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呵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他是喜欢我。”
赫淮神色倒是很严肃认真, 眸底还藏着一丝憎恶, “未必是喜欢,就是一种占有欲,把你当他私有物的占有欲。”
陆盐没那么纤细的感知能力, 回想起以前在垃圾星受捷森特庇佑的那段生活。
以前捷森特的确对他跟他奶奶很照顾,但自从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后, 陆盐把这种照顾归类为‘利用’。
陆盐冷笑, 像捷森特这种人真的会拥有‘喜欢’这种纯粹的感情?
不同于陆盐在这方面的迟钝, 赫淮能直白觉察到捷森特对陆盐的不同。
以前他被绑到垃圾星时,就觉得捷森的态度很微妙,他和陆盐说话的语气跟神情不同于其他人——
既不是长辈的温情, 也不是情人间的亲密,而是一种说不出,却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像陆盐这种优秀的oga很少见, 捷森特当年或许抱有一种养成的想法,想等陆盐成年后标记他。
所以德尔这些人提出要卖陆盐时,捷森特才会不同意,因为他把陆盐当成自己的私有物。
没想到陆盐还是跟人跑了, 作为‘持有者’捷森特肯定是非常不悦的。
今天捷森特见陆盐,估计就是为了恶心陆盐, 顺便试探一下陆盐对赫淮的态度。
只要想到捷森特对陆盐抱有不纯的目的, 赫淮就后悔在生物制造基地下手太轻了。
他一定要找机会解决了这个麻烦。
-
赫淮背着陆盐给裴流明升级了病房, 从无菌加护病房出来后, 裴流明直接进了单人间。
因为他不想陆盐探病的时候, 房间有其他不相干的人。
赫淮的易感期虽然还没有正式到来,但现在的占有欲丝毫不亚于易感期时,尤其是温沙的出现,将alha的偏执推向顶峰。
病房的采光非常好,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从窗户能看到医院的绿植区。
今天的太阳非常好,暖色的光透窗大片大片投进病房。
陆盐去探病时,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场景——金色的光线毫不吝啬洒落在病房每个角落,躺在病床上的少年仿佛一个发光体。
陆盐怔在门口,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猛地攥住似的。
裴流明做完手术,陆盐一直没来过医院,其实他并不忙只是不想来。
这个人跟他有血缘联系,但他们的关系却薄弱得连个普通都不如。
前段时间裴流明还告诉他,他不想再跟他联系,让陆盐不要来看他,他也不会再找陆盐。
裴流明脸色还是很差,躺在床上阖着眼睛,睫毛被染成淡金色,密密铺在眼皮上。
陆盐走过去,看着这个被太阳光包裹的少年,他的胸口轻微地起伏着,陆盐将手放到他心脏的位置。
掌心传来对方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这让陆盐真实感受到他还活着。
裴流明的眼睫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陆盐。
陆盐跟他对视片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淡淡地问,“感觉怎么样?”
裴流明两瓣唇苍白干裂,他舔了一下说,“疼。”
裴流明不是一个会寒暄的人,别人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不会有成年人的虚伪。
陆盐没说话倒了一杯水,递到裴流明嘴边,对方正要喝时,陆盐突然移开了杯子。
裴流明迷茫地看着陆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给他喝了。
“现在他能喝水吗?”陆盐问旁边的护理机器人。
机器人开口,“病人可以喝水。”
陆盐这才继续喂裴流明,眼睛却看向机器人,“他伤口还在疼,能打镇痛针吗?”
“可以的。”护理机器人体贴地报出相应的价格表。
陆盐扫了一眼,作为常年混迹在黑市的职业黑拳选手,他很清楚这种药品的价格。
看到医院的价格要比外面贵,贵得还不是一点,陆盐皱了皱眉,没在医院购买镇痛剂,去外面的药店买了一针止痛剂。
陆盐拿着止痛剂回去后,在病房看见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
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alha坐在沙发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眼角那颗美人痣被框在薄薄的镜片中。
打着发胶的白金色头发被推到脑后,额前零散着几缕发丝,衬衫前两颗水晶并没有扣上,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男人看起来随性又洒脱,还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感觉。
但这位‘斯文败类’此刻显然是局促紧张的,他扯着自己的衣领深呼吸,像是不习惯这种打扮似的。
事实上,温沙的穿衣style的确不是这种,这是临出门时艾丽帮他捯饬的。
艾丽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这绝对是o们爱死的那款。”
看着镜中的自己,温沙别扭至极,甚至有一丝怀疑,“他真的会喜欢我这样?喜欢一个近视眼?”
艾丽嘴角抽了抽,“你给我记住最重要的一条。”
温沙问,“什么?”
艾丽咬牙切齿,“少他妈开口说话糟蹋这张脸!”
温沙:……
直到现在温沙也get不到,为什么oga喜欢这种戴眼镜的斯文败类。
病房内透着一种尴尬又和谐的气氛,裴流明躺在床上,温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两个人从头到尾就说了两句话。
温沙说,我是探病的。
裴流明‘哦’了一声就没话了。
温沙干巴巴地将鲜花跟水果放下,厚着脸皮坐下来在病房守株待兔等陆盐。
这两天温沙要死不活,像条干晒的咸鱼,艾丽看他可怜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陆盐这么在乎那个受伤少年,两个人肯定是有什么关系,不如去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陆盐。
看那天陆盐和赫淮说话的口吻,艾丽觉得温沙跟这个oga99没戏,但也想他能跟陆盐好好谈一谈。
毕竟单恋了人家十几年,万一有可能呢?
