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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
宋缺的脸上泛起一丝好奇。
他知道叶千秋说话,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寇仲和徐子陵杀了杨广之后,早已经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
不过,宋缺却是好奇,为何叶千秋为什么会看好寇仲。
毕竟,想要加入争霸天下的大局当中,需要的东西可是不少。
这时,只见叶千秋微微颔首,笑了笑,只说道:“的确如此,阀主可以拭目以待。”
宋缺看到叶千秋也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也便不多问。
但宋缺还是留意一旁儿子宋师道,发觉宋师道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
可见自家儿子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太意外。
宋缺联想了许多,想到寇仲很可能也是天机子的传人。
想到这里,宋缺心中便懂了一些。
当今天下大乱,正邪两道皆在暗中不断的扩张势力。
天机子既然有志于扶持汉人正统,肯定也早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
就好似慈航静斋选择支持李渊次子李世民,魔门各派也暗中不断在各方面扩展势力,诸如林士宏、钱独关、辅公佑等割据成大小军阀。
这些都在宋阀的情报网中。
这时,厅外足音轻响,却是宋玉致姗姗来迟。
宋玉致风姿绰约,不施脂粉,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髻饰,身穿白地蓝花的褂裙,腰围玉带,清丽宛如水中的芙蓉花。
带点苍白的脸色,减去她平日三分的刚强,多添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态。
只见坐到宋缺的另一边。
宋缺朝着宋玉致笑道:“致致有什么事耽搁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宋玉致道:“爹,我刚刚接到飞鸽传书,李密和李建成交上手了。”
“看来,李世民死后,李建成的长林军成为了李阀的倚仗。”
宋缺微微颔首。
这时,叶千秋笑了笑,道:“他们打的越热闹越好,中原之争,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歇的。”
宋缺闻言,亦是表示赞同。
北方势力相互倾轧,现在没有了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的掺和,各方之间,想必还会有很长一段的势均力敌。
这时,宋缺朝着叶千秋道:“在禅院时,道兄救下了石之轩。”
“敢问道兄,石之轩现在也算是天机阁的人吗?”
叶千秋微微颔首,倒也没有避讳宋缺这个问题。
宋缺听了,不再多言。
宴席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结束。
在确定了一切事宜之后,叶千秋选择离开岭南。
他和宋师道约定好了时间。
两年之内,如果宋师道不能率军兵临长安城下,那他也就不会等宋师道了,会直接去取了傅采林和傅君婥的性命。
这一日。
宋师道、宋鲁陪着叶千秋来到码头处,一叶扁舟正在恭候。
叶千秋和宋师道、宋鲁道别。
宋师道的脸上露出自信满满之意,道:“阁主放心,两年后,我一定会出现在长安城下。”
叶千秋笑了笑,没有多言。
他朝着二人摆了摆手,然后只身一人落在那一叶扁舟之上,泛舟而去。
正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宋鲁和宋师道站在码头上,看着飘然而去的叶千秋,心中生出的不知是何种意味。
……
叶千秋独自驾着扁舟朝着海外行去。
经过一天一夜的全速航行,一侧是南方的荒山,另一侧是茫茫大海。
海洋向东方伸展,与海天溶为一色。
叶千秋驾着船,冲向了那茫茫大海。
左右无事,他自然不着急赶路,什么时候回到终南山都算。
叶千秋在大海之上飘了数日。
这一日,叶千秋来到陆地。
刚刚上岸不久,便被人重重包围起来,这应该是海岸上的居民。
