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城机场内，随着广播的指引，飞往西都的航班开始登机。千舞和凝辉也像凡人般购买了机票，有序得上了飞机。
这飞机与数百年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以往的座椅都被替换成了一个个的小隔间，有单人的，双人的，也有多人的，仿佛一艘在空中飞行的船只。
两人来到登机牌上显示的舱房内，里面虽然不比酒店房间宽敞，但也有两张单人床和一张小餐桌，对于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来说已经足够。
凝辉边坐下来边道：“没想到凡人的飞行器已经变成这样了，比我为凡人时可宽敞舒服多了。”
“凡人的科技最近几百年确实发展很迅速，想来都是托了武岛被淹的福，”千舞在凝辉对面坐下来道，“要是当年武岛没有被淹，那武岛的科技也不会散布到各地，凡人的科技现在可能也还没有太大的进展。”
“你这么说，武岛被淹前的数万年，凡间好像确实变化不大，引用凡人的说法，那就是一直都是农耕社会。”
“看来科技要是利用好了，还真是个好东西。”
两人正聊着，广播开始播报飞机起飞的注意事项，两人按照提示系好了安全带，静候飞机的起飞。没过多久，他们感受到飞机开始缓缓升空。
千舞感受到飞机是垂直起飞的，好奇道：“我记得不是要先在地上跑一阵吗？怎么一下就升起来了。”
“你竟然连这都还记得！”凝辉感叹完后应道，“想必是有了新的技术，可以直接起飞了。”
说话间，舱房内安全带的提示灯已经熄灭了，广播再次响起：“亲爱的旅客们，飞机已经进入平稳航行，您可以解开安全带，享受空中之旅了。我们在舱房内准备了菜单供您选择，您可以在舱房内的点餐器上直接点餐，我们会将您选定的餐食及时送至您的舱房。”
凝辉左顾右盼，在桌子边缘的口袋中还真是有一本菜单，他翻开菜单道：“没想到现在这么方便了，而且内容还挺丰富，应有尽有，就跟在酒店用餐似的，以前可只有个盒饭。”
凝辉手拿菜单起身走到对面，在千舞身边坐下道：“我们一起选。”
“你选，我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都几百年过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都是看图片瞎挑的。”凝辉说着将菜单递到千舞面前。
两人看着图片，在点餐器上点了一通，最后凝辉依然问道：“还点酒吗？”
“算了，我看这个所谓的适应、锻炼耐受力，好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实现的。”
“我们有三年时间，我在凡间也不过喝过两年的酒，所以，我想三年时间应该够你适应了。”凝辉想想又道，“不对啊，我在凡间二十年，那时大祐的成年年龄是十八岁，成年之前不能饮酒，所以只喝过两年，可是你在凡间二十年，怎么会对凡间的酒完全没有练出半点耐受力呢？”
被凝辉这么一问，千舞沉默了片刻后才沉声道：“在凡间的二十年，我没有吃过东西。”
千舞这话一出，凝辉原本面带微笑的脸庞瞬间凝结了，心房一颤，一阵鼻酸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他扑倒千舞怀中将他紧紧拥抱，两行热泪如决堤般夺眶而出。
凝辉突然反应这么激烈，让千舞很意外，他原以为没吃东西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否则也不会说出来，不过现在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好轻拍他肩旁温声道：“怎么了？”
凝辉不答，只是紧紧抱着，片刻后，千舞觉得自己肩头湿了，心尖一颤，很想安慰却又不知说点什么好，便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在哭？”
“没有。”
千舞也不想拆穿凝辉，便又问道：“那你怎么了？”
“没怎么。”
千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默默轻拍凝辉的肩膀，以作安慰。
过了许久凝辉低声唤了声“千舞”，千舞应声后问他何事。
凝辉却低声道：“没什么，就是叫一下你。”
听声音，凝辉应该是平静些了，千舞便想转移话题，他问凝辉道：“我们还点餐吗？我饿了。”
凝辉深吸一口气，松开千舞道：“点。”
他快速过了一遍刚才点的，然后按下了确认键。千舞见他低着头默不作声，便指指自己的肩膀道：“凝辉，你看。”
凝辉抬头一看，发现千舞肩头一片水迹。
千舞玩笑道：“这是你的口水吗？”
凝辉一听忙否认道：“怎么可能是口水！”
