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言之不预也

    “这年头的小小人都他娘的成精了”就成为了林元帅心头的疯狂os。

    但也就是os了, 毕竟他也不敢对云舒如何——云家又不是什么指望闺女进入军部拿高薪来养家的地方，甚至如今云舒都不是一定要去军部反而是军部求着她干活，那她自己去试试看军需部长有没有异心也好, 看看他是不是被邪神影响了也罢，严格说起来都是人家的行事自由, 他并不能说什么。

    何况他还要着急去和各位军部高层交流一下这波是个什么操作——其实如果单独是被军部控制起来的那些人直接变成了一群蜘蛛, 大概还可以理解成邪神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所以这么着急的把他的子子孙孙给撤回去，可是偏偏据下面的人给的报告，还有没被军部当成邪神子子孙孙的漏网之鱼也直接变成了一群蜘蛛，其中还有那么几个人是经过了云舒临时培训出的那批鉴别的人审查的，他们也撤退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林元帅在全息会场里分外严肃地开口，“犯不上啊。”

    说的像是别人就想得通一样→_→

    三个臭皮匠最后也没研究出诸葛亮的成果出来：）

    与此同时, 络新妇那边, 在吞噬了她放出去的最后一个孩子之后，原本的伤势虽不至于说荡然无存, 但至少保持那腰部以下是蜘蛛, 腰部以上是美人的姿势还是能保持得住的，脸色也微微好看些的情况下，她从蜘蛛窝里爬了出来, 和穿着哥特风半裙的少女一块去见了那位“大人”。

    这个地方似乎是在山里，一路上经过了一个漫长而幽深的洞穴，并没有什么太阳月亮之类的恒星卫星发射或者散射出来的光源, 但是洞穴里却有一个一个散发着光芒的结界，每个结界里都有一个生灵。

    或者是长着高高的红鼻子，明明有手身后却还白嫖了一双翅膀的；或者是人首蛇神的传统神话经典造型的；或者是单单纯纯一盏青灯但是灯焰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的。

    结界有大有小, 小的是个枇杷, 大的有人高, 每个都给人一种足够阴森恐怖的感觉，若是让个普通人来看看他们现在的外形，多半会因为直视邪神外形而带来什么坏反应。

    但对于那位络新妇和哥特风的少女来说就没这事儿了——她们不知道走过多少回这种甬道，早就失去了好奇心，不过是随口聊两句“哎哟这个长大了一点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多清醒几个”，“清醒了我们的压力也能小些”之类的话题，而快走到了甬道尽头的时候，两人倒都心照不宣地住了嘴。

    甬道尽头，通过了一层神秘学层面上的屏障，便到了那处山腹深处的水潭，那位“大人”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闲适，原本放了个满满当当的冰箱现在也已经投喂殆尽，唯一还剩下的是他手里一管红红白白的液体。

    凤凰骨髓。

    这个存量明显没有血液那么多——当年也就是他们一狠心抽了足够十个人用的骨髓，但末了也没找到足够多载体，便没用完。后来0号被他们抓回来，为了避免她再跑路，就是定时定点抽血抽骨髓，但哪怕如此，攒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到五十毫升。这么多年用在其他试验品身上都花了二三十毫升的，还加上去交换会上换情报又用了不少，现在能用来投喂水潭之中那个存在的数量实在不多。

    剩下的这一点点，那位“大人”明摆着就是在纠结这是投进去还是留个纪念。

    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听到了甬道那边传来脚步声，看到络新妇和那哥特少女联袂而来，“大人”勉强柔和了表情：“你们来了？”再看一眼络新妇，“你好了？”

    “感觉好多了。”络新妇急忙对着那位大人弯腰，“多谢您体谅。”

    那位“大人”也只给个皮笑肉不笑的塑料回应：“不算什么。你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那么多子子孙孙死在y帝国。”

    络新妇赶忙谢过，谢了又说：“可我听莉莉丝说……您要对y帝国开战？”

    那位大人“嗯”了一声。

    “我还是有点疑惑。”络新妇小心看着那位大人神色，试探问，“如果是要开战的话，我那些孩子留在y帝国里，如果能里应外合……”

    那位大人冷笑：“你以为y帝国的人那么傻，能让那些还没经过审查的人去做要紧工作？别回头什么正经消息没传递出来，净被人类帝国用假消息误导，白白让我们跳他们的包围圈。”

    络新妇就不敢吱声了。

    是那位哥特少女——名字叫莉莉丝的姑娘打了个圆场：“络新妇也是想为您做点事。”