这些人有男有女,拿的都是本该用作农耕的原始武器,身上衣服色彩斑斓,在布麻等质料上加披羊皮褂子,女的都穿着像个桶子般长短不一的长裙,有些短不过膝,有些则长可及地。
无论穿裤或裙,皆扎有绑腿,既为保暖,亦能防毒虫恶蚊。
女的又头缠结构复杂的彩帕,配以各种流苏状的垂缴,色彩夺目。
叶千秋看向那一堆人,微微一笑,道:“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这批农民土著,看到叶千秋,只觉叶千秋身上有种令人信服的威严,一个个虽然围着他,却是都大生怯意,你望我,我望你的,不敢上前。
这时,有个怯生生的少女从人堆间走出来,生硬地道:“你不是海贼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是海贼,我不但非是海贼,还是海贼的敌人。”
那少女退回族人中,叽哩咕噜的向围过来的人说了一大串话,叶千秋也听不懂这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话。
不过显然这一句话,却是被她翻译成了好几句。
叶千秋不明白为何这小丫头要把自己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加油添醋的翻译成长篇大论。
少女虽不算美貌,却长得精灵清秀。
她的羊褂子颇为别致,没有半颗钮扣,只从背上伸出条带子在胸前交叉,然后绕回背后从下端把羊皮系紧,尾端自然垂下,活像尾巴,活泼可爱。
这时,少女又看向叶千秋,充满渴望的声音道:“你肯助我们打海贼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了。”
看来,这一次独自漂流之旅,将不会再枯燥乏味。
这天下间的不平事着实是太多了呀。
叶千秋随着这些村民进了村。
村民们热情招待了他。
叶千秋这才知道,这是一个俚族村落。
而和他交谈的那个俚族小姑娘叫做阿离。
叶千秋问阿离,海贼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离也说不上个好歹来,只是恨其入骨,因为海贼杀了她的全家。
叶千秋和阿离交谈了没多久。
夕阳西下之时,村子外突然沸腾的呼喊声,夹杂着牛羊的嘶叫。
只见那一帮农民们正拖男带女,逃难似的朝某一方向争先恐后的奔去。
阿离见状,当即站起身来,一脸惶然的说道:“不好了,海贼来了!”
阿离朝着叶千秋说道:“我们快逃!”
“逃?为什么要逃呢?你忘了,我说过要帮你们打海贼的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
阿离闻言,脸上露出不太相信的神色,道:“你不是在吹牛吗?”
叶千秋微微一笑,道:“不用怕,万事有我顶着,你敢和我一起去杀海贼吗?”
阿离的脸上露出踌躇之色,再一次问道:“你不怕死吗?”
叶千秋笑道:“怕,当然怕,但是,我不会死。”
阿离看到叶千秋那浅浅的笑意,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的朝着叶千秋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去杀海贼。”
叶千秋微微颔首,一手牵住了阿离的手,道:“跟紧我。”
阿离只觉叶千秋的手很温暖。
此时,整条由百多间泥屋茅房组成的村落静如鬼域,村民们早已经在顷刻间逃之夭夭,可见村民对避难习练有素,连鸡犬都不留下来。
这海贼之患定然已经是为祸许久。
叶千秋拉着阿离的手,朝东北方向瞧去,只见数里外火光烛天,浓烟蔽日,隐有呼喊声传至。
叶千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是有人在公然放火焚烧附近的另一条村落。
叶千秋顿时杀机大起,身形一起,直接拉着阿离便掠起数丈。
少女阿离的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
此时,夜色已经悄然而至。
叶千秋奔过一片草原河溪,登上一座小山时,方知起火处还有十里之遥。
叶千秋急速前行,呼呼的风声从他的耳畔掠过。
一阵喊杀声又隐隐随风送进他的耳内,叶千秋经过大片田野,穿过一条穿林过溪的羊肠小道。
这时,前方树林的另一边忽然传来女子的惨呼和多人发出的一阵狞笑。
叶千秋直接掠入林中。
火把光从树林另一边透过来,人影绰绰。
尚未出林,两个手持火把,身穿黑色劲装的大汉沿路入林,其中一人还笑道:“这两个僚娘相当不错,希望在那边再找到几个类似的货色就够众兄弟快活快活哩!”
