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门口，吕布每天都会眺望城外，不是在看城外的风景，而是他不敢回去看那些已经饿的奄奄一息的难民。
自欺欺人的手法虽然可以维持一时，但久了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再继续让灾民吃下去，饿死人的情况始终无法避免。加上这天气
持续低温，灾民没有足够的体力是很难支撑下去，早上传来消息的时候，灾民之中又有百余人冻饿而死，如果再这样下去，接
下来饿死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
加上军队的口粮也克扣了一些，若是军士也吃不饱，恐怕他们也会哗变，到那时局势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
“粮食还有多久才能到？”吕布压低声音向旁边的李儒询问道。
李儒轻叹一声，这已经是吕布今天第四次询问自己。
但自己只能回答。
“运粮的队伍已经过了巴西，但是灾民围拢过去，使得运输的麻烦增加不少，恐怕还要十天才能运送到。”
吕布看着军营中那些无精打采的并州军将士，在看看远处那到处可见的灾民，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越久，若是刘璋卷入重来的话，恐怕自己的士卒根本没有一战的能力。况且，他们手中的粮食，纵然是再
多蒸几遍，也只能支撑三遍。
十天实在是太久了，但吕布虽然有力拔山河的气力，却无法改变眼下这个无奈的事实。
回去的路上，吕布经过一片灾民集中的地区，吕布老远就闭上了眼睛，不敢去注视周围的惨状，但灾民的话却还是依稀钻进他
的耳朵里。
“父亲，我饿啊！”
“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父亲，快醒醒啊，官爷们说了，要不了多久就有粮食了。”
吕布一向自认为是铁石心肠，但这一刻，他的脸上泪水滚滚而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杀戮，死了再多的将士那都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但是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
时间在一点点飞逝，到了第三天清晨，最后一点粮食也彻底用尽。
尽管他们用可以照见人影的小米粥，煮了两遍的土豆，蒸了三次的麦饭，还有膨胀了数倍的玉米，种种省粮的手段都已用尽，
百般节约，可益州的灾民数量实在太多，多到无法承担的地步，但最终并州军还是陷入了绝境之中。
“大王，孟起将军来报，栈道修建的队伍也断了粮。”
“大王，文长将军来报，四周的灾民实在是太多了，虽然我们已经尽力帮助百姓，可难民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粮食已经不足，
希望我们再运送一些过去。”
“他们的粮食消耗为何如此之快，难道他们没有按照大王的要求吗？”
“是这样要求的，但粮食本来就不多，能够多坚持了两日，已经是不容易了。”
“行了，快马通知庞德，让他务必三日之内将粮食运到，若是运送不到，一切按照军法处置。”李儒点点头，快速出去安排，帐
内只剩下吕布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普通人在只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极限是只能生存十天，超过七天就会电解质失衡，造成水中毒。士兵还好，但是百姓在他
们到达之前便已经断粮一段时间，后来虽然并州军发放了一些粮草，但那都是蒸煮过很多次的粮食，最多也就是让难民再多坚
持几天。
即使是这样，饥民也是不断有人死去，在断粮的这几天里，不知又将有多少难民遭遇不幸。
“杀马！”
吕布忽然想到了什么，帐外的典韦快速走了进来。
“大王？”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将伤马全部杀了！如果伤马还是不够的话，就杀掉一批战马。”
典韦闻言顿时愣在那里。
战马对于任何一个士卒来说，就好像自己的第二条性命般重要。纵然是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人打算杀战马，但现在要杀了战
马，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大王，不可杀马啊！”
“是啊，没有战马，我们的弟兄们接下来如何征战。”
曹性在一旁也都是反对着。
吕布长叹一声道：“我自然知道战马的重要性。但是眼下决不能坐视我们的士兵就这样活活饿死，培养一个合格的士卒我们需要
十余年的时间，而养育一匹战马我们只需要数年。行了，本王已经决定了，马上执行下去。”
典韦和曹性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遵循吕布的命令。
接下来的两天之内，吕布就没有再出过大帐，只是让将领们去安慰那些受伤比较严重的士卒，自己不忍去看到那些为自己出生
入死的战士饿的奄奄一息的惨景，更不忍去挺难民失去亲人的悲号。
就在这个时候，曹性忽然走了进来，手一摊开露出手中的一把野果。
“大王，这是我们找到的一些野果，弟兄们都吃饱了，多余的献给大王。”
吕布看着这些还有些青绿色的小果子，其实心中很明白，曹性他们是说了假话。
“行了，本王不饿，你们快拿下去吃吧。”话刚出口，自己不争气的肚皮忽然叫了起来。
曹性扑通一下跪在吕布的面前：“大王，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求求你快吃一些吧！您若是有恙，国本不稳，天下如何安定
。”
吕布坚持不吃，最终无奈下了军令状，这才威逼曹性将果子吃了。
帐内实在是让人闷的慌，吕布无奈只能走出去散散心。
周围的眺望塔上面，无精打采的士兵斜依着护栏执勤，武器歪放在一旁，寨中到处是饿的奄奄一息的士兵，连绵数里的大寨死
气沉沉的，如果敌人这个时候来攻，不知道还有多少士兵能抵敌。
只有吕布经过的时候，士卒才会起身行礼。
和这里的比起来，寨外的情况更是凄惨，往日发放粮草的粥蓬周围无数难民，更多的灾民在剥树皮，挖草根，罗雀捕鼠，到处
是压抑的哭声，到处是饿成干尸状的难民尸体。亲兵们低声告诉吕布，在完全断粮的两天里，难民们已经饿死了千人之多。
“大王来了……”
“参见大王！”周围的百姓呼啦一下跪了一大片，吕布朝着众人摇头道：“诸位父老乡亲们，是我吕布对不起你们啊！”说罢，吕
布对着所有百姓深深的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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