    那位大人低低笑了一声，大有我要不是知道她这是一颗心向着我，她还能在这儿好端端站着的意思。

    这茬便算勉强过去了，莉莉丝再接再厉把话题拉远了：“我控制着的那个z联邦无论是科学端还是玄学端的发展都和y帝国没多大区别，您说会让那位参战，不知……”

    这让那位大人更进一步握紧了手里那还没舍得丢出去的凤凰骨髓。

    老实说，他有点拿不准。

    喂血液倒是蛮无所谓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们从0号身上取出来的血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喂进去不心疼。但是骨髓却不一样了。

    不说每一毫升都足够让人心疼，只说……按照他掌握的情报，水潭底下的这个存在一旦彻底恢复那怎么也会是个sss，可现在莉莉丝和络新妇顶破天了也就是个ss-，甚至于原本只是个普通人只是慢慢靠着各种嗑药各种奇遇走到现在的他，其实也就是个s而已。

    真要把骨髓喂进去，骨髓里面具备的能量可是普通血液的数十倍甚至百倍，万一丢进去了，把里头的东西彻底激发了出来，他一个s还能不能作为主导者指挥人家3s就需要打个问号了。

    所以他原本的打算其实就是稍微给点能让那个3s能动的能量，但随便动动那个3s就能能源不足，然后乖乖回来听他驱使来的。偏偏那些能精确数能量的血用完了，里头那个3s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真的要喂进去？

    这让“大人”好生郁闷。

    要是这种骨髓啊血液啊什么的允许稀释就好了，偏偏这种东西一冲水就自然，唉！

    “你放心。”领导再是拿不定注意，对着底下人也不会露出什么“我搞不定诶”的神情，他只坚定地开口，“你直接去安排开战就是，在关键时候会有3s出现的。”

    “好。”莉莉丝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答应了就去了。

    络新妇和“大人”的关系尚不如莉莉丝，莉莉丝都走人了，她也弯腰鞠躬了一下，操着那八条腿窸窸窣窣地跟上了莉莉丝的脚步。

    水潭旁边还剩下的就是那位“大人”。

    “大人”对着手里那也就七八毫升的凤凰骨髓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旁边拿了试管和滴管，很是珍惜地取了一点点凤凰骨髓转移到了新的干净试管里，继续将那试管往水潭的方向一扔。

    还是那个不知是蛇尾还是章鱼触手的东西伸了出来稳稳接住了试管，舒舒服服一口吨了进去，但就是只吃饭不干活——不过比血液稍微好点的是骨髓下去了之后，水潭底下那原本磅礴却隐隐透露着些许虚弱的气息，终于强横了三分。

    凤凰骨髓是有用的！

    但看这架势要喂养到足够祂去把那个y帝国踏平了把小凤凰带回来，怕是自己手里就能真的一点不剩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这个声音粗嘎极了，还伴随着相当挑战人心理接受能力的那种地球时代磁带卡带或者电视机雪花，加上指甲盖疯狂在黑板上划来划去的声音，“抓到小凤凰，我们平分就是了。”

    那位“大人”哪怕手底下有ss可供驱使，但本身也才是个s，听到这种声音顿时觉得耳膜都有点充血，等分辨出来了水潭底下那位在说什么，心头愈加苦涩——谁特么要和你平分啊，小凤凰是我的，你就是给我干活，我心情好了赏你两块肉，心情不好了你还要和我龇牙？

    美得你！

    偏偏这种打算又不太好说，他尴尬地笑笑，还没想到用什么词汇去糊弄水潭之下的存在，那粗嘎的声音便继续逼逼出声：“再说了，你以为，你舍不得把凤凰骨髓喂给我，我就不会自己去取了？”

    那位大人：！！！

    心跳还未平复，整个洞窟之中便陡然多了一股浓重到让人想顶礼膜拜的威压，岸上的“大人”原本想勉强抵御一下，然而才动用起了自己身边那属于神秘学的力量，便已经开始觉得手足僵硬。

    他心道坏了，扭头想跑，然而不说这时他已经失去了运动能力了，就说那水潭连带洞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冻成了冷硬的冰天雪地，唯一的出口那儿也有厚厚的坚冰，哪里还跑得了。

    而后，有一道水流克服了这个行星的引力，如同一条毒蛇一般朝着已经冻僵完全无法动弹的“大人”脚边，然后从他的腿往上爬，很轻松地将“大人”冻成了个在躺椅上，手中还拿着几毫升凤凰血液的冰雕。

