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啦,只要宝宝康复就好,你不用这样客气。”
轻轻拍着黄太太的肩头,秦伊人知道她肯定过的很艰难,刚想再安慰对方几句,却突然听到钥匙插进门锁的动静。
因为几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声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
房门啪的打开,伴随着男人骂骂咧咧的低咒 :“该死的,那些混蛋,竟然对我下这样重的手……”
话说到这里,他一脚踢开脚上的鞋,鞋子砰的撞在墙上,吓得宝宝哇哇大哭。
“哭哭哭,一天到晚哭个屁,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崽子!我的财运都是你这小子吓跑的……”
嘟囔着更加不像话的字句,黄伟满身酒味的打了个哈欠,踩着拖鞋抬起头,看着房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愣在原地。
沙发上,楚昔年下意识的把秦伊人护在身后,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渣。
黄太太正哭的不能自己,看到自己的丈夫出现,顿时嚎啕着开口:“阿伟,快点谢谢你妹妹,她答应让咱家的小虎去医院看病,费用都由她来承担。”
虽然嫁的丈夫很不是个东西,但黄太太又不是笨蛋,当然明白楚昔年的无私帮助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伊人。
而黄伟不屑的啐了一口,懒洋洋来到客厅,瞧了眼哭唧唧的小家伙,又把目光放在秦伊人身上。
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精致的打扮,他咧开嘴嘿嘿一笑:“我说,你要是真的有钱没地方花,不如帮我把债还了,这小崽子治不治都没用,根本是个傻子,这么大了连个爸都不会叫。”
包括黄太太在内,谁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黄太太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回手把宝宝放在沙发上,冲着黄伟冲了过去:“你个垃圾,要是宝宝看不成病,我就跟你拼了!”
黄伟纹丝不动的任她推搡,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伊人,显然认为还能从对方身上榨出油水,解决眼下尴尬的局面。
秦伊人漠然的看着对方。
之前,黄伟理所当然的来找她要钱,她却并没有身为黄倩的任何记忆。
只是夏夜把前因后果告诉她,她就给了二百万了解此事。
而现在,根据她回想起的那一些片段,证明黄伟从小就是个混蛋,经常在养母不在家的时候欺负她,害的她小时候怕得不行。
依稀从男人的脸上看到对方儿时凶神恶煞的样子,秦伊人不假思索的说:“我的钱有地方花,不会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喂,什么叫我这种人?”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黄伟顿时不耐烦了。
他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妻子,在孩子的啼哭中咒骂:“要不是我妈,你早饿死在路边,被人捡回去当丫头使唤!就是因为收养了你,我妈累的短命,你帮我还债不是理所当然的?”
秦伊人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但她没有儿时之外的记忆,找不出合理的话来反驳他。
反倒是黄太太疯了似的站起来,披头散发的怒骂:“黄伟,你真有脸说这种话,左邻右舍都议论着呢,当年要不是你好赌,连累一家子没好日子过,婆婆能死的那么早?”
被人戳穿了虚伪的谎言,黄伟恼羞成怒,再次把黄太太推倒在地,厚着脸皮吼道:“我不管,那些催账的个个都要杀了我,要是我的日子过不好,你们谁都别想好。”
听着男人的污言秽语,楚昔年轻轻拍了拍秦伊人的背,把她揽在怀里护着,慢条斯理的说:“黄伟,你只怕那些催债的,难道就不怕我?”
“你……”
黄伟刚想破口大骂,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色内厉茬的说:“楚总,我知道你是个大人物,大人物不该和我这种垃圾一般见识,只要你给钱,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否则……”
嘿嘿笑了两声,他意味深长的瞧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要是我记得没错,你们俩的关系好像是重点话题来着,要是我把消息卖给记者,没准能拿个十万八万的。”
如此直白的威胁,让秦伊人柳眉微蹙。
在她看来,黄伟称得上世间罕见的人渣,做出任何事都不值得奇怪。
只是……
她不想承受黄伟的勒索,但是黄伟真的把消息通知给记者,肯定会连累到楚昔年。
看着秦伊人面露难色,楚昔年没有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黄伟,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那是不言而喻的威胁。
旁边,黄太太忍着疼坚强的站起来,劈头盖脸的怒斥:“你个没脸皮的混蛋,人家答应救咱们的儿子,你竟然想着恩将仇报?”
