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惠乖巧的模样时, 源千伊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那股愤怒的情感。
太可笑了些,那种习惯,反而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
“我出去一阵子。”说着,源千伊直接起身。
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面对他们, 再说……时间紧迫, 如果再拖拉下去,下一个会被遗忘的人是谁?
她很确定, 一定是源老师的这个身份。
源老师串联起了太多的人, 如果要直接消抹掉这个记忆怕也需要大量的功夫。
记忆几乎代表了一个人的全部。
站着阳台上, 甚尔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那边的惠已经洗漱完了, 他乖乖的做到桌子旁边吃早餐。
视线在那丰盛的早饭上转了一圈,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坐到了那只有白饭的一边。
等吃了两口之后才觉得不对劲, 自己这也太自觉了一些。
“这个你吃掉吧。”等身上的烟味散了点, 甚尔才走了进来,一手拎着惠的后衣领把他放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见甚尔回到房间里,惠苦恼的扒着碗。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想不出来。
习惯性的关上房门, 甚尔闭眼思考了一会, 从箱子里翻出了一本相册。
翻看相册,甚尔的眉头皱的更狠了一些。
照片里有着温柔笑容的女人不知道为何, 容貌有些模糊,让他看不真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昨天起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他为什么会和那个如此亲昵的坐在沙发上?对方眼中的笑容让他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 甚尔下意识觉得对方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但又不自觉的被人吸引。
“我的妻子……”越是去仔细回忆那些记忆, 甚尔就能够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闭上眼,甚尔仿佛还能够听到雨水落地的声音。
雨水滑落,将他的衣服打湿,也顺带的洗刷掉了身上的血迹。
甚尔从不是什么好人,他厌恶许许多多的东西,也厌恶自己的家庭。
从禅院家脱离,他就直接行走在了猎杀咒术师的道路上。
他做的第一票,就是杀死一个禅院家的咒术师。
那个家伙愚蠢的让他发笑。
在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还在咒骂他,还在用尽自己最恶毒的语言来辱骂他这个废人。
还真是可笑啊,他会在意这些事吗?
“我本来就是生活在烂泥里的人,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这是禅院甚尔当时对自己的评价,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自尊,没有底线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因为三两句话而生气呢?
自尊又不能当饭吃。
嗨,也挺可惜的,不然他也不至于饿那么多天的肚子。
当术师杀手属于那种能一口气挣大钱的,可一般一两个月都不一定有一单,特别是禅院甚尔这种初出茅庐的家伙。
没钱吃饭,也没有地方可以住,就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
雨水在身上洗刷着,让甚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久违的,感到心底空落落的。
就在他歪头思考着,接下来要做点什么挣钱,免得自己真的搞出饿死街头这种可笑的事情时,头顶的雨突然停了下来。
一柄雨伞撑在他的头。
没有可怜他,也没有说什么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的话。
只是想看到了路边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顺手把自己的雨伞递了过去,好叫对方有一个可以遮蔽的地方。
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也不便宜,再加上这样的好心……
禅院甚尔跟在对方身后走了好一段路,他看到了有愚蠢的诅咒师在打她的注意。
我的猎物,怎么能够让其他人捷足先登?