另一人刚“哈”的一声,叶千秋便在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从两人间穿过,一刻不停的掠往林外。
那两人连惨呼都来不及发出,眉心已然被穿透,在叶千秋的身形消失在远处时,二人的身躯颓然堕地,立毙当场。
少女阿离感受着这从未感受过的风驰电掣,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林外是大片草原,树丛处处,草原的北端,正是烟火冒起的地方。
两条赤裸的女尸伏卧在一处草丛旁,二十多名黑衣大汉,提着亮晃晃的长刀,意犹未尽的陆续沿路油然走来。
叶千秋见状,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掌来,一大片青草落入他的手掌心中。
在顷刻间,如同利刃一般飞了出去。
漫天青草,已经化为收割性命的利刃。
那二十多名黑衣大汉,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叶千秋的身影,便已经尽数被青草给尽数割喉倒地。
顷刻间,二十多名黑衣大汉,只留下一个活口。
叶千秋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那唯一的活口面前。
那人早已经吓的瘫坐在地上。
叶千秋的出现太快了,让他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欲望。
叶千秋抬手,先天真气虚掠而出,凝为实质,将他整个人离地提起,阴气侵入那人的经脉,痛得那人脸容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叶千秋看着那人的眼睛,寒声说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人?”
那人已然在顷刻间,被叶千秋的强大气势给催眠,不敢有一丝假话,呻吟道:“仙师饶命,我们是林爷的人。”
叶千秋道:“林爷是谁?”
那人忙道:“是林士宏大爷!”
叶千秋毫不犹豫,将那人的脖子在顷刻间拧断。
林士宏是阴癸派的人,也是云雨双修辟守玄的徒弟。
阴癸派的高手都死了个七七八八,这林士宏还在为祸,着实该死!
叶千秋杀了这帮海贼,然后带着阿离来到海边,只见海边有三艘两桅船。
叶千秋估计林士宏的这帮手下,以每艘船载百人计,人数该在三百至四百之间。
林士宏的势力在南方不算小。
叶千秋根本没有犹豫,直接抬手招来五行天雷,朝着那三艘船就直接轰了过去。
霎时间,天雷乍响,三艘船霎时间分崩离析,只要在船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逃生的。
此时,站在叶千秋身后的阿离人都看傻了。
她喃喃说道:“阿哥,是神仙吗?”
这时,叶千秋回头朝着阿离说道:“阿离,愿意跟我走吗?”
阿离的家人早已经被海贼给屠杀,家里只剩下她一个。
阿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叶千秋微微颔首,带着阿离继续朝着前方行去。
前方火光照耀,仍在焚烧的是村子周密的山林,火势猎猎作响。
很快,叶千秋带着阿离进入了前方有一个村庄的范围。
只见村心空地处正有两批各为数达百多二百的武装大汉在互相对峙。
地上遍布俚村人被害者的尸体,情况令人惨不忍睹。
这帮黑衣大汉肯定是来得非常突然,才使可怜的无辜村民来不及避祸。
两方人,一方是黑衣大汉,人数较多。
另一方人数较少,只在百许间,穿的都是俚僚色彩鲜艳的武服,最惹人注目是带头的竟是位窈窕纤细,秀发垂肩的美丽僚女,披在身上的赫然是虎皮,使她在柔弱中透出凛凛英气。
俚僚武士人人露出悲愤神色,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只听得那黑衣大汉之中,为首的一人笑道:“竟是虎衣红粉欧阳倩大小姐芳驾光临,幸何如之。”
那另一方的为首女子目光缓缓巡视生灵涂炭的灾场,秀目射出悲愤的神色,一字一字的缓缓道:“给我报上名来?”
只见那人答道:“在下崔纪秀,在林士宏座下居国师要职。”
这时,那另一方的为首女子,脸上满是恨意,道:“很好!”
这时,只见那崔纪秀笑道:“弟兄们上了!”
只见他抖手射出烟花火箭,在夜空爆响,成一朵光花。
霎时间,双方齐声发喊,一时喊杀震天。
就在这时,叶千秋早已经出手,大袖一卷,数道劲气腾空而去。
直接朝着那二百来号黑衣大汉急射而去。
嘭嘭嘭!
劲气落下,一个个黑衣大汉在顷刻间不停的倒地。
这时,只见那唤作崔纪秀之人大声喊道:“有人偷袭!”
