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中。
云安安起身走到姜宇珩面前,玉手轻轻挑起男人的长发,白纱下的红眸尽是嘲讽之意。
“为什么?”
姜宇珩还在问着,脑海中瞬间想起了在望月城神树的那一幕。
想起了她写下的愿望。
杀了北辰逸,覆灭北辰国。
可就因为如此,便要牵连兄长么。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请云姑娘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兄长性命。”
“饶了你兄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话说一半留下一半,云安安松开手,唇角的一抹笑意更深。
“我需要西陵国的玄武兵符。”
“兵符?”
“若是想要你兄长活着,拿玄武兵符来换。记住,你只有一个时辰考虑的时间。”
时辰过了,世间便再也没有姜宇治这个人了。
直至现在,姜宇治都不清楚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兄长,姜宇珩一咬牙,从姜宇治怀中拿走了兵符。
以求用兵符换取兄长的性命。
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等兄长平安无事之后再说。
“云姑娘,这是西陵国兵符。”
一枚雕刻着玄武形态的兵符放在桌子上,姜宇珩看向云安安。
“兵符已经送来了,云姑娘也应该信守承诺解开我兄长身上的毒。”
见云安安拿起兵符端详着,却不曾交出解药,姜宇珩急了。
“云姑娘,兵符已经到你手中,解药在何处。”
当啷~~
一个白色的瓷瓶落在石桌上。
“一日三次,每次两粒,连续服用三日便可痊愈。”
姜宇珩不疑有他,拿起白色瓷瓶转离去,
按照云安安的话,将两粒黑色的药丸送入姜宇治口中。
果不其然,当药丸入口后不久,昏迷中的姜宇治醒了过来。
“我怎么了?”
“兄长,您……中毒了。”
姜宇珩没有说是谁下的毒,可看着弟弟闪烁的目光,姜宇治也明白了自己中毒的因由。
定是昨天云姑娘送到他面前的那杯茶。
“命令士兵,围住梅园。”
姜宇治下达命令,但梅园早就人去楼空。
阿普架着马车离开了天梭城,马车里,半倚在毛皮垫子上的云安安把玩着手中的玄武兵符。
“云姑娘。”
阿普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去,眼底满满都是不解。
“何事。”
“我不是很懂,您为何要毒杀大将军?”
姜家在西陵国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谁也不敢得罪西凌家。
可如今,云姑娘不仅毒杀了姜宇治,还拿走了可统帅西陵兵马的玄武兵符。
不用想,待到大将军醒来之后,定会追杀他们。
“我要做的事情你不需要懂。”
她要做的,是颠覆了北辰逸所拥有的一切,
既然西陵国姜家是助北辰逸同意天下的臂膀,那她便要斩断了这双臂膀。
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她开心就好。
马车离开了天梭城,行进了六日之后,来到了西陵国与雪国的边境地带,一片白雪茫茫之地。
当然,除了驾车的阿普和躺在马车里的云安安之外,还有姜家派来的追兵。
来者是姜宇治的副将,百余人将马车团团围在中央。
“云姑娘,念在三公子的面子上劝你交出玄武兵符,若不然休怪本副将手下无情了。”
百余名姜家士兵纷纷抽出手中长刀,但凡云安安开口说出一个不字,下一秒必然会乱刀将其分尸。
阿普吞咽着口水,他从未经历过被官兵围布的画面,可手中仍旧死死的握着缰绳,找机会驾车离开。
就在此时,一列军队出现。
为首骑着马的男人身披铠甲,一见到西陵国的士兵,眼中杀意腾起。
“杀,一个不留。”
男人一马当先,率先冲锋,跟在身后的雪国士兵也紧随其后。
接下来便是双方百余人的厮杀。
副将率领的姜家军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老将,奈何,雪国的 百余士兵以命相搏,最前面的雪国将领更是勇猛。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姜家军节节败退。
“撤!”
