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姨娘左边坐着白远濯,右边坐着沈听澜,颇感欣慰。
看来白远濯也不算太榆木,还知道请她和沈听澜来吃饭!
这饭吃多了,一来二去的感情不就上去了?
感情上去了,离她抱孙子那天还会远吗?
计划通邱姨娘:完美!
前院的厨子菜式上没有居莲院新颖,可味道却胜几分。
白远濯给邱姨娘夹了芙蓉蛋,又添一碗毛桃鸡汤。
“好!好!”邱姨娘大感欣慰,“还是我儿孝顺。”眼眶微微发红。
白远濯看向沈听澜,目光似乎带着……挑衅?
是错觉吗?
沈听澜嚼着肉饼,想了想,也给邱姨娘添了一勺海蛎煎:“姨娘试试这个,爽口清甜,最是解腻。”
芙蓉蛋即为肉蛋饼,和鸡汤一样吃多了都容易觉得油腻。
“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邱姨娘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舒心的一顿饭了,胃口大开,两人添的饭菜都吃了一些。
白远濯默不作声的给邱姨娘夹了上汤娃娃菜。
又夹了清口萝卜凉菜。
又夹了鱼肉……夹至半途,撞上沈听澜似笑非笑的眼神,白远濯手下一拐,将鱼肉放进自己嘴里。
他咀嚼的动作十分机械。
像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天知道白远濯不爱吃鱼!哦对,沈听澜也知道。
沈听澜面上不显,心中的小人却笑得花枝乱颤。
她知秦睿好胜心强,什么都要与人比一比。却不知他好胜心如此之强,连给邱姨娘夹菜一事上,都要与她分个高下。
“好好吃饭。”许是被沈听澜盯得不自在,白远濯喝口汤清清嗓子,开口。
声音里藏着一丝极不易被发现的羞恼。
沈听澜低下头喝汤,汤汤水水影影绰绰,她想起白远濯在时人心中的评价。
世传白远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乃是难得的栋梁之才,兼之为人仗义,出手阔绰,博闻强识,更显天纵奇才。
只他气质清冷,指点江山却难融入凡尘一点,叫人扼腕。
时人都道白远濯冷情冷心,却不知他只对外人那般,对那些他在乎的人,他再是温柔不过,再是妥帖不过,再是周全不过。
只前世今生,沈听澜都不在白远濯在乎的人范畴之中。
她执勺的手顿在半空中,汤面晃荡着,扭曲她的倒影。
沈听澜突然就觉得这顿饭不香了。
她草草吃过,以不舒服为由先行回去,也歇了请宵夜的心。
——
甜甜是被朗音抱回来的,她养好了伤,穿着一套海棠单裙,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在角门晒太阳的甜甜。
沈听澜把不情不愿的甜甜揽进怀里,无情的镇压甜甜所有挣扎。
“孟小姐瘦了许多,她叫哥哥给夫人您传信,说是等她彻底瘦下来了,再来找夫人。”朗音爱笑,说话时笑容殷殷,亲人得很。
沈听澜笑道:“她藏着掖着不愿意出来见人,是为了几日后的踏青。”
今年风调雨顺,龙心大悦。是以春祭在即,陛下有意携百官一路踏青去祭陵台。
听说百官受邀,妻眷亦可同往。
朗音笑意更深,“奴婢可不知孟小姐的心思,还是夫人亲自去问她罢!”
继而,她神情一肃,笑意淡下去:“夫人,您叫我接近芸娘,已有进展。”
先前沈听澜叫沈思思去调查这件事,可后来沈思思要负责府内的事情,这个任务就交到了朗音手上。
“奴婢以注资为由,将芸娘约了出来。”
朗音将约在哪里,约在何时一一说了,方问:“夫人可要去见见芸娘。”
不该去见的。
旧部凋零,沈听澜手边没有多少可用之人,若是芸娘已倒戈秦君,她此行便是狼入虎穴。
可沈听澜还是去了,天香楼天字上房,房中她与芸娘相对而坐。
席上佳肴美酒,却无人问津。
芸娘打量着沈听澜,略带疑惑的问:“要给万宝斋注资的人是白夫人?”
“您知道我?”
芸娘点头,“白大人一掷千金为夫人,是坊间美谈。”
沈听澜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
时光飞逝,曾经牵着她的手,教她辨物识字的芸娘,而今也认不出她了。
“注资一事,不该找我,万宝斋的总事不是我。”芸娘见沈听澜不说话,斟酌着说道。
她会来这一趟,是因为朗音私下找她,要求与她谈事。芸娘想过后,倒是同意了。
不过,她并不是来为万宝斋拉资的。那些钱,最后都会落入总事的钱袋里。
思及此,芸娘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沈听澜笑问:“你做不得总事的决定?”
芸娘奇怪的看沈听澜一眼,“芸娘不过小小一个拍卖?如何能左右总事?”拍卖,乃是主持拍卖之人的称谓。
“可据我所知,你是万宝斋总部的金牌主持,是万宝斋最早的旧人,还入股了万宝斋……”沈听澜的声音干涩。
芸娘深深的看了沈听澜一眼,似有所思,“那都是从前了,现在的芸娘只是个拍卖。”
沈听澜心中一滞。
以芸娘的脾性,她必不会自己退出万宝斋管理层,只能是秦君逼迫。可沈听澜想不明白,芸娘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既秦君逼迫至此,为何她还要留在万宝斋?
沈听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满腔心绪深埋,笑谈:“我的确有做生意的打算,不过不是想和万宝斋总事做,而是和你做。”
话语中的深意重重,芸娘却无动容之色,她只是扬着睫羽,定定的瞧沈听澜,“白夫人,您看着有些像我的一位故友。”尤其是那双眼睛……
“像谁?”沈听澜用力稳住自己的声音。
芸娘回过神来,笑得苦涩:“陈年往事,不足道。”
“我无心于俗事,恐不能与白夫人合作,就此别过。”芸娘起身向外走。
沈听澜也跟着起身,“万宝斋落入贼党之手,你不想反正拨乱吗?”
芸娘顿了顿,回头看她:“白夫人,大楚的万宝斋……”她欲言又止,终只是道,“不会长久,白夫人若是想注资,挑其他家更好些。”
说完,推门离去。
朗音目送她下楼,见芸娘没有当即离去,而是与天香楼掌柜攀谈起来,“掌柜,你可曾见过一位姑娘?她是我家子侄,姓沈,名汀兰,岸芷汀兰的汀兰,年约十九。”
沈汀兰?
没听说芸娘有什么子侄啊……
朗音摩挲着指尖,半张脸藏在上头镂空屏风投射下来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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