但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眉心处,出现一个红点。
然后,他的身形往后倒去。
叶千秋的身法极快,有人反应过,挥起长枪,朝着叶千秋杀来。
那人幻起十多道枪芒,威势十足的朝着叶千秋杀了过来,还有一人则提刀疾劈,带起呼啸刀风,斜削叶千秋颈侧,刀法十分歹毒。
叶千秋抬手轰去,顷刻间已经杀了几十个人。
若不是怕伤到另一边的俚族人,叶千秋直接一个天雷轰下去,直接全部轰死。
那些黑衣大汉显然是看出了不对劲。
急忙四散而逃。
叶千秋直接将阿离拦腰抱着,飞身而出。
抬手一挥,便是两三条人命。
叶千秋身形遁出去很远。
在身后隐隐传来那位女子的呼喊声。
“道长!”
叶千秋飞身而出,追出去很远。
此时,只听得一声急促的惨呼从前边的荒村处传来。
叶千秋掠进村口,面色变得冷漠无比。
首先入目的一人,一对脚挂在其中一屋的窗外,其他部份则垂进屋内去。
另一人则仰躺路上,死不闭眼,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慌。
最奇怪此人身上不见任何明显伤痕,只是口鼻渗出些许血丝,手上仍紧握刀子。
再行了数十步,再发现一条尸身,仰躺在一间茅屋顶处,上身陷进快要坍塌的茅草内,情景诡异可怖。
这一夜,叶千秋将这些来犯的海贼全灭。
天明时份,避难的村民陆续回来,见到村庄安然无恙,均是兴高采烈。
而那在夜间碰到的美丽僚女也带人来朝着叶千秋道谢。
所有的村民都在朝着叶千秋拜倒,叶千秋微微一叹,没有多停留。
乘船带着阿离离开了村子。
这还是阿离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村子。
对于外面世界的好奇,让阿离话变的多起来。
“阿哥,外面到处都是海贼吗?”
阿离这般问着。
阿离叫叶千秋“阿哥”,叶千秋也没有让她改称呼。
在阿离的眼里,叶千秋好像比她大不了多少岁,就像是哥哥。
叶千秋摇了摇头,道:“等你看到了,便知道了。”
叶千秋驾着船不再多在海上漂泊,而是直接朝着内海之中行去,经大江入九江。
九江城是南方萧铣的势力范围。
二人在海上漂了几日,抵达九江城外,叶千秋打算带着阿离好好吃上一顿。
九江城是长江水道的重城,繁荣热闹,沿岸泊有近千艘大小船舶,舢胪相连,帆旗蔽天,岸上驴车马车,往来不绝。
萧铣的军队在险要和交通汇集点均设置哨站关卡,刁斗森严,令人望之生畏。
九江城乃萧铣的梁军和林士宏的楚军斗争的焦点。
谁能控制这高度战略性的城市,等若扼紧鄱阳湖以西大江水道的咽喉。
现在既落入梁军手上,林士宏就算能控制鄱阳和南方水道,但既不能西往,亦不能北上,致动弹不得。
林士宏的东边则有李子通和沈法兴,更令林士宏难作寸进。
叶千秋要去干掉林士宏,这九江城是必经之地。
叶千秋一路行来,早已经拿着宋缺给的令牌,沿途调取了关于林士宏的最新消息。
据宋家的情报,林士宏正在鄱阳湖集结水师,意图进犯九江。
叶千秋进了城正要找家客栈落脚,一辆刚进城的马车从身旁驶过,隐约若传出女子说话的声音。
只听得那女子道:“林士宏,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时,马车之中又传来一个男声。
“清儿,现在阴癸派的元老都死了个精光,只要你从了我,我就支持你,一定让你坐上阴癸派宗主的宝座!”
只听那女音道:“不用你支持,我也一样能坐上阴癸派宗主之位。”
“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点,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先放一放。”
“现在的江湖上是风声鹤唳,天机子所率领的天机阁厉害无比,现在我们要是不缩着尾巴,说不定哪天,天机子就找上门来了。”
男人道:“天机子便是再神通广大,还能知晓你我现在到了九江不成?”
“再说了,咱们也没惹他,他找咱们的麻烦做什么,该死的不是都死了吗?”
叶千秋闻言,当即心中一喜,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马车之中的人,居然就有林士宏,另一个女子莫非是阴癸派的白清儿?
叶千秋不再犹豫,直接带着阿离,一个跃起,落在了那马车的顶上。
一开始,马车内还有声音。
但是,片刻后,马车内便再也没有了说话声。
当马车驶离了大街。
马车在一条小巷中停了下来。
这时,只听得马车之中传来了白清儿的声音。
“车顶上的不知道是哪位朋友?”