    ——说起来也心酸，在这种极度的严寒之中，他固然是已经被冻成了冰雕，但那凤凰血液竟一点都没有被这种极寒情况影响。

    很快，寒潭中慢慢探出了一条触手出来，蜿蜒朝着那装着凤凰骨髓的试管而去，轻轻用触手尖尖卷走了那剩下的三五毫升凤凰血液，拖入水中。

    仍然，怎么喝的，无人知晓。

    只是没过十秒，从水底下响起了一声“嗝儿”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凰骨髓其中含有的精纯能量让水底下的存在原本混乱的身体多了两分有序，反正那声“嗝儿”听起来san值就高多了，那种指甲盖划过黑板的声音得到了很大缓解。

    “凤凰骨髓都成这个样子。”水底下的存在满足兮兮地开口，“如果能吃了一整只凤凰，那可太好了……”

    不过，这时候的洞穴除了那个已经冻成冰雕的“大人”之外半个活物都没有，很显然没有人能和祂聊什么天。

    而冰雕“大人”固然整个人还被封在冰雕里，眼珠子却四处转动——主要是跟着盘在他身上的触手所到之处而转动，看上去生机勃勃还贼兮兮的。

    这让水底下的那个存在更有那种类似于像老人家盘拐棍或者核桃一样的兴趣，触手黏黏地在“大人”身上游走。

    既然没有人回应，也无所谓说不说出声了，水底下的存在只在心里琢磨：“你身上的能量也不少，吃了也算略补……”

    然后心里便有一个小小人严正提醒：“我劝你还是最好留他一命。大凤凰跑了，如果回头打得过大凤凰倒还好，如果回头打不过，把他交给大凤凰处置，他折磨了大凤凰那么久，就凭着那一份恨意，大概大凤凰还能给你一点活路。”

    水底下的存在有点被说服了：“也有道理。”

    ————

    “……凤凰骨髓……如果吃了一整只凤凰……”

    深夜，和菲尔曼滚过了床单，躺平在菲尔曼宽阔的怀抱里嗅着梧桐树的清香睡觉的凤灵，突然梦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梦到了水潭边上的冰天雪地，以及听到了这样的呢喃。

    她级别够高，严格说来她带着法力地说话也算得上是所谓邪神呓语，水潭里那个生灵十分具备冲击力的说话方式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麻烦，所以对于那叨逼叨她听得特别清楚，且凤灵现在说起来……对“骨髓”二字，分外敏感。

    黑暗中，凤灵陡然睁开了眼睛，身上的气息也顿时一变。

    这让搂着她睡觉的菲尔曼公爵睡得有点不安稳，菲尔曼把她当小姑娘一样，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壳，说着“别闹啊”的梦话。

    凤灵果然没有闹了，就在黑暗之中思考这个梦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吃上凤凰骨髓还没个完，这波竟然连整只凤凰都惦记上了。

    并且，前头说过，对于他们这种生物来说，像是骨髓血液被抽了出来之后，这些骨髓血液在神秘学层面被使用的时候他们是有感应的。凤灵其实很清楚她的血液被喂给了一堆普通人然后普通人要么尖叫而死要么造成基因缺陷却能生下有血脉孩子的事情，但要说她的骨髓都被派上了什么用途……

    凤灵只知道最开始是有两个人还没吞下去呢，才一入口，凤凰骨髓看到情况不对，当场就是真火发威把人家活活烧死。因为凤凰骨髓反应这么大的缘故，她那几十毫升骨髓就一直都处于藏在冷库里没投入使用的状态。

    现在是用上了？

    那么多凤凰骨髓都没把你丫烧死？

    不行，退一步越想越气。

    凤灵大半夜的不想影响了菲尔曼的睡眠，就自己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菲尔曼怀里少了一坨大可爱还有点不适应，在睡梦之中伸手想去摸一摸凤灵，凤灵原本都要出房间去整个阵法试试看能不能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回头一看，原本极其不爽的心情也多了三分耐心来。

    她在柜子里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个等身大抱枕，手指轻轻点了点让那等身抱枕的重量和自己差不多，而后把抱枕给了睡梦中的菲尔曼公爵，这才走出房间。

    菲尔曼的官邸极大，哪怕不往前头那栽种了菲尔曼本体的院子走，后面也有足够大的地方方便凤灵布下阵法，敏锐地找到那神秘学波动来源的方向，而后试探性地想从那个位置整个空间虫洞出来。

