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站了多久,夜幕下,他的车打着双闪,他就站在车旁一直看着她,应该是误会她与周铭的关系了,表情阴阴沉沉的。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隔着一条马路,看着彼此。
想起上回见面,也是晚上,他说:“我要一份公平,暂时不选择我没关系,但周铭也不适合你。”
此时他脸色晦暗不明,路口的绿灯亮了,大步朝她走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戒备地看着他。
有一阵子不见了,就感觉他怎么这么高?压迫十足,好像一只手指就能轻而易举把她掐死。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看着周围都是人,不时朝她看来,都是在看热闹吗?
没有等卓禹安开口说话,她低下头抱着包往小区里边跑。
“舒听澜。”卓禹安喊了她一声,至于那么怕他吗?一见人就跑。
舒听澜已跑进小区,被他叫了一声,忽然定在原地,茫然四顾,不知该往哪走,刚才好像跑错路了,小区绿化很好种满了各种树,现在是初夏,枝繁叶茂,被路灯折射出黑涌涌的影子铺在地上,把她包围。
周围没有一个人,此情此景很熟悉,像是她做的一个梦,她被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找不到出路。
背后有双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她惊叫,大力甩开。
“听澜,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才恍神,从刚才的梦境之中清醒过来一样。转身看到卓禹安担忧的神色,她勉强一笑
:“抱歉。”
心里很抵触这样的自己,就像是精神失常发病了一样。
“刚才怎么了?”卓禹安也觉得她刚才不正常,他刚从国外回来,从机场直接赶过来了。虽然有一阵子没见,但也不至于对他产生恐惧?对,她刚才看他的那刹那,就是恐惧,像他会害她似的。
“没事,刚才想别的事情,走神了。”她说着,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其实她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一个人时会胡思乱想。她后来找了心理医生看过的,心理医生通过跟她详细沟通之后,初步判断是被害妄想症。
她很震惊,怎么可能?
说她有抑郁症都好过被害妄想症,她不相信。
“你会经常感觉有人在跟踪你吗?”医生问。
“偶尔有。”
“你会感觉家里藏着人?”
她沉默了,她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幻觉,不是真实的,但是恐惧还是依然会存在。后来工作太忙,她便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相信自己能克服这份幻觉。
晚上卸了妆,对着镜子里消瘦苍白的脸,就觉得可怕。
家里的镜子犹如照妖镜一样,让她原形毕露,镜子里的她像一只女鬼,自己看着都生厌。
当然,只要有外人在,她都不会表现出来。就像此刻,站在卓禹安的面前,她还是她。
“找我有事?”她问。
卓禹安摇摇头:“来看看你,生病了吗?”
舒听澜也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想转身就走,不想回家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宁愿在路边这么站着。
卓禹安似乎猜出她心思:“我陪你回家。”
他坚持,舒听澜也不拒绝。
到了她家,推门进去时,卓禹安就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一眼望去,她家空空荡荡的,连摆在客厅的沙发,茶几,电视柜,书柜等,都搬走了,还有餐厅的餐桌餐椅也搬走了。
更别说墙上挂着的画或者装饰品,全没有。
没有任何家具,像刚装修完,还没搬进来的样子。
“你的家具呢?”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来,尤其看到舒听澜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光着脚把所有灯,大大小小所有灯都打开之后,寒意更重。
刚才在外面,光线暗淡,只觉得她瘦了不少,此时站在灯光下,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化妆品也隐藏不住。
“家具呢?”他又问了一遍。
“放着也没用,我当二手家具卖了。”她如实回答。其实就是觉得碍事,有家具,就有她看不见的死角,没安全感,不如这样空旷,一眼就能看清全部。
两人站在空旷的客厅说话,很是怪异。
:“我没事了,你走。”她赶客。
“什么时候卖的家具?”他很严肃地问她,想从她的行为轨迹里找出一些端倪。
“上个月。”
再问,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但看她除了消瘦一点,现在又没有任何异常。
“林之侽也知道?”
“她最近很忙,你们新成立的事业部在大批量招人,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刚才送你回来的是周铭?”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舒听澜烦了
:“你还不走?”
卓禹安就是觉得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呆着。
“跟我回酒店住。”
舒听澜倒是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这么久不见,突然回来就想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的,她凭什么听他的啊。
卓禹安是鲜少在她面前动怒的,声音很严厉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你自己要真行,你就把自己照顾好了。舒听澜,别在我面前装,也别在我面前强撑,我看得出来。”
他看得出来,她出问题了。
人不人?鬼不鬼?
这就戳痛舒听澜的痛处了,她现在可不就是不人不鬼的?白天在外人模狗样,一到晚上回家,跟个神经病一样,在家里四处走,四处查看,甚至怀疑冰箱里或者柜子里藏着人。睡不着啊,一闭眼就感觉周遭有人在笑,有人在哭,一直持续到天亮。
“用不着你管。”倔强得很,在家再恐惧害怕,她也不可能跟他去住酒店。
“行,我在这陪你。”只好妥协。
舒听澜这回不拒绝了,有他在身边陪着,至少有点安全感。
她家现在连沙发都没有,势必要睡她的床上。舒听澜先约法三章
“不准碰我。”
卓禹安笑了,上下打量她一下,笑着说
:“放心,你瘦成这样一折就断,不敢碰。”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舒听澜不知该生气,还是该庆幸,气呼呼躺在床的里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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