“你又没哭，又不是口水，”千舞故作思考道，“难道是鼻涕？”
被千舞这么一玩笑，凝辉哭笑不得，尴尬道：“我给你洗还不行吗？你就别问了嘛。”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是空乘来送餐食了。她推着小车将餐食一一放下后便离开了。
“好了，你坐回去用餐。”
“我不去。”凝辉一边看着餐食一边应道。
“都坐同侧多挤啊？”
“挤什么？不挤、不挤。”凝辉边答边吃了起来。
千舞无奈道：“那好。”
凝辉边吃边往千舞盘子里夹东西，没多大功夫，千舞盘子里就堆起一座小山来。
“凝辉，快别夹了，我都来不及吃。”
“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啊。”凝辉继续夹着，“这些我都尝过了，好吃的。”
“凝辉，”千舞抓住凝辉的手腕，注视着凝辉，温声道，“那些都过去了。”
凝辉的眼眶不觉又湿润了，他默不作声低下了头，千舞跟着也是一阵鼻酸，一把将凝辉揽入怀中温声道：“我现在很好。”
凝辉在千舞怀中默默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千舞松开了他，两人继续用起餐来。可这餐还没用完，机身竟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什么似的。紧接着广播开始播报提醒，让乘客赶紧系好安全带。
千舞和凝辉也赶紧放下餐具，坐好，系紧了安全带。
桌上的餐盘、餐具在剧烈的颠簸中腾起又落下，餐食洒落满地不说，餐盘也都摔得粉碎。
“这颠簸好像不太正常。”
“那我们去看看。”
两人说着隐身出了机舱，来到平流层，他们发现平流层中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气流，绕着飞机转了一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故障。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去下面看看。”千舞说着飞向了飞机底部，凝辉也紧跟着飞了过去。
谁知下一刻两人竟是看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画面：飞机底部，一个周身仙气缭绕的小娃娃，正脚踏云彩，手托着飞机悬停着。
两人对视之后收了隐身术，现身在小娃娃面前。
凝辉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娃娃看到千舞和凝辉，忙道：“二位仙长，小仙托着飞机不能行礼，请恕罪。”
凝辉一听，使了个术法托住飞机道：“你可以松手了。”
小娃娃松手行礼道：“多谢仙长。”
千舞问他道：“你为何称呼我们仙长？”
小娃娃拱手道：“天仙长生不老，无法从相貌判断辈分，因此在不确定辈分和品级之前，小仙以为称呼一声仙长比较妥帖。”
“你小小年纪，倒是考虑得周详，”千舞追问道，“要分清楚辈分也不难，你来自哪个氏族，父母名号是什么？”
小娃娃再次拱手行礼道：“小仙名唤新仪，家母有训不可擅报家门，还望仙长见谅。”
两人对视后道：“我看你年纪尚幼，为何在此托着架飞机？”
新仪拱手道：“新仪闲来无事，练习腾云之术，不想计算错误，冲撞了凡人的飞机，我看这飞机摇摇欲坠，便想着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害了人命，因此只好这么托着了。”
“原来如此，”千舞微笑道，“这飞机交给我们，你回去。”
“这是我闯的祸，因由我一己承担，就不劳烦仙长了。”
“你倒是有担当，”凝辉温声道，“不过你仙力尚浅，这飞机被你托着甚是不稳，还是交给我们。”
“这……”新仪若有所思。
“你且回去，你还小，独自出来太久，你娘亲会着急的。”
“多谢仙长提醒。”被千舞这么一提醒新仪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忙道，“我出来确实没和娘亲说明，算起来，娘亲快回来了，若是被娘亲发现我偷偷跑出来，是要被罚的，那只好劳烦二位仙长了。”
千舞微微一笑道：“快回去。”
“不知二位仙长如何称呼，来自哪家，新仪日后也好前去拜谢。”
“有缘自会相见，你且先回去。”
“是，新仪告辞。”新仪行礼后，驾云朝幽冥方向飞去。
“想不到新仪才满四岁竟然已经能腾云驾雾了。”
“是啊，还有很担当，礼数也很周全，”千舞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道，“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玹玉带孩子的实力是有增无减啊。”
