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蔓?”
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言夏夜柳眉微蹙地问:“楚先生,我知道咱们不熟,我大概没资格管你的闲事。只是看在伊人的份上,我不得不替她问你一句,你现在爱的到底是伊人?还是季蔓蔓?”
“……我不知道。”半晌,楚昔年苦笑一下,赶在言夏夜眸色转冷之前开口:“我认为我爱的是伊人,但她觉得我还爱着蔓蔓,是我自己不愿承认。”
言夏夜哑然,没想到会从男人口中听到这么纠结的答案。
“伊人她……”抿了口红豆奶茶,她迟疑着放缓声音,尽量解释道:“伊人比你想象中还要没有安全感,我想你应该知道,她小时候被人从家里拐走,这些年过的并不怎么好,直到家里人把她找回去为止。”
过去,她不止一次的听黄倩提起过,她的养父母身体都很差,家里还有一个劣迹斑斑,五毒俱全的大哥。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黄倩不得不咬紧牙关拼命工作,只为了改善养父养母的生活。
可惜到了最后,即便黄倩已经尽了全力,养父养母还是重病不治,接连离开了人世,留下一个整天耍钱的哥哥和她为伴。
至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入狱之后就再也没能和黄倩取得联系,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出乎言夏夜意料,原本端着咖啡的男人砰的一下把咖啡杯放回桌面,浑然不顾四周客人诧异的目光。
他眼神灼灼的盯住她不放,表情僵硬的近乎狰狞,语速极快地道:“我只知道伊人因为车祸导致失忆,所以忘记了全部,这也是她和家里人亲近不起来的原因。”
身为秦伊人的未婚夫,他过往曾经留意到许多微妙的不协调。
比如秦伊人和家里兄弟姐妹的感情生疏,她大哥倒是一心一意护着她,身为妹奴的丑恶嘴脸让他时不时吃醋到想要痛打对方一顿,嬉笑怒骂间也就忽略了其他的不自然。
现在想想,伊人的性格那么单纯又与世无争,她家里的姐妹也都是社交圈内口碑不错的名媛,没道理特别把伊人排除在外。
除非——
正如言夏夜所说,那些人并不是有意对伊人冷漠,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熟悉过。
“她没有告诉过你?”
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说出很不得了的真相,言夏夜咬了咬唇,懊恼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
也对,秦伊人的家世虽然比不过厉家,在江海也算是有头有脸,会保守这种不堪回首的秘密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眼下来看,如果秦伊人再这么和楚昔年僵持下去,只会便宜了想要趁虚而入的季蔓蔓。
“没有!”斩钉截铁的咬了咬牙,楚昔年痛苦的抱住了头,喃喃自语地道:“竟然发生过这种事情,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说我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她仍然信不过我?”
言夏夜本能的认为不会是这种原因,一时间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看着突然间心灰意冷的男人,秦老早上刚刚嘱咐过她的话语忽然在耳畔响起。
——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男人的喜欢,适当的软弱可以带来出人意料的效果。
“伊人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不告诉你,也许只是不想让你怜悯,也不想让你讨厌。”
楚昔年浓眉紧锁,眉眼染上一丝挫败,低声道:“如果我讨厌她,也不会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连这种事情都瞒着我!”
“她的不幸造就了今天的秦伊人,敏感、脆弱、多疑、深情……”
一一历数秦伊人的种种好处和缺点,言夏夜忐忑不安的心情随之平静。
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慢条斯理的注视着面前若有所思的男人,眼神幽幽的令人伤情,“楚先生,你可以原谅她的不幸么?”
