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第 235 章

小说:麒麟儿 作者:三春景
    三吴乃是东南精华之地, 因为开发早、水运条件好、资源丰富、农业条件优越等原因,这里也算是江南少有的中原人也高看一眼的所在。一般北人说到江南,往往都会分为三吴, 以及三吴以外。

    这倒不是说中原人将三吴看的多高,只是比起其他江南地区, 这里已经是中原人眼中的‘开化地区’了!如果没有三吴这一代表, 江南地区在中原人看来,估计就是一个徯蛮的印象了。

    如今南渡小朝廷在建邺落脚,更加速了三吴的繁华。建邺如今光是朝廷官员家庭就有几千, 再加上宗亲、大贾、公侯等等, 消费力强大的人口可以以十万计!以此时来说, 已经是非常可观的市场了,足够刺激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

    建邺的繁荣带动周边,甚至更远地区向这里输送各种物资。既有顶尖一小撮人才能享受的奢侈品,也有普通人也需要的生活必需品。而众多物资来源中,最重要的自然是三吴地区。这里本身就是江南农业、手工业都很发达的地区,有剩余物资可以输送, 再加上水运条件好、距离建邺近,可以说是得天独厚!

    建邺繁荣起来后,就该他们赚这笔钱!

    以前三吴-建邺的水路就很繁忙,如今则更进一步,可以说是‘拥堵’了!

    当然,拥堵的原因除了水面上的行船增多了, 也是因为此时水路系统有一些后世难以想象的‘毛病’。不过许盈他们一行人上船处还不算最堵的,真正堵的水泄不通的是京口附近的人工渠,人工渠常见的问题就是水流不畅、容易淤塞,这些都会导致运力下降。

    而偏偏人工渠段本就最为繁忙...这也是许盈他们没有出建邺就走水路的原因。真在那一段就走了水路, 恐怕比走陆路还慢!

    可别觉得这很稀奇,事实上华夏历史上的京杭大运河,在明清时的运速就不比走陆路要快多少!像京杭大运河这样的人工运河,在那时,优势在于成本比较低!毕竟一路没有牲口消耗粮草,需要的人手也相对较少。

    繁忙的水道让许盈一行人搭船变得很难,他们自己之前准备的船已经载着大部队走了。他们要再找船,就不能显

    露自身身份——本来就打算隐瞒身份,好好看看这江南精华一线,了解更多民生,如果显露出身份来,那还有什么意义?

    来去的货船大都是各家自有的,不会和外人搭伙,至于客船,这个时候非常少见。偶尔有,那也是小船,各方面条件都不好。短途搭乘也就算了,他们这一行一路搭船,那肯定行不通!

    打听了半日,许倩才传来了消息:“寻到一艘大船,只是...”

    许倩虽是女子,却是向来一板一眼,情绪少见波动的。像这样话说到一半,前后不定,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见她这样,别说是许盈、罗真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了,就算是和她打交道比较少的卫琥和乐叔乔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许倩抿了抿嘴唇,飞快续道:“这大船原是京口一妓.馆所雇。”

    事情也很简单,原来建邺因为七国争霸后吴国灭亡,很是萧条了一阵。虽然依旧是江南一等一的城市,但和当年做国都时是不能比较的。市面萧条,声色业最不好过,所以大批声伎就离开了建邺,其中有往长江上游江陵发展的,也有南下三吴,甚至去往闽地的。

    如今南渡小朝廷在建邺落脚,大量的资源又重新回流到建邺,这些女子们也像候鸟一样回来了。此时建邺呆的都是‘贵人’,一开始或许市场上‘供不应求’,一般的声伎也能生意红火。但随着建邺‘人傻钱多’的名头传开,讨生活的声伎多了,市场也就发生了变化。

    基本上只有年轻、漂亮、才艺好、情商高四者至少占两样的声伎才能混下去(占下三者的就能成为当红妓.女,四者俱全,那就是受尽追捧、往来无白丁,甚至正史野史都能留下一笔的了),至于不满足这一点的,就只能被淘汰出建邺了。

    这艘大船上的声伎就是这种情况,当初由鸨母等人带着来建邺淘金。这几年过来也赚到了不少钱,如今建邺声伎行业竞争激烈,鸨母和支撑生意的老板也没打算继续经营,而是想着带着姑娘南下,去闽地或者交州。

    那些地方也有钱,声伎市场供不应求!

