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严肃冷厉。
胖嬷嬷迎着她的视线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小姐，您最好清楚，老奴是夫人指派过来，教您规矩的。”
“您若是听话呢，老奴们教的快，您学得快，咱们都省劲儿。”
“您若是不听话，还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那对不起了，老奴恐怕要得罪了。”
胖嬷嬷说着，叫一旁的胡子嬷嬷亮家伙什。
胡子嬷嬷从怀里摸出两块扁扁的板子，比手略长一些，宽度和手掌差不多。
“看见了吗？这就是专门管教不听话的小姐的刑罚。”胖嬷嬷说。
胡子嬷嬷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表情发狠，扇的空气发出呜呜的气流声。
“掌嘴？”乔伊道。
“您懂就好。”胖嬷嬷仍旧笑得慈眉善目。
她动了动被乔伊攥着的胖手腕，“还不松手？”
“别碰我的头。”乔伊看着她，“懂？”
胖嬷嬷眯了眯眼睛，“看来大清早的，三小姐还没有睡醒啊？张嬷嬷给小姐醒醒脑……嗷……”
胡子嬷嬷闻言正要挽袖子。
乔伊手上却忽然用力。
胖嬷嬷慈眉善目的脸扭曲变形，嗷嗷惨叫了起来。
她手中的梳子也不由松开，落在妆台上。
“我说了，别碰我的头，前两次是警告。事不过三，第三次，我就要惩罚了。”乔伊说道，“现在，清醒了吗？”
“松、松开！”胖嬷嬷大叫，“你还愣着做什么？把她拉开呀！”
她冲胡子嬷嬷大叫。
胡子嬷嬷撸袖子往前冲。
乔伊抬脚勾住梳妆凳，猛地一踢。
砰！
梳妆凳撞在胡子嬷嬷的腿上。
“嗷！”她也惨叫一声，又被梳妆凳绊倒，摔趴在地。
“松松松手……”胖嬷嬷见小姑娘纤弱年轻，以为是个没见过世面，好欺负的软柿子。
短兵相接之后，她明白了，这位乡下来的三小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立刻服软。
“老奴知道了，不碰了，三小姐喜欢梳什么样的头就梳什么样的！”
乔伊这才松开她的胖腕子。
胖嬷嬷嘶嘶的吸气，揉着手腕跟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胡子嬷嬷交换视线，挤眉弄眼。
“不说头发的事儿了，就说说这礼仪。”胖嬷嬷笑容扭曲。
“所谓大家闺秀，教养一定是好的，气质要出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行有行走的样子。就连捏帕子，摆动双臂，行礼蹲身……都有规矩。”
“若按规矩来呢，别人看着舒服，也显得小姐您体态优雅。不安规矩来呢，就显得人粗俗，不雅，一看就小家子气。不像高门大户里走出来的。”
乔伊闻言想笑。
前世，她连宫廷礼仪都学过了，那可比四柱国将军府上的礼仪严苛多了。
再者，就眼前这两位？
一个胖的像弥勒，一个壮的像牛还长胡子。
这两位能教她什么礼仪？分明就是金氏找借口折腾她，所以故意派两个有力气的，好压着她反抗不得而已。
“那就请嬷嬷先展示一番？何为优雅？何为气质？”乔伊懒懒坐在那儿，手托着下巴。
她早饭还没吃呢，但愿不要让她看完，没胃口吃早饭。
胖嬷嬷似乎早已料到，从腰间拽出帕子，她翘着兰花指，捏着帕子一角，走路时点着脚尖，肥大的屁股左一扭，右一晃，兰花指垂在身侧，前摆后甩。
“噗……”乔伊忍不住笑，暗自庆幸她这会儿没喝水。
胖嬷嬷瞪了她一眼，自以为“优雅妩媚”，愣是在偌大的房间里走了一大圈儿。
“看明白了？”胖嬷嬷抬着下巴问乔伊。
“就这？”乔伊轻嗤，“我可不学，谁爱学谁学！还没我们村儿里怀孕的大母猪走的好看呢！”
“三小姐说、说什么？”胖嬷嬷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粗鄙的话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乔伊却无比真诚，“真的，翠花婶子家养的大猪，粉嘟嘟的，怀着小猪的时候，走路就是这么一拽一拽的，可好看了。比你走的好。”
“你……你……难怪夫人说，要好好教导！三小姐真是顽劣不堪！粗鲁不堪！”胖嬷嬷说着，从胡子嬷嬷手里夺过扇板，抬手往乔伊脸上呼来。
乔伊旋身而起，又蹲身回旋踢，往她脚下一绊。
噗嗵一声。
胖嬷嬷重心不稳，砰的砸在了坐榻上。
她鼻子似乎碰到了矮几，冒出了鼻血。
“这可不是我主动挑衅。但你要打我，我没道理坐着叫你打不是？”乔伊身姿轻盈，毫发无损，抱着肩膀，站在一旁，闲懒旁观。
“三小姐不可如此顽劣！夫人是为你好，老奴们也是诚心叫你向上。”胡子嬷嬷说，“你万不可自甘堕落！”
这话真是可笑了。
乔伊冷哼一声，“我要真跟你们学了，那才是自甘堕落。”
“不知道是你们盲目自信，还是咱们的审美水平，不在一条线上。你们真以为学大母猪走路，很好看？”
乔伊诚心发问。
胡子嬷嬷把胖嬷嬷扶起来，脸色阴沉看她。
“是你不懂！这叫妩媚！这叫婀娜！”
乔伊：“……”求你们放过这两个词儿！
“不如这样，你们把府上没有当值的下人，都叫过来，叫他们在院子里看着。你们按你们说的‘妩媚婀娜’的姿态走路。我也按我的习惯走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大家都说，你们走的好看……”
“那我就老老实实跟你们学！绝不再挑三拣四！”
乔伊笑着说道。
两个嬷嬷喘了口气，她们对视一眼，嘀咕两声。
可能是发现，即便来硬的，两个人也未必是乔伊的对手。
不如就按她说的做……
“三小姐一定会信守承诺？绝不反悔？”
乔伊笑着点头，“这不，我的丫鬟秋霜也听着呢，我作为主子，若出尔反尔，日后在丫鬟面前，还有什么威信？”
“好！三小姐且稍后！”
两个嬷嬷相互搀扶，快步出去到各处去拉人。
乔伊心中冷笑。
“小姐，她们、她们是府上的老人儿了，认、认识府上所有的下、下人。”秋霜不由为她担心，“再者，她们是、是夫人身边的人，大家伙儿都、都会看夫人的颜面，说她们走得好看……他们不、不会帮着小姐的！”
秋霜说完，眼神坚毅道。
“婢子觉、觉得，小姐就是随便走、走走，也比她们好看多、多了！”
乔伊笑笑，“大厨房的早饭怎么还没送过来？你去瞧瞧。”
秋霜应了一声，忙退了出去。
明兰院里，却很快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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