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米外,言夏夜若有所思的朝着秦景一望了过去。
此刻大厅内的客人们惶惶不安,几个当事人又都在忙着打点徐家,一时没人到留意置身事外的秦景一。
单从时间上来看,秦景一在宴会开场时就以身份不舒服为借口回房休息,之后若无其事的和女伴一起出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的意外应该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可言夏夜早就领教过秦景一那下作的手段,而尹沫口口声声说她在茶里下药……且不说这有没有可能是尹沫故意冤枉她,光是这下药的手法,听起来倒是很有些该死的熟悉!
再考虑到尹沫对厉云棠的心意,即便要陷害她,也不可能采取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也就是说……
秦景一感受到言夏夜盯着他不放的目光,满脸晦气的抬眸瞪了回去,上前和秦老耳语了一句什么,转身匆匆离去。
言夏夜心下更是狐疑,她悄悄碰了一下厉云棠的手,冲着秦景一的背影使了个眼色,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就这样,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大厅,在夜色掩映下的花园中加快了步伐,直到秦景一忍无可忍的站住脚步,回头看着不请自来的言夏夜,神色阴鸷的问:“你跟过来做什么?”
“秦景一,尹沫的意外和你有没有关系?”言夏夜扫了眼几十米外灯火通明的别墅,特意和困兽般的男人保持了一定距离,就算对方突然发难,她也有打不过就跑的余地。
“什么意外?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秦景一的表情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瞪着言夏夜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语气也是恶狠狠的:“啊,我明白了,你本来打算除掉尹沫这个情敌,却没想到会牵扯上徐家,现在事情败露,打算拿我当挡箭牌对不对?”
言夏夜顿时头痛起来,深深体会到秦焱平日的不容易。
当你的顶头上司是秦景一这样阴险毒辣的蠢货时,你很难愿意心甘情愿的做他手下,而不选择铤而走险一把,试着把他踩在脚底,毕竟那里才是更合适他的位置。
由此可见,秦老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都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多,可以由得秦景一在外面树敌无数的胡来,而不至于哪天忽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闭嘴,麻烦你装傻也选个更恰当的理由,要是你不这么快反咬一口,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怀疑,现在看来犯人就是你没错。”
言夏夜清清楚楚的指控令秦景一脸色发黑,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勃然大怒:“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就算你想把我赶出秦家独占家产,未免也表现的太明显了?”
有些话他不说还好,一旦说出口,反倒给言夏夜提供了新的思路。
“原来是这么回事。”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言夏夜心有余悸的退后一步,巴不得离秦景一这种人渣越远越好。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不过要不是尹沫突然来访,大概她才是秦景一安排给徐子旭的目标。
所以当秦景一跑来大厅检查结果的时候,看到她会惊讶成那个样子,因为在他的预计中,她应该正生不如死的在会客室里受辱!
而这一切的目的……大概除了不想让她继承秦家的家产以外,还有报复她和厉云棠的意思。
垂在身侧的手指收拢成拳头,言夏夜才不管秦景一如何狡辩,抬起手臂重重挥出,一拳打中男人的鼻梁。
“这一下是为了尹沫!”趁着秦景一还没反应过来,言夏夜抢占先机,舒展手指再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这一下是为我自己!”
突如其来挨了这两下,秦景一眼中泛起生理性的泪水,整个脸又胀又痛,鼻子又酸的不行。
半分钟过后,秦景一低沉的吼声划破夜空:“言夏夜,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小爷都敢打?”
话音未落,他捏着拳头走向比他整整矮了半个头的言夏夜,周身都是煞气腾腾。
秦景一的字典中从来没有‘绅士’二字,反倒是把以牙还牙的那一套奉为人生哲学,当下决定在言夏夜身上践行一二。
结果没等走到言夏夜身前,他鼻子下面热乎乎的传来一阵腥气,抬手去擦抹了一掌心的血。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秦老不愿得罪的厉云棠以外,他还是第二次吃这么大的苦头,栽在一个他以往根本瞧不起的女人手上!