“好了，我们回去。有我的神力护着，这飞机应该能顺利降落，届时再让他们自己去修理。”
两人回到机舱，舱内已经恢复秩序，舱房内空乘正忙着打扫。
凝辉站在舱房门口道：“麻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空乘边打扫边道，“很快收拾好，请稍等片刻。”
“不着急，你慢慢打扫。”
“好了、好了，”空乘起身道，“稍后再给您补送一份过来。”
“哦，不必了。”凝辉想想道，“要不送点甜品过来。”
“好的，您稍等。”
空乘匆匆离开，千舞边坐下来边道：“服务倒是不错。”
“是啊，比我那时候更好了。”凝辉说着坐到了千舞身边。
“怎么还是不回自己那边去？”
“你不喜欢我坐你这边吗？”
“那倒不是。”
“那就好。”
空乘端着一些甜品在门口敲了敲门，她将甜品放在桌上后便匆匆离开了。
凝辉关上了舱房的门，站在桌子边，扫视了一遍空乘拿过来的甜品，各个色彩缤纷看着就很有食欲，他端起一个冒着冷气的玻璃碗边端详边道：“没想到现在飞机上的冰淇淋都已经这么精致了。”
千舞也对凝辉手中这五颜六色的食物很感兴趣，问道：“这是冰淇淋？”
凝辉挖了一勺道：“是啊，你尝尝。”
“还真是，而且味道很不错，口感很顺滑。”
千舞又看看另一个碗道：“这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凝辉边吃着冰淇淋边道，“你试试。”
千舞尝了一口道：“甜甜的，应该是某种糖水，你尝尝。”
两人跟孩子似的，对着一桌子的甜品，饶有兴趣得品尝研究着，不知不觉竟将一桌子甜品消灭了个精光。
凝辉放下手中的餐具道：“还好我们是天神，要是凡人吃了这么多，肯定得担心死。”
千舞好奇道：“担心什么？”
“发胖呀。”凝辉笑道，“凡人可注意外表了。”
千舞笑道：“这点倒是像你。”
凝辉倒是不否认：“我像凡人爱美，但我比他们幸运，我不会胖也不会老，忽然感觉自己赚了。”
凝辉说完大笑起来，千舞看凝辉刚才还在伤心流泪，现在又笑容满面，不觉松了口气。
“你刚才是不是叹气了？”
“没有，只是松了口气。”
“为什么？”
千舞温声道：“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看你内心可能还没新仪大，新仪四岁，你最多也就三岁。”
“三岁就三岁，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凝辉想想又道，“我猜新仪在玹玉和研理面前不敢撒娇，你觉得呢？”
“表面上看是这样，不过这可很难说，毕竟他真是个孩子。这世上，哪有不撒娇的孩子？”
凝辉冲着千舞举起手来道：“有、有、有，这儿有一个，我小时候就没撒过娇。”
“可你长大以后不是变本加厉，不遗余力得撒着吗？”
被千舞这么一说，凝辉只用一阵笑声回复了他。
千舞看着窗外道：“这应该已经在东陆上空了？”
“我觉得应该差不多飞了一半了，你要睡会儿吗？”
“这床着实狭窄，我也不是很困，就算了，到了酒店再睡。”千舞问凝辉道，“你睡吗?”
“你要是允许我在你这儿睡，我就睡。”
“那你睡，我去你那张床。”千舞说着就要起身，被凝辉一把拉住道，“你走了我还睡什么睡。”
“好，我不走，那你睡。”
凝辉躺下来没多久，又道：“我睡了你干什么？不无聊吗？”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要不你也睡？”
“本来就够狭窄的了，还睡两个人？你是不是想我睡着了掉下去？”
“那算了，我也不睡了，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小时候的故事不是讲过了吗？”
“我睡着了没听全。”
“就算现在讲，你还是会睡着的，也听不了多少，还是算了。”
凝辉坐起来道：“我坐着听，这次保证不睡。”
“你每次都保证不睡，一次比一次睡得快。”
“怎么？难道我已经信用无存了吗？”
“毫无信用。”
凝辉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有办法了，保证不睡着。”
“什么？”
“我们来打牌？”
“打牌？”
凝辉精神抖擞道：“就是一种凡人的游戏，工具很简单，玩法多种多样，是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法。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那就试试。”
凝辉化出一套纸牌来，给千舞介绍起纸牌的玩法，两人在舱房内饶有兴趣得玩起了纸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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