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沈爱莉没想到如今的言夏夜竟然这般不好控制,脸色沉的快要滴出水,“总之老夫人身体不好,不见外人,你识趣点赶紧回去,免得我让他们赶人。”
话音一落,厉家的保镖颇为难的看了看言夏夜带来的人,大家都是给厉家工作的,沈爱莉不会费心去记住他们这些小人物,可他们彼此倒是都混了个脸熟。
而厉云棠手下的保镖远远比厉家随便雇佣来的要强得多,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站在车前车后,摆明了一旦情况失控,他们会第一时间护住言夏夜,还是不惜代价、不讲情面的那一种。
言夏夜纤细的身影站在这些人中间,黑白分明的水眸掠过一抹暗芒。
她盯着沈爱莉看了片刻,不疾不徐的问:“说来说去,老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还不是些老年人常见的病,医生说要静养,啊……我知道了,是小云朵和你说了些什么对不对?”猛地意识到家里还有个小内奸,沈爱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只是个小孩子,难免有些小题大做,要不是老夫人非要见他,我是不同意把他带来老宅添乱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整个过程中,沈爱莉自始至终牢牢守着门口,摆明了不想让言夏夜踏入一步。
这截然相反的态度尽数落入言夏夜眼中,沈爱莉越是遮遮掩掩,她就越觉得其中暗藏玄机。
“让开,我最后说一遍,即便老夫人不想见我,我也要听老夫人亲自说。”顶着沈爱莉吃人般的目光上前一步,言夏夜的气势半点都不输给对方,“否则我只能怀疑老夫人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毕竟你我都很清楚,你从来没有真正尊敬过老夫人,这一点是老宅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你这死丫头……”
沈爱莉脸色白了白,她反复思量了一下近日的所作所为,再看看敌我双方的人数,不得已恨恨让开了道路:“好啊,你非要去老夫人面前挨骂,我也懒得阻止你。不过事先说好,老夫人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假如你的出现影响到她的病情,别说是你,就算是厉云棠亲自来,我也还是要把你们全撵出去。”
言夏夜不觉得自己的出现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当即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丢给沈爱莉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带着她的保镖走了进去。
再次走在熟悉的石子路上,言夏夜几乎想不起上次回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秋风萧瑟之下,花园里老夫人喜欢的花朵全部凋零,梧桐树下散落着一地枯黄的树叶,诺大的庭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冰冷和苍凉。
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妙的预感,言夏夜顾不得伤春悲秋,匆匆加快了脚步,在一应佣人惊讶复杂的注视下进入大厅,目的明确的朝着老夫人的房间走去。
刚刚踏上二楼平台,有个女佣抱着洗好的衣物迎面走来,突然见到言夏夜时顿时一怔,小声开口道:“少夫人好。”
言夏夜早已不再承认自己是厉家的少夫人,闻言平静的看了看她,发现她是负责厉北城的女佣之一。
快步疾走的脚步慢了下来,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厉北城呢?”
按照之前几次她来这里的经验,无论她是来做什么的,厉北城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哪怕人在外面,都会很快驱车回来给她找不痛快。
再加上厉北城前些日子表现出的记忆障碍,他应该老老实实留在家里才对。
当然,她问这个绝不是因为她想见厉北城,而是她一直狐疑着厉北城的记忆障碍是真是假,眼下不失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
“北城少爷有事出去了,要是少夫人想见少爷,我可以马上打个电话给他。”
言夏夜微微蹙了蹙眉头,“他去哪了?”
“抱歉,这个不是我们能知道的。”女佣有些无措的瞧着人多势众的言夏夜,视线在那些一看就很不好惹的保镖身上顿了顿,鼓起勇气轻声问:“少夫人,您还会回来吗?”