几分钟后,楚昔年重重点了点头,眼底复杂的神色转为释然,“……我可以。”
说完,他双手按在桌面上迅速起身,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粉红色的钞票拍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咖啡厅。
端起桌上的奶茶吸了一大口,言夏夜隔着橱窗望向男人拦车离去的背影,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
江海,临湖水榭。
午后暖暖的阳光下,秦伊人歪在露台上眺望风景,时不时神色焦虑的在手边的画纸上添加几笔。
自从上一次见到言夏夜,她午夜梦回时惊醒的次数越来越多。
私下里拜访过江海的几名心理医生,她意识到这是记忆苏醒的征兆。
为了防止母亲和哥哥担心,她以散心为借口,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待在这莅临湖边的公寓,却始终没能完全梦到那个男人的样貌,也完全推测不出来对方是什么身份性格。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聘请了一位画家教她从头开始学习素描,学着把梦中记得起来的景物重现在画纸上,希望以此能得到更多的线索,早日挽回自己的错误,让夏夜和她的宝宝团聚。
或许是她太过沉迷于这件事,连季蔓蔓不知何时又重新和楚昔年取得来往都没有注意。
一来二去,她厌倦了永无休止的猜疑和争吵,索性搬离了她和男人的别墅,一个人在这里休养生息。
咬着画笔陷入沉思,秦伊人不厌其烦的涂涂抹抹,反复修改着画像中陌生的人脸。
对于梦境中的大多数人物,她回想起来都很勉强,更加想不起来对方和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关联。
这样一来,她几乎怀疑自己上次和言夏夜说的到底是对是错……
“叮咚——”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把秦伊人吓了一跳。
暂时丢开画笔,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睡衣,光着脚跑到楼下开门。
最近这些日子,她的生活简单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网上购买,和她见面的除了哥哥以外,就只剩下负责这片区域的快递小哥。
也正因为如此,她连门禁都不曾查看,毫无戒心的打开房门,又在下一秒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早知道秦伊人不会这么简单放他进去,楚昔年半点不意外的保持着俊朗的笑容。
他单手持着花束站在她门前,另一只手执着不懈地敲打她的房门,厚着脸皮唤出他起的昵称:“小可爱,开门,让我进去。”
心跳猛地乱了章法,秦伊人背靠着咚咚作响的房门。
她不知道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知道季蔓蔓还留在江海,因为她昨晚还在一则娱乐新闻中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这让她前所未有的疲惫不堪,抿紧了唇淡淡道:“你走,我不想见你。”
隔着一道房门,秦伊人不确定楚昔年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不过以楚昔年的自尊,既然已经被女人挡在门外,他绝对不会抛弃尊严、纠缠不清。
证据就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分钟内,身后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失落还是轻松,秦伊人垂着头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随手拢了拢散在肩头的长发,她停在原地怔愣了很长一段时间,麻木沉默的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没等她爬完这十三层楼梯,客厅的玻璃陡然传出一声巨响,然后是玻璃哗啦啦碎裂倒地的声音。
伴随着警报装置刺耳的滴滴声,秦伊人面色苍白,登时发出一声尖叫。
由于这里地方比较偏僻,她知道治安不算很好,但最多不过是小偷潜入空置已久的房子盗走些财物,光天化日入室抢劫的强盗还从未听说。
最可怕的是,外面的强盗绝对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却还是冷酷的踩着一地的碎玻璃走了进来,本性凶悍可见一斑。
“楚昔年,楚昔年……”
内心疯狂呼唤起刚刚离开的男人的名字,秦伊人怕的双腿发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楼梯所处的位置和客厅有一个视觉上的死角,可以让她抖着手从睡裙里找到手机,颤抖着拨通了男人的号码。
嘟……嘟……嘟……
短短几秒钟的等待,长的像是度日如年。
秦伊人面色苍白,整个人蜷缩在楼梯的角落里瑟瑟发抖,握着手机的掌心渗出冷汗。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为什么不让楚昔年进来,又无比庆幸没有让他进来。
后悔的是她可能就那样失去了最后和他告别的机会,庆幸的是接下来的一切她都会独自承担,起码不会将楚昔年卷入危险。
然而,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手机上,错过了身后脚步声的渐行渐近。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所有的希冀化为绝望,秦伊人不敢回头。
借着午后明媚的日光,来自强盗的阴影高高大大的将她笼罩。
盯着地上逐渐接近的影子,她固执的没有挂断手机,抖着嗓子轻声说:“这个家只有我一个人,钱和首饰都放在二楼,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只求你不要伤害我,起码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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