未保余力抢回玄武兵符,他们不能无端与雪国的这群疯子耗下去。
一声令下,副将与姜家侍卫骑马力气,走之前恶狠狠地看着马车的方向。
“多谢诸位军爷相救。”
阿普都准备好了舍身赴死的准备,谁知突然出现了转机。
下了马车,阿普朝着骑着高头骏马的男人行礼,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但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阿普,丢下了一句话。
“本王只是要杀西陵国的士兵,你是生是死与本王无关。”
男人自称本王,雄厚的声音霸气嚣张。
正当男人转身欲走之时,马车中一直看戏的云安安缓缓开口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雪千城,五年不见成熟了不少。”
当马车里的声音传入雪千城耳畔,他拽着马缰的手悬在了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回过头看向马车的方向。
这声音……熟悉到了陌生。
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五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女人。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一切一切都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里。
可是……
不可能!!
一遍遍否定着自我,雪千城却侧身下马,步步走向马车。
他想知道,那声音是谁。
“你是谁?”
雪千城问着,
声音中压抑着期盼,希望,以及害怕希望破灭后的绝望。
“你觉得我会是谁?”
声音在起,瞬间在雪千城脑海中炸裂开来。
颤抖的双手悬停在车帘前,雪千城犹豫了。
他怕……怕自己所听到的都是幻觉。
当得知云安安的死讯,得知她从西北边境的绝崖关坠落之时。
他还以是那女人开的玩笑。
可云安安真的死了。
一个帘子相隔,雪千城站在马车外,迟迟没有勇气掀开阻隔。
多少个日日夜夜,每当午夜梦回他都会做一个梦。
梦到云安安回来了,梦到甲等丁班的所有人回到了应天学院。
晴好的天,慵懒的云安安,和满眼爱慕的他们。
但梦醒后,一切都消散了干干净净。
“云姑娘……您该吃药了。”
阿普不知道雪千城的身份,也不想去打扰。
但已经到了用药的时间,若不服药,云姑娘的寒毒又该发作了,如今又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那寒毒会更加猛烈。
走上前的阿普掀开了隔绝在雪千城和云安安之间的马车帘子。
阳光照在云安安的身上,映入在雪千城的眼前。
一瞬间。
雪千城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一把抱住了云安安。
紧紧地,用力的抱着她,似乎要宣泄这五年来所有的思念。
过了许久,云安安叹了一口气。
“你是打算勒死我么?”
白纱下,血色双眸擎着温馨的笑意。
被雪千城抱在怀中的云安安温柔的笑着。
没想到。
再次相见已经是五年之后了。
雪国边境,莲城。
莲城城主府大厅,雪千城目不斜视的看着云安安,生怕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被雪千城盯着有些别扭,云安安为蹙着眉头。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怕你又消失不见了。”
雪千城憨憨的笑着。
“让我再看一会,一会就好。”
雪千城直勾勾继续盯着云安安看个不停,就算是一头红发,但他确认,面前的女人就是五年前死去的云安安。
城主府的侍卫们转过头一个个目光也好奇的看着屋子里的红发白衣女子。
他们好奇的倒不是那女子拥有一头红发,而是好奇自家王爷怎么跟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样。
自打那女子出现后,就一直缠在她身边,别说喝口水了,就连喘气都觉得麻烦浪费时间。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一项冰冷暴戾的王爷笑的跟二傻子似的。
“看够了么?”
“没有,看多久都看不够。”
雪千城搬着凳子,往前凑了凑,又距离云安安近了一分。
“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消息,哪怕让我们知道你没死也好。”
五年的时间里,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得知云安安死讯的甲等丁班一众人都过的度日如年。
“我啊,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涅槃重生。”
话音落下,云安安将蒙在双眼上的白纱摘了下来,漏出那双血红的眸子。
看到血色双眸,雪千城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她的脸颊,满眼自责。
“疼么。”
虽不知五年中云安安都经历了什么,可看到那红色的长发血色的眼眸,雪千城心里清楚,她定然经受了一番非人的折磨。
“疼,可一想到能活下来,就不觉得疼了。”
云安安笑着,这笑在雪千城眼中比被撕裂的伤口还要疼痛万倍。
他想问清楚,五年前西北边境绝崖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北辰逸,云安安的死因为北辰逸。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雪千城,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无论是杀回北辰国杀了北辰逸,还是别的什么。”
不等云安安开口拒绝,雪千城 大手抬起,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红发。
“以前我是你的学生,现在起,我是要守护你的人,尽我所能来守护你。”
再次相见。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空有一腔热血只能愤恨的无能之人,现在的他是雪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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