“我现在不就回来了?”绯色的唇角噙了一抹笑,言夏夜环顾着四周一成未变的景色,大概是因为身份不同,她的心情也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明明是早就看惯了的富丽堂皇,这会儿故地重游,还是多了几分陌生。
“少夫人,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女佣嘟了嘟嘴巴,她一直很清楚言夏夜的平易近人,以前她刚来厉家做事,经常有手忙脚乱弄错东西的时候,而言夏夜从未因此苛责过她。
而在整个厉家,像她这样得到了言夏夜照拂的佣人还有很多,大家都期盼着她能和北城少爷重新开始,和好如初,顺便彻底把贼心不死的言水柔踹走。
“如果你指的是厉北城,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风淡云轻的笑了笑,言夏夜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厉北城这个名字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敏感。
也许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真的走出了那段和厉北城有关的过去,爱也好恨也罢,现在想来,都久远的如同上个世纪。
她不明白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可实际上恨一个人也是需要消耗心力的,而她不打算再在厉北城的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少夫人……”
言夏夜被这久违了的称呼唤回神智,淡定的和女佣擦肩而过,径自往老夫人的房间去了。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她示意保镖都留在外面等待,嗓音温软的道:“老夫人,我是夏夜,我来探望您了。”
很快,里面传来嗒嗒快速接近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多日不见的小云朵,兴奋的一下子扑进言夏夜的怀里,抱着她的大腿软萌地问:“言言,你是来接我的吗?”
“对呀,等我先去看看老夫人,求她把你还给我几天。”
伸手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发顶,言夏夜迈步走进房间,一眼看到房间中多出来的医疗器械。
即便老夫人的房间很大,但是堆了这么多用途不明的仪器之后,给人的感觉难免狭窄闭塞了些,真是难为小云朵这几天都陪在这里。
粗略看了眼仪器上乱七八糟的数值,言夏夜俯身抱起小云朵,朝着老夫人的床前走去。
大床上,老夫人清醒着没有睡着。
看上去气色有些虚弱,宽松的睡衣内外连接着不少的仪器贴片,身后倚靠着一个蓬松的大枕头,手中专心致志的翻着一本厚厚的相册,以至于连言夏夜走进来都没有听到。
“老夫人?”
说不出这情况有什么不对,言夏夜试探着开口道:“您身体还好吗?我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小点心,不过不知道您现在能不能吃,所以让人放到厨房了。”
老夫人依旧恍若未闻,像是直接把言夏夜当成空气,自顾自的带着笑容翻开手中的相册。
“言言,你这么说话奶奶是听不到的。”小云朵伸出小手揽着言夏夜的脖颈,凑在她的耳边说悄悄话:“奶奶最近心情不好,有时候我说话,她也不理我呢。”
“怎么会?”
言夏夜皱了下眉头,要说老夫人讨厌她的话,她还能够理解。
毕竟是她要和厉北城离婚在先,前些日子又害的厉北城为了保护她而身受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虽然老夫人对她不薄,但她说到底不过是个外人,重要程度当然没办法和厉北城相提并论。
“依我看呀,奶奶是想爷爷了!”小云朵鼓了鼓脸颊,他这几天在这呆的非常无聊,这会儿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言言,开心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其实我也有点想见爷爷,不过爹地说爷爷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以后也都见不到的。”
“是啊,真是太可惜了。”
提起心目中最敬重的长辈,言夏夜的表情肃穆了些许,悄悄看清了老夫人手中捧着的相册。
相册的封面看上去很有历史感,厚厚的一本比辞典还要夸张,里面放的都是老夫人和厉爷爷年轻时的照片。
此时此刻,老夫人望着那些照片的目光柔情且专注,布满褶皱的手指怜爱的抚摸着照片中英姿勃发的中年男人——那是厉爷爷尚且年轻的时候。
这种气氛令言夏夜半晌开不了口,她静静站了一会儿,可老夫人还是没有发现她的意思。
心情沉郁的抱着小云朵退出房间,言夏夜思来想去,只好在厉家多留一会儿,起码等老夫人从旧日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再去搭话不迟。
“言言,有件事很奇怪哦。”软软的小手把玩着言夏夜的发丝,小云朵神神秘秘的悄声说:“我这次来都没看到雅儿,那个欺负你的坏女人也不见了,更奇怪的是北城哥也跟着不见了。”
明明沈爱莉还一日不落的住在老宅,唯独这一家三口凭空消失,的确称得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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