    但，在凤灵的意识逸散入那个虚无空间之内，试图做点什么的时候，远远地感觉到了一个颇有点意思的波动，凤凰爪子轻轻放在一处分外稳定的空间上，虽然她是有点办法直接破开，但思考片刻，她还是叹了一口气，将神识收回来。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凤灵原是想悄无声息回床上继续睡觉，然而蓦然回首，发现菲尔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满脸温柔地看着她。

    当时凤灵心都软了。

    提着睡裙嗒嗒嗒地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嗔怪一声“你不好好睡觉怎么跑出来了，明天不用去主持工作啦”，菲尔曼便已经把披风掏了出来，给凤灵严严实实地围上，轻声道：“我也没拦着你半夜出来，可怎么也得把衣服穿好，你本来就伤还没好，再冷着了可怎么得了。”

    就这份温柔和深情款款，凤灵心里都软了好几分，她便就势缩到了菲尔曼怀里，撒娇一样：“以后注意啦。”

    这小女儿爱娇的，菲尔曼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头：“查到什么没有？”

    “我想着现在咱们杀过去难免有点打草惊蛇，也不知道那边虚实如何，加上我伤还没好，不好贸贸然过去。”凤灵软软道，“暂时算了。”

    “你就是不知道叫我。”菲尔曼不满地说，“你伤没好但我又没毛病……”

    然后凤灵就开始柔柔地给人家撒娇顺便顺毛，什么我还是想亲自动手，什么多大事犯得着植物联邦最高执政官给我出气，什么我出手就是私仇，你出手那可就是外交事件啦云云，菲尔曼又不是真的生了她的气，小猫咪一样在凤灵的顺毛之下安生上了床。

    又睡了小半夜，凤灵又又又一次睁开眼睛。

    这次睁开眼睛就有点恼怒了——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奇妙的噩梦，主要是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虚无空间之内有人在找她，那人还颇有两分礼貌，对着她所在的坐标笃笃笃地敲门。

    但是再礼貌这他娘的也是深更半夜啊！你深更半夜被敲门你试试？

    并且能这么敲门的还有谁？！真要是敌人不直接破进来还敲什么门！

    于是凤灵划拉了一个法诀，愤怒地从神秘学层面上丢了一句话过去。

    ——大半夜你搁这儿号丧呢，你妈妈我还没死呢，有什么事等四个小时再来找我！

    然后偎依在最高执政官的怀里继续睡。

    菲尔曼睡着没那么快，当然也听到了那神秘学层面的一声斥骂，低低问了一声：“对舒舒这么凶？”

    “小丫头片子没点眼力见儿，敲门敲一会儿没人反应就知道暂时没空搭理她呗，还敲。”凤灵嫌弃道，“晾晾她再说，她要拉下脸找我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小事，不是今晚上一定要处理的。”

    菲尔曼公爵忍不住笑了出来。

    父母对于子女往往有底气得很，人家父母是翻了个身就睡了，另外一头，得了这样一句回复，云舒自己默默：“e……”

    行吧，那就再等四个小时。

    不过再等四个小时便是深夜，她调好了闹钟，又拍拍奥凯西那化出来的爬山虎小人：“母亲让我四个小时后再联系她，不着急啊。”

    奥凯西这才想起按着植物联邦的时间这会儿是深夜：“……”

    于是一人一植物愣是等到了四个小时之后，才再次从神秘学层面又敲了敲虚无空间的“门”。

    凤灵那边也才迟迟给了回复——主要是大小凤凰在虚无空间之中终于对上了信号。因为两人对科学端的了解都远远不如在玄学层面上的功夫，很自然地达成了我们直接走玄学层面联系算了的一致。

    而后，等云舒从虚无空间之中冒头出来的时候，面对着奥凯西那疯狂好奇的眼神，云舒笑着拿出了一堆黄符：“不用你想办法怎么从科学层面联通植物联邦和这儿了，以后我和母亲走符箓联系。”

    奥凯西：“好耶！”

    然后各自去睡觉→_→

    两边存在时差的区别就是这么糟心：）

    云舒这边倒还算岁月静好，军部帝都星总部大楼那边却是灯火通明——倒也不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主要是林元帅又双叒叕地加班了。

    加班内容，隔壁z联邦发过来的一条电波，两国之间语言有微妙的区别，但大概能明白大意——

    你们国家那个女孩叫云舒的女孩是我们国家的重要试验品，你们最好把她还回来。

    不然我们可就要开打了。

    勿谓言之不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