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土胚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土坑。光线并不明亮,屋外的阳光一照进来,就跟被什么怪物给吞噬了一样,而在这昏暗中,土炕上的少年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去找自己的妹妹。
他妹妹还在,不过没有他想象中因为自己又挨打,而哭得像只花脸猫,而是啃着一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时不时地就看向哪蹲在一个和尚肩膀上的猫。
这猫看起来很常见,并没有多吸引人,乡下这地方有很多,每年都要被打死不少。不过这猫的爪子很独特,雪白雪白的,像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让少年不禁在心底说了声“好漂亮的猫”。
然后,这少年就醒悟过来了,是这个和尚救了自己。
他身上明显敷了药,伤口也被包扎了,喉咙中则还有一些苦味,这是喝药后遗留下来的。在医馆做了几年学徒,他这点认知能力还是有的。而想要办到这些,他妹妹显然是不可能,因为他家根本买不起这些药。
而且,这些药好像还和那医馆里的不一样,药味儿闻起来很浓。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既然如此,那么贫僧也该走了。”
这个和尚自然是余琰。
“这些药是贫僧让人去寺里带来的,但由于贫僧对这岐黄之术只是略懂一二,是以无法估算出精准的用药量。因此,若是施主伤还没好,药用完了的话,请人来寺内传句话就好,就是山上的烂杏寺,贫僧到时会让人把药送来的。”
又关照了两句,余琰就往门外走去。
他救人只是一时起念,至于其他的事,他就没法子管了。
毕竟他能力有限,也只能救人一时,想要救人一世,那他不得累死自己?
少年看向了堆放在一边的药,眼眶不由一阵湿润,而这时见到余琰已经走出门了,便赶紧喊道:“多谢大和尚救命之恩,不知道大和尚法号,我来日定当报答!”
“贫僧神秀,施主还请好生歇息。”
余琰说着,人却不停,他的体质又非常人,很快便已经走远了。
而走远后,余琰也没再想那少年之事。
原本他早就已经回寺里去为晚上的神游做准备了,因这少年之事耽搁了不少功夫,这会儿见天色快黑,便赶紧回寺。
空尘居。
余琰回来时,就发现这院子尽管还显得破旧,但已经被收拾得干净了。
于是他便喊人送来被褥等用物。
当了监寺长老后,别的不好说,但想要什么,吩咐一声,自有人去照办,也难怪前澄衍那时候会那么痴迷了。
余琰这么想着,就找了个木盆,准备去打水。
他要给某个猫萝莉洗衣服。
天色这会儿已经显得昏沉了,毕竟山里总比山外天黑的要快。烂杏寺僧众的休息时间都是固定的,天亮做早课,天黑就休息。是以,这个点儿寺里寺外都安静了下来,还有些许灯火明亮的地方,不是在供奉长明灯,就是山脚下的大户人家。
像余琰穿越过来那会儿,他的前身跑佛堂里去勾搭女鬼,那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难怪会被油灯偷窥。
一边用手搓洗着,一边胡思乱想的余琰,就扭头看向了在一旁,他想找无月问问,她知不知道那个女鬼,而那个女鬼又到底是什么来路。
因为和那个女鬼有关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唯独完整的记忆画面,还是这女鬼杀死了神秀那一幕。
而当时,神秀是完全放弃了抵抗的,任由这女鬼把他的阳气吸干。
不过余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只扑来扑去,蹦蹦跳跳,像个憨憨似的在逮蛐蛐玩的踏雪寻梅狸花猫。
突然有点心态炸裂的余琰:(╯‵□′)╯︵┻━┻
他在洗衣服,她在逮蛐蛐玩?
你好歹在一边帮点忙,哪怕是递一两个皂荚果意思意思一下也好啊!
余琰顿时就想过去,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被揪住命运的后脖颈,但这时,无月突然把一只蛐蛐赶过来:“咦!跑了?和尚快帮忙抓住它!”
看了她一眼,余琰不仅没抓,还故意让开一步,放这蛐蛐一条生路。
“哎?和尚你怎么不抓呀?”无月跳到了余琰背上。
“出家人慈悲为怀,还有你衣服洗好了,自己想办法弄干,这里可不方便晾晒你的衣服。”余琰故意面无表情的说道。
“唔,好了呀?”无月则是开心不已。
她把脑袋从余琰肩膀上探出去,然后看向了那木盆。
顿时,有一股风起。
呼呼——
风来得迅猛,刮得也迅猛,一时间附近的树枝剧烈摇晃起来,咔嚓、咔嚓,响声不断,不少枝条直接被风给吹折。
然而奇怪的是,不说无月,就是站在风中的余琰,都始终是一副纹丝不动的样子,他的袖子和衣角,更是没有被风吹动的迹象。
眼看一些树木都要被风吹得连根拔起了,好在这风一下子久停了。
四野顿时恢复寂静。
而那木盆中,除了多了几片树叶外,那些衣物便全干了。
又见识了一回无月施法,余琰看得不免眼中露出艳羡之色,以山野自然之力为法,窥物,探人,知玄妙,这地仙之属,无愧于地仙之名。
当即,他便对寻那一部完整道经之心又热切几分,连带之前想打听的那关于女鬼之事,他都没什么心思了。
于是他赶紧说道:“无月,点燃那夜游神礼祭香,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前提步骤吗?”
他的洞悉万物之能有显示,但他想再找个专业的问问。
“没有呀,直接点燃,然后放在没有风的房间里就好了。”
余琰立即照办。
这空尘居尽管破旧,但或许是建造之时没有偷工减料的缘故,墙壁格外结实。漏风处也多为窗户上的窗纸,只需要将新的窗纸糊上去就行了。
一通忙活完,已经是半夜了。
再三确定屋内无无漏风处后,余琰这点燃了今日赊来的夜游神礼祭香,他将香插在香炉内,他自己则在香炉前盘膝坐好,然后静等好一会儿,结果却是始终没有那所谓“凭虚御风”感出现。
于是,余琰便想去问问无月,这是怎么回事。
但这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过,然后余琰便感觉自己脑后一痛,眼前便是一黑。
不过在失去意识前,余琰也看清楚了那黑影是什么。
那是一只在打哈欠的狸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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