叶千秋带着阿离,自然是阿离的呼吸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若只是叶千秋自己一人,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只见那马车上的车厢霎时间炸开。
两道身形从那马车之上飞出。
其中的那女子面带轻纱,一身白衣,飘然如惊鸿。
而那男子则是身着青衣,打扮做一个文士模样。
叶千秋看向那青衣男子,一脸冷漠,道:“你就是林士宏?”
那青衣男子冷哼一声,道:“你是谁?”
叶千秋淡淡说道:“贫道,天机子!”
话音落下,那青衣男子和白衣女子面色大变。
“天机子!”
“逃!”
二人没有丝毫犹豫,也不辨真假。
只听到天机子三个字,转身就逃!
但是,叶千秋没有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抬手便是两道剑气,直接没入了他们的后心之中。
二人的身形在巷口缓缓倒下。
这两个阴癸派的余孽,到九江城来想要做什么,叶千秋一点兴趣都没有。
既然碰到了,那便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阿离站在叶千秋的身后,脸上也没有惧怕之色。
只朝着叶千秋问道:“阿哥,那个人便是海贼的首领吗?”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是他!”
阿离眼眶泛红,朝着叶千秋道:“谢谢你,阿哥……”
……
……
数日之后。
终南山,青华峰。
叶千秋带着阿离回到了这里。
天机阁依旧是那座道观。
李播看到叶千秋回来,倒是挺高兴。
问了问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叶千秋也没给他准信。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
江湖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争霸天下的事,有寇仲和宋师道。
他也无须操心。
在外奔波了几个月。
也该在山上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他打算好好调教调教他的这第二个弟子。
阿离在跟着他回山后,便正是成为了他的弟子。
不过,叶千秋也没强行让阿离叫他师父,就继续叫着阿哥也不错。
阿离跟了叶千秋的姓,更名为叶离。
李播还是那是那副不关心世事的样子。
叶千秋这一呆,便在山上呆了一年半。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
转眼间,一年半的时间过去。
青华峰上的日子过的飞快。
且又平静祥和。
一年前,宁道奇也回山了。
所以,山上便成了四个人。
每天,叶千秋和宁道奇下下棋,然后再指点指点叶离的武功。
这样的日子,既充实,又平淡。
让人仿佛能忘却那山下的杀伐。
这一日的午后,叶千秋和宁道奇和往常一般,依旧坐在亭间下棋。
宁道奇已经在一年前,正式成为了天机阁的人。
不过,叶千秋也没忽悠他是什么星主下凡。
只让他做个天机阁的无名小卒。
宁道奇倒也不在乎,能入天机阁,在他看来,便是极好的。
叶千秋朝着宁道奇笑道:“老宁,你最近是不是有所感悟,这棋力见涨啊。”
宁道奇笑了笑,道:“感悟谈不上,就是和阁主下棋下久了,自然也就有了长进。”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如今,时局变动。”
“按着青璇传回来的消息,老石也该出关了。”
宁道奇道:“看来老石比我还要更快一步。”
叶千秋道:“这也没什么,你走的路,和他所走的路,终究是不一样的。”
宁道奇微微颔首,道:“阁主说的极是。”
叶千秋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战神殿吗?”
宁道奇闻言,眼中一亮,道:“当然记得。”
叶千秋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让人明察暗访,查找战神殿的踪迹,但是一无所获。”
“不过,我最近夜观星象,却是忽有所感。”
“或许,这战神殿就要出世了。”
宁道奇脸上亦是泛起激动之色,道:“当真?”
叶千秋道:“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
“修行到了我这个层次,自然能有这种感应。”
宁道奇道:“阁主不是说,邪帝向雨田似乎也在找这战神殿吗?”
“既然阁主感应到了战神殿即将出世,那是不是代表着向雨田也会有这般感应?”