如果真有可能,艾丽感觉自己一定会被赫淮手撕了。
谁知道居然被艾丽猜中了,温沙真在医院等到了陆盐。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陆盐,温沙惊诧、喜悦、害羞各种情绪涌现出来,让他手足无措,僵在原地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比起alha的紧张拘谨,陆盐简单直白很多,“你怎么在这里?”
温沙就像被严厉老师抽查作业的小学生,立刻从沙发弹坐起来,“我,我是来探病的。”
陆盐没再说什么,走到病床旁给裴流明打了一针止痛剂。
知道温沙真正想要找的人是他,陆盐将针管扔进垃圾桶,才转身对他说,“出去谈吧。”
精神高度紧张的alha,乖乖跟在陆盐身后走出了病房。
陆盐走到医院的绿植区停了下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温沙一紧张舌头就打结,“裴、裴、裴、裴叙。”
看着一脸聪明精英相的温沙,陆盐目光复杂,他隐约记得这人口条没毛病,怎么现在结巴了?
陆盐说,“那是骗你的,我不叫裴叙,真名叫陆盐。”
温沙‘啊’了一声,像是没反应过来。
“这件事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很抱歉骗了你。”陆盐在这种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但我不喜欢你。”
温沙宕机了似的,怔怔地看着陆盐,脸上所有的情绪化为呆滞。
许久,他才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几个字,“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陆盐皱了一下眉,“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还有,你不要再挑衅赫淮了,他马上……”就要到易感期了
话还没有说完,温沙仿佛被什么射中似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陆盐:???
-
alha精神要是持续不断的高强作业,在承受不住的临界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就会启动。
温沙就是因为在陆盐面前太紧张,精神力高度集中,导致身体出现应激症状,才会突然昏厥过去。
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因为被oga拒绝,而出现应激昏迷的alha。
温沙昏厥时间很短,七八分钟就醒了,见护士要给他打舒缓神经的药剂,温沙死活不肯。
陆盐去病房看他时,温沙已经下床穿好鞋准备离开医院,一转过头——
原本满脸暴躁的alha,在瞧见oga那一瞬,如同一只遭到抛弃的大型犬,委屈的眼泪往下掉。
旁边的护士看到这个‘仙女掉泪’的画面都懵了,这……
就连都难做到一秒转换情绪,而且哭得还这么漂亮。
陆盐看着对方的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他该不会缠上他了吧?
小时候他在温沙只待了半天,连他的样子都记不起,更别说有什么感情了。
所以看见委屈巴巴的温沙,陆盐不会心软,也不会因为拒绝他而感到愧疚。
“费用我已经交了。”陆盐说,“钱就不用还我了。”
因为易感期赫淮脾气起伏不定,之前陆盐想跟温沙说,让他不要总提过去,搞得赫淮吃乱七八糟的飞醋。
但看见这么个哭哭啼啼的alha,陆盐隐约觉得这些话可能会刺激到他,没再提这件事。
他毕竟是赫淮的队友,陆盐不想把关系闹的太僵,但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我们并不合适。”陆盐选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在看见对方眼泪掉得更凶了,陆盐眼皮跳了跳,没再多留赶紧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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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淮今天没跟着陆盐来医院,是去帮陆盐打听捷森特案件的进展。
回到家赫淮在陆盐身上闻到其他alha的气味,还是他熟悉的味道,重重哼了一声。
陆盐斜了一眼赫淮,“你哼个屁?”
赫淮收敛脾气,先谈了正经事,“捷森特没交待什么重要消息,包括实验室爆炸,还有你父亲的事。”
陆盐眼底染上一层阴霾。
接着赫淮又给陆盐带来一个相对来说的好消息,“安全局已经决定采用特殊手段,逼捷森特吐出那些秘密。”
顿了一下,赫淮说,“但这样的话,他的口供没有任何法律效力。”
这意味着捷森特不能为陆盐父亲翻案,除非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这个结果陆盐早猜到了,捷森特可不是好心人,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陆盐反而觉得有诈。
赫淮问,“所以你要不要我的腺体?”
陆盐掀起薄薄的眼皮上翻出一个白眼,“你挖吧,徒手挖出来我看看。”
赫淮笑了一下,坐到了陆盐旁边,正色问他,“你见温沙了?”
陆盐:“嗯。”
赫淮:“都说清了?”
陆盐:“嗯。”
陆盐觉得自己是说清楚了,至于对方怎么想那就不是他考虑的。
赫淮了解陆盐,知道温沙表白的后果肯定是被拒绝,但知道归知道,醋还是要吃的。
只要遇见陆盐的事,赫淮不会保持绝对的理智,在没有完全标记oga之前,任何惦记陆盐的人,他都很警惕。
赫淮靠到了oga身上,轻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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