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元元还真没怎么留意，也就昨天听熊明提了一嘴。
主要这事与元元关系不大，所以她便摇了摇头，装不知道。
宗四叔一边把饼收好，一边与元元闲聊道：“听说卫大娘开始怎么也不同意，还说杨家是罪籍会毁了卫秀才的前程。”
“后来杨家老大说，能消了女儿的罪籍，卫大娘才松了口，说要能消了，他们卫家就娶，但聘礼就两坛酒，他们杨家自己看着办。”
元元感觉这两坛酒当聘礼确实少了些。
宗四叔看出元元还没听到重点，不由又敲了敲车架，提醒她道：“这罪籍有这么好消？呵呵，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和他们家比邻，可得多长点心。”
元元这才醒悟了……她还是因为是外来人口，所以没有极强的带入感，对这里的政权缺少了一些畏惧。
其实在任何朝代都一样，消除罪籍都不是一件小事。
宗四叔笑了笑，然后望着元元提醒道：“嘴要把上门，这事叔只和你说了，你且看着，要是杨家和卫家这门亲成了，就有八成了。”
元元点了点头，送走了宗四叔，元元提着猪骨头，笑眯眯的望着常渊道：“渊渊，我们今天又有骨头汤喝了，开心不？”
常渊点了点头，每次喝完这个，晚上睡觉都特别暖和，他也喜欢。
两人吃完饭，元元发现‘马桶筐’有点堆积的痕迹了，只能硬着头皮拉着常渊去后山背阴的荒地里处理一下。
回来的时候，居然遇上了卫秀才与杨月儿。
杨月儿一直在哭。
卫秀才有些尴尬的立在一侧，似乎不知道能说什么好的一直在转圈。
这场面让常渊与元元也不好意思出来了，只能躲在林子边上，期待他们两人先走。
好一会子，才听到杨月儿抽泣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家嫌弃我，我也不想拖累你，真的，对不住你……都是我奶的意思，我……我还是去死了干净。”
卫秀才踢了踢脚下的雪，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没怪你……”
卫秀才后面也说不下去了，他其实无所谓要不要继续科举……
毕竟读书这事，真很讲天赋，他的塾师考了一辈子，也没考上举人。
卫秀才科考的时候，能中秀才就已经有种邀天之幸的感受。
这几回考试的路费，就逼的家中卖了祖田，之后勉强又考了一次乡试，最后还没中举……卫秀才与此道，已经有些心恢意冷了。
所以卫秀才也并不是真嫌弃杨月儿是罪籍。
可是他讨厌杨家这样的作派，既然让乔瑞唤了所有人衙差去寻人，便该想到有这种被外男碰触的可能性。
现在虽然女子重名节，但也主要是高门大户里。
他们这种乡野地方，寡妇或是大户人家发卖失贞的丫鬟，也都一样有人娶。
不过是背了小姑娘一路，在卫秀才看来真心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毕竟他找到杨月儿的时候，她都被冻的人事不知了。
难不成就放任杨月儿在这继续躺在雪里，他先回来寻几个大力的婆子把她抱回去？
这一来一回，只怕杨月儿又得在雪里多冻一个来时辰……是要出人命的。
本来这事，只要大家都不当回事，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谁曾想到杨家老太太居然就非逼着卫秀才娶了杨月儿。
这种行为让卫秀才十分不舒服……如果那天要救杨月儿的是个七老八十的老衙差，他们家也会这样？
谁也不比谁傻，这样的行为实在让卫秀才很难接受。
后来杨月儿的父亲杨凯请乔瑞居中谈了谈，大致意思是杨家不要聘礼，还送杨月儿十八两银子做陪嫁。
卫大娘不好却了乔瑞的面子，才勉强松了口，只是却说要保证消了杨月儿的罪籍。
其实这还是婉拒……罪籍要是好消，杨家也就不用到这来了。
杨凯却咬着牙应了，只说要两家保证，这事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事关重大，除了卫大娘，谁也没敢与人多说。
所以杨月儿到现在也不知道。
卫秀才虽然知道，却不想与杨月儿多说什么。
看着哭成一团的杨月儿，卫秀才只能叹气道：“算了，这么冷的天，你别总往外跑了，快回家。”
杨月儿一边抹眼泪，一边回道：“那个家没法呆，你不知道，我奶一天骂到晚，我和我娘干完了家里所有的活，也不落一句好，不是打就是骂。”
卫秀才不知道能怎么宽慰她，只能看着杨月儿一直在这哭。
外面太冷了，元元有些等不下去了，她板着脸，拉着常渊，走了过去，很平静的说道：“让让。”
卫秀才与杨月儿皆是羞红了脸。
元元也没搭理他们两人，拉着常渊就走远了。
走到路上，常渊突然出声问道：“元元，那女人哭的那么惨，真全是她奶的错吗？”
元元摇了摇头，轻声问道：“我不知道，渊渊，你看呢？”
常渊很平静的分析道：“她自找的，她不大雪天往外跑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而且她奶奶就算逼婚卫秀才，她应该也是乐意的，所以才会天都黑了，还拉着卫秀才站在外面，不回家。”
元元感觉这逻辑有点满分！
常渊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些失落的说道：“其实我和她也没有区别……他们在勉强卫秀才娶她，我在勉强元元当我媳妇儿，都是只看到了自己的期待。”
常渊声音很小，也有些微微发颤。
元元想安慰他，却也没想好能说什么。
这时候好像什么言语都会有些苍白。
两人一起慢慢往前走，都没有再出过声。
一直回到院子里，元元把‘马桶筐’放好，又去洗了手，才听到常渊结结巴巴的说道：“元元，你真不愿意当我媳妇儿吗？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开了春，我就帮你盖房子。”
元元看着常渊，他却没有看元元，转过身去，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便回屋睡觉了。
直到元元上床的时候，常渊还是侧着身子背对着她。
元元垂了垂眼眸，也没有出声……她现在心里也很乱，不知道怎么决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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