叶千秋闻言,微微颔首,道:“那是肯定的。”
“向雨田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
“他在这世间已经存活了二百多年,之所以还没有破碎虚空,一定是在等一个契机。”
宁道奇听了,脸上露出感慨之色。
如果不是入了天机阁,他根本无法知晓这么多隐秘之事。
那涉及到天道。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真正破碎虚空而去呢?
宁道奇对那种境界亦是心驰神往。
当他知道战神殿的事,还有向雨田还活着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惊着实很多。
人居然能在世间存活二百多年,这本身就已经是惊世骇俗。
他宁道奇活了一百多岁,已经感觉到了生机的流逝。
二百多岁的向雨田已经达到了和阁主比肩的层次。
这是宁道奇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时,宁道奇感慨道:“幸好邪帝向雨田无意整合魔门,不然对世间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叶千秋笑了笑,道:“到了我和向雨田这个层次,其实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什么魔门,对于向雨田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有什么是比长生久视更加吸引人心的。”
宁道奇从旁感慨道:“是啊,没有什么是比长生久视更能吸引人心的。”
叶千秋道:“待老石出关之后,我会让他将魔门整合,现在魔门之中该死的人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祝玉妍一死,阴癸派没落,魔门除了老石已然没有了扛鼎之人。”
“老石一统魔门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老石这个人,还是有些不太稳定,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隐藏着疯狂。”
“所以,如果有朝一日,我破碎虚空而去。”
“这世间没有了能再压制他的人,那他一定会大刀阔斧的在世间翻起浪花。”
“所以,我会给你留下反制他的手段。”
宁道奇没想到叶千秋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他显然对于叶千秋的话很是认同。
他也和石之轩相处过一段时间。
知晓石之轩这个人隐藏在儒雅表面之下的内心,绝对不是那种甘于平淡之人。
一旦世间没有人能再压制住他。
他的确有可能做出一些惊世骇俗之举。
这时,叶千秋又说道:“魔门之所以存在,就是因为主流社会的不认可。”
“魔门中人容易走极端,石之轩若是有朝一日集齐十卷《天魔策》,一定会想着将魔门带入主流,但几百年的格局,不是他想要打破就能打破的。”
“很多东西,一旦成为了边角,就无法再成为主料。”
“所以,为了世间的安宁,老宁你得盯死了老石。”
宁道奇微微颔首,道:“阁主放心,我一定不负阁主重托。”
宁道奇心中对叶千秋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越是跟随阁主的时日久,便越能感觉到阁主的厉害。
天机阁的真正秘典,到底是什么呢?
天机测算是否是旁人可以学得会的呢?
宁道奇心中的疑惑不少。
不过,这些疑惑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这时,叶千秋又说道:“如今,天下格局大变。”
“南北对立之势已成。”
“寇仲的少帅军已经打算和宋师道的宋军在下个月两路出击,联手向长安攻来。”
“李渊的末日快要到了。”
宁道奇闻言,只说道:“这一年多来,少帅军和宋军先是一统南方,扫除南方诸部。”
“又是再占洛阳,灭了王世充。”
“不过,寇仲这才占了洛阳多久,就要发兵长安了。”
“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叶千秋笑道:“不快,北方现在就剩下李渊在苟延残喘,李密、窦建德都已经被灭。”
“正所谓一鼓作气,自然是越快越好。”
宁道奇听了,也没多说什么。
叶千秋道:“再过两个月就是新年了,若是能在年前将长安打下来。”
“还能在长安城过个新年。”
宁道奇道:“灭了李渊之后,师道和寇仲两人该谁坐这天下?”