“不然呢?他们都肯给一个傻小子花钱,不肯花钱救救她的大哥?”
说到这里,黄伟打了个哆嗦,他是真的不敢再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高利贷,宁愿在秦伊人面前耍无赖。
但秦伊人看起来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冷酷无情,对他这个哥哥没有任何热情可言,只是冷冷的躲在奸夫的怀里,看着他的眼神极其漠然。
那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刺痛了黄伟的自尊心。
有楚昔年在,他不敢再冲着秦伊人发火儿,只好扭头朝着沙发上的宝宝吼:“哭个屁啊,哭哭哭,我看你是欠揍了!”
宝宝本来就受了惊吓,这会儿非但没有止住哭泣,顿时哭的更凶了。
黄太太愤怒的咬着唇,上前继续和黄伟纠缠,房间里充斥着怒骂和哭泣的声音,和秦伊人记忆里的片段大相径庭。
抬手扶着阵阵疼痛的额角,秦伊人心绪不宁的说:“黄伟,你再说一句话,我和楚昔年立刻离开,你什么都得不到。”
用利益来威胁,稳稳的拿捏住黄伟的七寸。
他一下子认了怂,沉着脸在沙发上坐下,拿出香烟点燃,根本不在乎旁边哭泣的宝宝。
黄太太恨恨的瞪着他,把宝宝抱在怀里,哄着宝宝不要哭泣,巴不得离黄伟越远越好。
很快,房间里安静下来。
秦伊人手中还拿着那小小的皇冠,她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对黄太太开口,提出想到主卧看一看的请求,但黄伟的回来打乱她的计划,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在此久留。
但是,好不容易来了一次,总不能空手而归。
抬眸看向低低啜泣的黄太太,她温和的问:“抱歉,我很久都没有回来这里,想要看看养母以前的房间,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
黄太太立刻点头,生怕因为黄伟的胡言乱语,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救赎和希望。
抱着宝宝把秦伊人带到门口,她简单的介绍道:“我是怀着孕和黄伟结婚的,家里没添置什么东西,主卧只是换了张床,桌子和衣柜都是以前的。”
听了这话,黄伟又来劲了。
他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似乎马上要冲过去打人,“怎么着,你要是嫌弃我穷,趁早嫁有钱的男人,别在我这里磨磨唧唧的!”
“闭嘴。”
楚昔年早知道他还要找茬儿,特意留在客厅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道:“你再说一个字,我保证欠债的人立刻能找到你。”
黄伟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青紫交加的脸上更加狰狞。
楚昔年无动于衷的和他对视,无形的压迫让黄伟心惊肉跳,不得已愤愤然的坐回沙发上。
秦伊人回眸看了他们一眼,缓缓推开房门。
她恢复的记忆不算很多,其中有一个片段是她在幼儿园里拿了小红花,兴致勃勃的捧着来给养母看。
结果被黄伟夺走,丢在地上恶狠狠的踩了几脚,直到把她吓哭为止。
随着房门缓缓打开,秦伊人屏住呼吸,慢慢走进房间。
正如黄太太说的,房间里保持着大部分的旧日风貌。
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秦伊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在各个角落里出现的身影。
而她的养母,就坐在床边笑着看她……
顺着记忆的余韵,秦伊人朝着床的方向看去,却不再是记忆中红色的木床,换成了欧式风格的廉价家具,摆在这个房间里显得特别古怪。
颇为遗憾的轻轻叹息, 她一寸一寸的走过这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纤细的指尖抚摸着掉了漆的柜子,在剧烈的头痛中,旧日的记忆片段纷沓而来。
忍耐着咬住下唇,秦伊人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回忆起长大成人后的自己。
但是记忆并不受她控制,只是自顾自的涌进她的脑海,几乎都是些日常的琐事,数量大的让她难以承受。
摇摇晃晃的走到椅子前坐下,秦伊人扶着额头,突如其来的感到悲伤。
她虽然知道养母已经在很多年前撒手人寰,但她没有和养母相处的记忆,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难过的程度自然有限。
此时此刻,她回忆起了许多的细节,知道养母曾经费心费力的照顾着她,否则曾经的她又何必要心甘情愿的帮助黄伟?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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