大雄宝殿中的那尊佛像之上,“你看那佛像已然落满灰尘,更何况是这间庙宇。”
绮月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去看,果见一尊落满尘埃的大佛,上面布满了斑驳脱落的痕迹,眼下只能隐约看出原来
应当是尊金佛。
因着外头的袈裟给了绮月,眼下玄素正是一身灰白外衣,他用将绮月在一处干燥的铺着干草的地方放下,又放下包裹。
绮月这才发觉他的包裹上竟包了一层油纸,所以不曾打湿。
玄素寻出打火石,点亮了庙中烛火,待庙中明亮起来,倒是比方才那漆黑一片还四处钻风的样子要温暖上不少。
“我去找些干柴来,想来廊下或许有没湿的柴火。你的衣衫都湿透了……”玄素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有意又往外头走了几步,离她远了些,继而才继续说道,“还是及早烘干为好。”
绮月倒是没想到他竟想的如此周到,起身就要挣扎着站起来:“奴家也想帮上忙……”不想却被迎面而来的一个包袱兜了一脸。
“你本就受了伤,且先歇着,贫僧终归是男子,这点力气还是有的。”玄素背过身去,梗着脖子道:“包袱里有些干燥的衣裳,若是不嫌弃……可先换上,总比那湿衣好。”说着便往殿后去了。
绮月看了眼怀里的包袱,心道这和尚也有些奇怪,竟是这般信任自己。
“他倒是放心的很,也不怕我带着包袱跑了。”说着便打开包袱,果然见里头摆放着几身整洁的行头,想来应当是玄素的衣物。外头有油纸护着,穿上身想来能舒服不少。
待到她这边换完,玄素也抱了干柴回来。他将干柴在绮月的脚边堆成一个小火堆,燃起一簇温暖的火堆来,自己却坐在了远一些的地方。
绮月本就有内力护身,体质又普通女子要好上不少。反倒是玄素身体羸弱些,一坐下便打了几个喷嚏。
“圣僧坐的那么远,怎么烘得到火呢。”绮月坐在火堆边瞧他。不过一会儿,她身上换下衣物已然烘了个差不多,只是那和尚却只坐在一旁打坐,离她隔了不少距离,像是怕了她一般。
玄素沉心静气,却不理会她。
绮月嘟起嘴道:“圣僧离得那么远,可是怕我?可奴家不过一弱质女流,又能做什么呢。反倒圣僧若是生病了,那才是真的麻烦呢。”
她说着又看了他一眼,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少女姣好的面容,透着柔软的暖意来。
“贫僧只是打坐。”玄素开口解
释道,却并没有睁眼的意思。
“嘶——”绮月轻哼一声。
玄素不由得睁开眼,只见那少女侧躺在地上,伸出手像是想去探不远处的柴火,却牵动了脚上的伤,强忍着疼痛却只是闷哼一声。
“别动。”玄素沉声出声。
绮月的脚确实是扭伤了,不过她习惯了这种疼痛,倒不觉得有什么。却不想刚才一本正经坐在那里,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动的男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
和尚的脸色不大好看,看起来像是有些气恼的样子:“脚伸出来。”他将手一摊,放在她的脚下。
绮月有些莫名,却还是从裙底伸出了脚。
玄素也不看她,竟伸手握着她的小腿,将她的脚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眉头却皱得更厉害了,“分明伤的这么重。”说着便从包袱中取出一只小方盒来,里头竟是用于治跌打的药膏。
这么巧的吗?绮月的内心有些意外。
他跪坐在自己的身前,微微低垂着脑袋,专注地为她上药。温暖柔软的指腹划过她的伤处,隐隐作痛,却又好像是一阵火烧般的灼热温度。
绮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和尚对自己竟然真的这么上心?他为了什么呢?美色吗?还是……她看了一眼男人腰间挂着的铃铛。
“施主为什么一直看着贫僧腰间的铃铛?”玄素忽然抬起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我们金铃姬腰上也会挂着铃铛。”绮月笑了笑,从容不迫:“却不想西疆圣僧的腰间也会挂着个铃铛。”
玄素低垂着眼眸,将那颗铃铛塞进腰带里,沉默地阖上药盒,“上好了,今夜就好生休息。”
这么好使?绮月瞧了瞧自己的脚踝,不过确实是冰凉了许多,也没方才那么刺痛了。
“不知圣僧为何会来这黑沙城?”绮月问。
“路过而已。”玄素又远远地坐了回去,闭着眼答。
“路过吗。”绮月低声道,复又问玄素,“听闻圣僧玄素,又有佛子的美名。上可通晓天地,下可手掌乾坤,可是真的吗?”
少女亮晶晶的眼里透着好奇,玄素忽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的绮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之时,却又忽然闭上了眼。
他神色如常道:“看到如何,看不到又如
何?”
“若是看到,那……”绮月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到庙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
“哎你们看那里,那里是不是好像有火光?”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听起来让绮月感觉有几分熟悉。
“好像……是一间破庙!快进去避避雨。”一个男人的接了话。
“等等,好像,是不是有人在?”说话的人听起来年纪大些,倒是比前两个迟疑了不少。
“管他的呢,一间破庙罢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把我们赶出去不成!”
“对,对——!”
绮月听着外头说话的人,听起来就人数不少,约莫十数个的样子。不过这些人倒不像是一路的,反而像是半道上临时搭伙的。她看了一眼玄素,只见他呼吸平稳,依旧坐在原地,动也不动。
那一行人蜂拥而进,不一会儿,除开中间漏雨的地方和绮月玄素这边,不大的破庙里便挤满了人。方才说话的那个年轻女子,进庙便大声抱怨起来。
绮月眸光微闪,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那一行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火堆边取暖的玄素和绮月。或许是绮月此时长发披散,又穿着一身显然是男子的外衣,又或者是玄素这一身袈裟着实是太过于引人注目。走在最前面的人大叫一声:“哎你们看,这有个和尚,还有一个女人。”
绮月看过去,果然就是方才在马车上故意踩住自己斗篷,又伸手狠狠推了自己一把的年轻女人。
“这是哪门子的和尚,依我看,与一个女人在这破庙深夜独处,怕不是个淫僧。”那年轻女人斜睨一眼过来,满脸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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