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惊喜异常,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学子居然是鼎鼎大名的徐庶徐元直。正要说话,旁边的青年不断靠近,吕布撇了一眼来人,见来人年纪二十四五,一身白袍,极其俊朗,有名士风范,却因他的气急败坏和徐庶相比,反倒落了几分下乘。
;这位是?
徐庶冷眼看了一下对方,淡淡回答道:;这位是颍川名士陈群陈长文。
一听陈群大名,吕布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眼前这个就是献上;九品中正制为世家统治中国提供考据的陈群。
汉代的察举制虽然不如后来的科举制那么完善,但好歹选拔官员还要经过推荐、考察和试用三个阶段,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被辞退。而九品中正制则是将选拔人才的大权交给了朝中权贵和地方大族,使得人才选拔成了豪门望族的工具。
到了晋朝,乃至后来的南北朝割据,;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使得国家人才凋零,任由外族欺凌。
可以说,正因为陈群和他所献的制度,导致了后来的五胡乱华,南北朝数百年割据一点不为过。
想到这里,吕布的眼中闪过一线杀机,但很快又掩藏起来。
纵然杀了陈群,难道就能改变这一切?说不定没了陈群,还有刘群,张群,再次出现。
想要彻底改变,就必须如同徐庶所说的那种,全盘推翻,再建立适合的制度加以制衡。
;原来是陈长文,久仰大名。
陈群瞟了一眼吕布,冷冷说道:;这里乃是我颍川书院的地方,阁下并不是读书人,为何入内?
徐庶虽然不喜陈群为人,但事关吕布,他不可能坐视不理,连忙站出来说道:;此乃奉先公,长文不得造次。
陈群恍然大悟,眼神之中顿时没了兴趣。荀氏一族的选择直接影响了他们这些世家,正因如此,他才对寒门出生的吕布没有半分兴趣。
纵然如此,对待吕布这样的粗野匹夫,却也不能丢了世家子弟的脸面,上前施了一个大礼:;颍川陈群参见大将军,大将军救了天子、太后,大功于社稷,陈群深感敬佩。方才听大将军和徐元直所议,陈群不敢苟同,故而发话,还望大将军见谅。
吕布虽然知道陈群心中所想,但脸上却还要装出来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抱拳施礼:;长文有何高见,吕布原意洗耳恭听。
陈群微微行礼坐下后方才开口阔论道:;光武中兴,皆赖世家齐心协力,云台二十八将中绝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所以本朝立国多赖世家子弟。察举制自先汉至今,数百年时间,普天之下,无论是寒门还是世家皆可为官,但德才兼备者往往出自于世家,因此本朝高官亦多出于世家,用人以才这也是无可厚非的,难道将军希望这当朝官员全部都是愚蠢之辈吗?用如此官员治国,才真的是世道的悲哀。
说着,陈群又瞟了一眼徐庶,眼神之中充满着不屑。
他曾经多次向家里长辈建言,这寒门学子就不应该进入颍川学院就读,如此之风一旦盛行,岂不是乱了天下章法。
;我世家皆以儒学兴家传承,皇帝为君,我等为臣,若无君何来的臣。总而言之,若无世家大族为立国基石,大汉社稷何以安稳。皇室想要江山稳固延绵万代,世家何曾不愿传承百年流芳后世,群不敢否认,世家之中确实有一些如同大将军和元直所说的贪婪之徒,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冤枉全部好人吧!将军试想,若无世家,那些草民恐怕早就如同黄巾流寇般打家劫舍,祸乱天下。只有依附世家,为世家耕种田亩,受世家庇护,才能安居乐业。世家得他们供养而为朝廷效命,草民得世家庇护而安保性命,此为一举两得之事,何来欺害百姓之说?纵然其间有兼并土地,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大将军所想那般糟践不堪。
陈群趾高气昂说的是面面俱到,一时间徐庶和陈琳似乎也都无法反驳。但在吕布的眼中,若是不知道后事,他可能真的相信陈群所说,这大汉世家都是好人。
正因为见识到了后来的乱世,世家的黑暗,吕布自然对世家更加憎恨,甚至有些恐惧。
自己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匡扶天下,那么在此之前,就必须消除一切的威胁。
而世家的存在,不论是在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还是在文化上,世家大族对吕布日后的统治威胁甚大。
吕布虽然也清楚,世家之才不得不用,但却不能滥用。为了不得罪全天下的人才,便不能在这么早的情况下将自己仇恨世家的心理传遍天下。
因而笑着对陈群说道:;长文所言极是,世家果是我大汉朝廷的中流砥柱,我先前因出身寒门,对世家高门多有误解,今日听长文一席话,这才一扫心中疑惑。今我奉陛下之命前来招揽贤才,不知长文可愿不辞幸苦前往并州,侍奉在天子旁侧?
陈群心中不禁冷笑。自己和荀彧、荀攸都是至交,荀彧等人背离吕布,他同样也不看好这个寒门庶族粗野武夫出身的吕布,纵然他身居高位,也不过是尸位素餐。
思量片刻,便婉言谢绝道:;将军好意,在下不敢推辞。但家中父亲老迈,我欲奉养在父亲身边,不能远游,还望将军见谅。
吕布本来就是一个客套话,心中本来也不想招揽这个一心只想谋求利益的世家子弟,见他婉拒,心中也算是放下一块石头。
表面上装出来一副极其惋惜的模样。陈群虽然和自己道不同,但他的身后却是庞大的世家群体,自己若是落下一个嫉贤妒能的坏名声,恐怕对未来大业也极其不利。
思量再三,吕布只能摆出一副求贤似渴、礼贤下士的姿态,再三劝解陈群前去并州。
陈群却如同吃了秤砣一般,毫无悔改之意。
茅屋之内,顿时上演一出,我本来不想招揽你,但却不得不招揽,纵然我招揽,你也千万不要答应的戏码。
正待吕布表现有些伤感之时,旁侧忽然一个清亮又有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长文不愿前去,不如我前去一试。只是,不知大将军那里可有我郭奉孝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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