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头呢。”
医院走廊的灯都是极亮的荧光灯,白天也开着,方便人可以看清任何角落。
白北泽象征性的扫了一眼玻璃窗,原本想看一眼就离开,可一眼以后,目光就锁上了。
玻璃窗上的人脸倒影皱起了眉头,嘴角也下沉了。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戴着口罩,正用强灯照射,小心翼翼的拈取言可心耳道中的血块。
鼓膜破了,很容易会被感染,更不能用清水清洗,因而整个环节进行的非常缓慢且艰难。
即便不在里面,光是看着,也能感受那冰凉的镊子钻入耳道,在敏感的耳洞深处小心探索的感觉。
言可心好像非常疼。
疼的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虾子状,但因为坐着,无处可退,只能尽量拥抱自己。
医生知道她听不见,也不能让她放松,只能坚持取血块,两边都不好受。
白北泽看了片刻,眸光渐冷,“不能直接动手术修补吗?”
“你当这是长了个瘤,割了就好了?”
言可笙神情恹恹,“就算做了手术,也有一定风险,听力不会立刻恢复,其次,这耳鼓膜的自我修复能力强,只要能养好,医生都不建议动手术,既然要规避风险,宁可多花些时间。”
他往里看了一眼,便迅速偏开头,不忍心再看了,“我不能让我的妹妹一辈子听不见,绝不可能。”
白北泽没有答话。
他专注的看着言可心的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她疼的轻轻抽搐,镜面中他的倒影眉头都会深皱一分。
言可笙深吸了一口气,与他一道站在窗前,只是眼眸低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夏梦琪给抓住,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谁都不能理解,当那天看见言可心被救回来一身伤痕的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心情。
白北泽仰起头,嘴唇翕动,似乎说了三个字,轻至不可闻。
其中,有一个也字。
血块总算被拈了出来,言可心已经疼的出了一层汗,约等于蜕了一层皮。
医生只能用动作安抚她,往耳朵里塞了药和棉球,才将门打开。
言可心脚步缓慢的往外走去。
身子每一动,都会扯动到耳中的豁口,加上头晕目眩,她的脸色看上去竟然比昏迷的那几天还要差。
言可心一出来,言可笙立刻扶住了她,冲她做了几个手势,问她还难不难受。
比划了好一会儿,言可心才看懂了,虚弱的点点头。
言可笙心疼不已,将手里的鸢尾爱丽丝递了过来。
虽然言可心听不见,但她尚且能说话,她似乎愣了一愣,喑哑的嗓音很是艰难的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言可笙点了点头。
言可心立刻就笑了,痛过以后的笑容总是格外治愈且让人心疼。
除了花粉过敏,应该没有太多女人会讨厌包装得体的鲜花,一束鲜艳,总能带给人好心情。
言可心低头闻了闻,轻声道:“谢谢哥。”
她以为花是言可笙送的。
加上之前摆放在病房的那些花,又因为听不见,言可笙也无法解释,增添了她的错误认知。
言可笙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悄悄的往言可心身后看了一眼。
白北泽正笔直的看着,一身挺括的西装像是时时刻刻被熨烫着,他眉眼间满是淡然的冷漠,像是对送花人这个误会并不在意。
察觉到言可笙的目光,言可心捧着花,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原本笑吟吟的双眼顷刻间变味了,像是一泓清泉上下起了雨,迷雾遮天,什么都看不清了。
她阴阴的目光没有在白北泽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移开了,然后扶着言可笙就往病房走。
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白北泽见她转身,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再度皱成了旋涡。
“你——”
言可笙回过头提醒他,“你别忘了,心心听不见,你说什么都没用。”
白北泽只得放弃了沟通的念头。
那些藏在腹中的话,问候,关心,都不得不化为一腔冲动,付诸东流。
走到拐角处,白北泽没有跟上来,言可笙拉住了言可心的手腕,指着她手里的花,做了几个手势。
两个人都没有学习过正规的手语,想要读懂对方的比划太难了,言可心看了半天,还是一头乱麻。
言可笙没办法,抓起她的手心,在她手心里写字。
“为什么对白北泽这种态度?”
言可心垂眸看着,目光黯淡。
见她不回答,言可笙又写道:“他也算是你和若若的救命恩人了,以前无论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是决心忘记了吗,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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