叶千秋道:“那得他们自己商量,不过,寇仲和宋缺小女儿宋玉致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左右都是一家人。”
“他们联手了大半年,有些事他们自己心里门清儿。”
“这些事,咱们就不必操心了。”
“不过,傅采林到了长安两年。”
“一直赖着不走。”
“过些日子,我们下山一趟,去看看他。”
宁道奇听到叶千秋这话,当即便知道傅采林要命不久矣了。
宁道奇倒也没有什么伤感的。
当他一年多以前知道曾经和他齐名的毕玄被阁主打死的时候。
他就明白了,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传奇。
之所以,他们所谓的三大宗师能够享誉天下几十年。
那是因为,像阁主和邪帝向雨田这样的高手没有出世。
一旦他们出世,他们这所谓的三大宗师,不过是笑话而已。
……
转眼之间,便是两个月过去。
年关将至。
长安城变成不夜之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平时躲在屋内的闺女小孩,都涌到大街上迎接佳节的来临,鞭炮响个不停。
大户人家更开门禁,设宴,任由路过的人进来吃喝。
但是,长安城内如此热闹。
却是长安城外却是一派肃杀。
一个月前,寇仲的少帅军和宋师道的宋军,已经将长安城给团团围住。
不过,因为是临近新年的缘故。
少帅军和宋军似乎不打算在年前攻城。
而此刻的长安城太极宫中。
李阀的最高领袖李渊坐在太极殿的上首,看着宫殿之中的一切,显得有些疲惫。
不过,他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
纵使他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
此时,殿内还有殿内李渊最亲近的两位大臣刘文静和裴寂。
只听得李渊朝着裴寂问道:“裴卿,现在城外情况如何?”
裴寂急忙回道:“陛下,城外两军营中,没有出现兵马调动。”
李渊闻言,面上的忧愁之色,渐渐消去了一些。
“寇仲和宋师道想要让朕投降,他们说了只要朕投降,绝对会厚待李家的人,你们觉得朕该投降吗?”
裴寂和刘文静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听得二人齐声道:“一切自当由陛下做主。”
李渊闻言,喃喃说道:“唉,天命终究是不在朕的这一边啊。”
“世民死的太早了……”
“短短不到两年的光景,我大唐便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当真是令人唏嘘。”
“天机子……可恨呐……”
“若非天机子,我大唐又岂会陷入这种境地。”
“唉,人岂能与神争锋……一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罢了,罢了,年关将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今夜,朕便和两位爱卿提前欣赏一番除夕夜宴的美丽舞蹈。”
说着,只见李渊拍了拍手。
一百多名歌舞伎从主席两侧的后殿门彩蝶般飘出来,在悠扬的鼓乐声中,载歌载舞。
众女中的一女份外迷人,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她出众的曼妙姿态。
众女和唱下,她轻歌曼舞,声音甜美,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只见其裙裾翻滚,长袖飘荡,她婉转动人的歌声,能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艳色舞姿,连李渊亦难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这时,只听得那女子唱道:“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龙衔火树千重焰,鸡踏莲花万岁春。帝宫戏春台,行雨流风莫妒来。西域灯轮千影树,东华金阙万重开。”
一曲既罢,灯火倏暗,忽然众女手上变戏法般多出一盏彩灯,霞光耀射中百灯齐舞,在大殿的空间变化出千万种由灯火舞动轨迹所编织出的图案,人人看得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当殿内灯火重明时,众舞伎已从来路退出殿外。
李渊笑着拍手,道:“好啊,好啊。”
笑着笑着,却是流下了两行清泪。
却是想起了从前儿女绕膝的情景。
只是,自从李阀起兵争霸天下之后,这种景象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次子世民英年早逝,再加上如今大唐岌岌可危。
李渊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尽管他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但是依旧忍不住去想。
这时,只听得殿外又走进三百名雄纠纠身披战甲的禁军卫士。
这些禁军卫士从正殿门操入,排成各种阵势,分持刀抢剑盾,表演一场充满暴力学美感的“兵阵”。
比对起刚才旖艳的舞伎,又是另一番阳刚味道,同样扣人心弦。
“兵舞”既罢,殿外太子李建成领着齐王李元吉走进了大殿当中。
只见李建成和李元吉朝着李渊躬身。
李建成朗声道:“父皇,我大唐自起兵太原,一直战无不克。”
“如今,虽然宋军和少帅军兵临长安城下。”
“但只要我们能坚守三月。”
“西域联军就一定能来得及援护长安,到时候一定可以将宋军和少帅军打退。”
“还请父皇勿要失了心气!”
李渊闻言,微微一叹,道:“建成,朕没有投降的意思。”
这时,李建成道:“父皇,宋师道让我们交出傅采林的大弟子傅君婥,儿臣觉得此事可为。”
李渊闻言,摆了摆手,揉着眉心道:“我累了,此事你去办,勿要惊动了傅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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