在英雄救美和不动声色的帮助她之间纠结了一瞬,禅院甚尔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对方遇险再去救人,诚然那样求财的理由更充分些。
可作为普通人,还是距离那个世界远一点会更好。
甚尔看到,女人在雨后初阳下的笑容,她长得很漂亮。但甚尔不管怎么回忆,都无法将那张脸补全,就好像,自己的记忆被橡皮擦抹去了一块一样。
烦躁的情绪不断的升腾,甚尔想要抽只烟来让自己缓解一下,但在碰到烟盒的时候又响起今早看到的那张脸。
在看到源千伊一脸疲惫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抽的一盒烟直接毁尸灭迹。
“那张脸,要是笑起来一定很美吧。”
但是,他看到的只有满满的疲惫。
站起身,甚尔想要去弄清楚自己的奇怪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走出房间,就看到已经收拾好的惠乖乖背着书包站在玄关门口。
“过两天有家长会。”
看到甚尔出来,惠把手里的通知单放到柜子上,低声提醒了一句就直接推门离开了。
……
记忆如同澎湃的潮水,潮涨潮落,时时变化。
记忆中的老相片像是失去了所有了颜色和线条痕迹,一切都变成了一团浆糊,拼命的想要去想起,却也想不起来。
源千伊能够感觉到,自己将那个孩子的一生都体验过了一遍。
直到最后。
她被宣判只有最后几年的生命了,想要成为星浆体的替代品以防万一。
“哦?你想以此来作为交换?”在那个贴满了符纸的房间里,身上的锁链被尽数取下,少女仰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幽深,仿佛两个被挖空了的孔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有的,只是如同无边深潭般的绝望。
“我拒绝。”男人的声音缓慢却清晰,他站在悬崖边上,毫不犹豫的将本就被逼到绝路的人从中推下。
“你的生死,都会由我们来决定,甚至你死后的血肉也都是属于我们家的东西。”
“不要想着逃离,你什么都没有办法反抗。”
话语如同利刃,直接将她的心剖开。
血淋淋的流了一地。
无力感将她包裹,如同溺水的人,不论如何挣扎,都只能慢慢的看到自己坠入无底深渊。
将最后的一丝希望掐灭,所有的挣扎都像是虚幻的泡泡,一戳即破,没有任何实质感。
“不是的,这根本不是真实的记忆。”源千伊的身上满是汗水,她想要闭上眼,不去看这些虚构出来的,不真实的,就为了折磨她神经的记忆片段。
只是单纯的为了折磨她,让她的怨恨变得更加浓烈。
各种不好的事情都在她的面前上演着。
“要是拍成电影,这些东西怕是能让观众直接把电影院都给砸了。”
只是为了激发心底的恶,所以单纯的为虐而虐,没有恰到好处的烘托和思想挣扎。
在短暂的迷惑之后,源千伊也找回了自己的冷静。
她能够感觉到,那藏在黑暗中充满着恶意的眼睛。
“那么……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在意呢?我本是对方计划中重要的一个环节?”
从很早以前开始,源千伊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要是再往前推。
应该最开始就是五条家的那个小姑娘落到了对方的手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方将‘她’作为实验的材料,想要做些什么实验,可惜自己未能如他所愿一心求死,找到了五条悟。
这应该是第一次计划出现偏差的时候,之后……就是她带着惠多次逃命,差点被对方坑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方认出了她。
可能之前盘星教对她出手,也是对方的一步闲棋。
……这么想想的话,好像有不少东西都能够丢到对方的身上耶。
自己要做的什么事都能直接甩锅到那家伙的身上,源千伊很确定,那个羂索绝对和那些世家的高层长老有所联系。
要是告诉他们,动了那些老不死蛋糕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和他们有所交易的家伙会如何?
狗咬狗才是最方便的选择,而且——能够联系,找到对方的人,应该也只有他们!
看来那些老橘子还是要再挖出来晾一晾,变成橘子皮才是好的。
那么,就把之前的那件事直接甩锅到他的身上吧。
“现在大部分高层估计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么,如果消除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忘记,源老师和小雀斑、夏油他们所有人只间的联系,一些猜测是不是就理所当然了?”
手里拿着之前奖励的道具‘断缘之剪’,源千伊将自己从源老师家里拿到的照册也拿了出来。
原本‘断缘之剪’的作用是,剪碎照片,使用者以后就再也不会碰到对方,但在加持下仿佛出现了一些变化。
断缘、断缘,缘分的红线彻底剪断,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会化作飞灰。
就连记忆,都能够一起剪断。
只可惜,因为效力原因,只能用一次。
翻看相册,源千伊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被专门拿出来的一张合照。
“看来,‘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理所当然一样,锋利的剪刀在相片旁边停留。
源千伊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夏油杰也在这相片之中。
“也对,如果他忘记这一切的话……会更方便些。”
不然束缚住他的会是他自己。
有关后续的计划,源千伊已经和小雀斑商量妥当。
记忆会骗人,但文字不会。
小雀斑也不会把这一切都大大咧咧的写下来,他了解自己,会给自己制作出一个合适的探寻到真相的方法。
源千伊不知道断缘之剪发生了变化之后效果会如何,但想来会比羂索所制造的那个诅咒更有效果些。
相当于因果率武器,彻底的,强硬的将一个人的存在消抹掉。
剪刀锋利的刀锋在照片上移动着,豁口越来越大,仿佛要将那照片上的温馨画面彻底撕裂。
这个时候,夏油杰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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