阴沉的眼眸中渐渐多了暴戾的气息,秦景一再顾不得其他,只想立刻给言夏夜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你敢动我一下,我立刻把徐家的人喊过来,看看到时候是谁比较倒霉。”
言夏夜温凉的瞳孔锁紧秦景一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清美的小脸上没有多少惊慌害怕的情绪,“那个叫徐子旭的应该是你请来的,秦焱之前和我说过,请柬上本来没有他的名字,再考虑到接下来发生的‘意外’,你真以为矢口否认,这件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秦景一硬生生的顿住脚步,望向言夏夜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很显然,言夏夜不怕他,他也根本吓不住她。
“眼下徐子旭还没怀疑到你,可能因为他和你一样是个绣花草包,也可能因为事发突然……总之那个徐兵不是好惹的,他家少爷在秦家出了丑事,还闹得人尽皆知,于情于理都不会轻易放过秦家,万一追查起来……你该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透?”
秦景一的脸色变了变,他这会儿真的是六神无主,不小心闯了这么大祸,却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京城徐家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远远比言夏夜要清楚的多,这也正是为什么言夏夜还可以保持清醒侃侃而谈,而他却满脑子只想着跑了再说。
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他咬牙切齿的从口袋里找出几张纸巾,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别忘了,你现在也是秦家的人,秦家倒霉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言夏夜无声无息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凉薄的令秦景一啧了一声,愤愤然闭紧了嘴巴。
是啊,他怎么忘了?
秦家对他来说是锦衣玉食的必要条件,可言夏夜从小是过惯苦日子的,对上流社会没什么贪恋,再加上厉云棠的特殊照顾,即便秦家就此倒了,或许对她都没什么影响,大不了还去过小市民的日子。
现在他还需要言夏夜替他出谋划策,玉石俱焚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更何况秦景一自认是块绝世的美玉,何必跟言夏夜这块顽石硬碰硬呢。
“看在秦老的面子上,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去徐家面前揭穿你,接下来随便你怎么做,自求多福。”绯色的唇瓣轻启,这是言夏夜思考再三的答案。
一边是向来都对她很不客气的尹沫,一边是多年后终于相认的亲生父亲,孰轻孰重,并不是很难选择。
更何况她只是不去找徐家打小报告,又没说她会对厉云棠隐瞒。
至于厉云棠知道真相后打算怎么处理,那就要看他如何决定了。
“这可是你说的!”心知言夏夜已经推测出大部分的真相,秦景一不得不表现出些许服软的诚意,转身按照原计划离开了秦家。
望着秦景一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言夏夜缓缓闭上眼睛,在深秋的冰冷的空气中做了个深呼吸。
“冷不冷?”
身后陡然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言夏夜无意识的弯了弯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凉,还说不冷?”下一瞬,男人带着薄茧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接着牵起了她的手,淡淡道:“今晚秦家不会太平,你跟我回去住。”
言夏夜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站在她身前引领她的颀长身影。
刚刚还混乱不堪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边,低声问:“尹小姐呢?”
“徐家送她去了医院,顺便检查她说的是真是假,秦家派了秦焱跟着,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言夏夜澄澈的眸中多了几缕复杂,侧眸看向受了轻伤的男人,“你……不用一起去吗?”
厉云棠脚步不停,他的外套脱给了尹沫,所以这会儿只能带着言夏夜往停车场走,“尹沫比我想象中还要固执,我不打算再给她多余的幻想。”
这话听上去有些薄情,可是对于眼下的情形来说,的确很有道理。
言夏夜心事重重的垂下眼眸,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说关于秦景一的事,就听厉云棠似笑非笑的加了一句戏谑,距离近的仿佛耳语:“而且,如果我真的陪在尹沫身边,你一点都不觉得吃醋?”
心跳忽然快了一拍,言夏夜懊恼的抿了抿唇。
伸出小指比划出一点点的样子,她不情不愿的坦白道:“好,你没陪着她一起去,我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真的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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