    至于继续在建邺生存,那就得将之前的姑娘们都渐渐汰换出去,换上更年轻、更漂亮

    、更有才艺的姑娘——这可不容易!如今各家妓馆都想要好苗子,但真的红姑娘也不是那么容易捧出来的!不然岂不是谁都能做这门生意了?

    总之是既麻烦,又有风险,所以索性不玩儿了!

    一家妓馆的姑娘总共只有十来个(这是非常正常的,影视作品中所谓‘百花楼’,一家会所有百来个女孩,那纯粹就是假想了),加上十来岁、十一二的小丫头,也只有十几个人,另外还有鸨母、老板、护卫等人,但就算是这样,这艘船也还有不少空位!

    为了分摊租船的费用,也为了路上还能顺道‘做生意’,所以这艘船将空位放了出来,想搭船的客人都可以来。

    船妓其实很‘古老’,从有渡船经营起不久,就有可能存在了。此时也是这样,凡是要过夜的客船,常见半职业化的船妓。她们一般是船夫、船主的老婆女儿,又或者干脆是买来的仆佣,如果客人有需要,她们就提供‘服务’。如果客人没需要,她们就正常地在船上帮佣。

    但像这艘船一样,船本身宽敞漂亮,妓.女也年轻漂亮(相对于此时一般的船上女人来说是这样),几乎不输于岸上的大妓馆的,那肯定是没有的!一些打算乘船南下之人,但凡是有些想法,都愿意掏钱上这艘船。

    毕竟,除了‘景色’好看养眼,这艘船上船费用并不高。

    有人有货的,和同类大船相比,收费只略贵了一线——若是不打算和小姐姐们谈天说地,并不会比正常搭船多花多少钱。当然,这也不是人家鸨母和老板不会做生意,正所谓‘常在江边走,哪有不湿鞋’!都上了人家这船了,能做到不消费的怕也是少数。

    而另外的消费,那肯定是要再收钱的。

    经过许倩三言两语的解释,大家也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对于这艘客船的‘特殊情况’,许倩并不介意,在场其他人也不大介意。一来是此时并不觉得声色行业有问题,社会风气好的时候或许还能批判一下道德,如今还能如何呢?

    若是名妓与名士之流,还是一则风流韵事呢!

    二来,人以群分,在场的人都不是什么道学先生。真的看不惯这种事,自己不沾染就好了。

    不过,卫

    琥和乐叔乔还是忍不住去看许盈——对于这两个学生来说,老师许盈可以说是各方面都趋近于‘完美’的人。不仅风姿出众、才华横溢,同时在道德上也是此时难得的标范!

    此时贵族各种取乐活动,有些是玩的很疯的!酗酒之类不过是开胃小菜,服食五石散、乱.交等也才只是进阶!真正的阴暗面甚至不会拿出来说——因为这些事是怎么洗都洗不白的,所以一些有此嗜好的贵族也知道要捂着!

    或者说,他们自己不知道要捂着,他们的家人也知道!

    相比之下,许盈纯洁的简直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没有不良嗜好,酒都很少喝,他能喝到微醺已经是了不得了(朋友倒是很希望他能在聚会活动中喝到微醺,他们觉得这种时候许盈更容易出上等诗赋)。平素还经常做些善事,再不然接济朋友也是他常出头。

    还有男女关系上,别说是外面的小女子了,就是房中婢女,那也是坦坦荡荡的——所以,外面声色场所的美姬,常常与各色贵公子‘传绯闻’,却唯独没有与许盈这个名满建邺的‘玉郎君’有过明里暗里的消息。

    许盈和外面的歌姬舞伎接触,仅限于一些特殊的宴饮场合。那种时候他向来只听歌观舞,再就是由美人在旁斟酒、布菜侍奉了,至于更进一步的,那是绝对没有。然而就是这样,许盈却一直为那些美姬惦念。

    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许盈名气大,她们也想沾光。对于她们来说,自身的身价很大程度上是和自己有什么‘客人’相关的!另一方面,却也有许盈本身的原因,毕竟,相比起油腻的中年男人、干瘪的老头子,谁有不喜欢年轻的美少年呢!

    在卫琥和乐叔乔这里,许盈无限接近于‘完人’,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会下意识地看他——这其实是一种不自在。

    许盈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笑了笑:“看我做什么?就这艘船罢...想来这艘船定然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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