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一见惯了对他蓄意奉承的女人,这会儿在心里暗暗把言夏夜定位成了一只不服管教的小野猫,倒也不讨厌她偶尔伸伸爪子。
迈步绕了半圈走到她面前,男人的语气略带一点不善,“言夏夜,我在跟你说话。”
想不到秦景一还有这么烦人的一面,言夏夜心中叹了口气,爱答不理的抬起眼眸,仿佛刚刚看到附近还有他这个大活人存在一般,虚伪的惊讶道:“啊,原来秦少您也在,找我有事?”
秦景一抽了抽唇角,觉得这个言夏夜实在是欠调教的很。
再这么下去,他倒是不介意替秦焱管管他的女人。
“没事就不能找你?”一脸不爽的坐在林瑶之前的位置上,秦景一装模作样的交叠起双腿,伸手从果盘里捡了个苹果啃着,在汁水四溅中勾唇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事非求我不可?”
“免了。”言夏夜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心巴望着秦焱快点从训练室出来,“我不喜欢出尔反尔的男人,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请你高抬贵手,当做没看到我怎么样?”
这番挖苦极其勉强的掩饰在客气之下,气的秦景一面色阴沉,把口中的苹果当成言夏夜的肉一样狠狠咀嚼。
他还没傻到那个地步,猜得出言夏夜之所以这么说,很大可能是为了用激将法激怒他,但还是忍不下被她轻视的这口怒气。
不远处,林瑶悄悄回眸看了看训练室内的情况,眼眸定格在场地中那个潇洒凌厉的男人身上。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她依依不舍的扯回视线,温言软语的求着秦景一:“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景一,再这么下去会来不及的。”
“你要想去的话,你一个人去好了。”秦景一正气不顺,黑着脸挥挥手,当场打发林瑶滚蛋:“请柬在我房间,别留在这烦我。”
林瑶语塞,欲言又止的瞥了瞥言夏夜,最后真的转过身去,大大方方的离开了这里。
在她身后,言夏夜若有所思的替她打抱不平,觑着秦景一道:“秦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林小姐怎么看都是个大美人,真亏你舍得这样呵斥她。”
“呵,我秦景一自打生下来那天起,就注定我这一生都不可能缺女人,尤其是美人。”吐出嘴巴里的苹果籽,秦景一摆明了不把林瑶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说:“你别看林瑶那个样子,实际上还挺有脑子的,时不时就要和我闹一回脾气,提醒我她有多么与众不同。”
类似的手段,言夏夜早已在言水柔身上见识过。
不过鉴于林瑶的脸蛋比言水柔更加好看,想必美人计的效果也该更厉害,没想到还会被秦景一这个草包拆穿。
多多少少对秦景一的智商有了些改观,言夏夜眨了眨眼睛,决定抓紧每一个机会旁敲侧击的收集信息:“那也要你肯配合才行,难道你拒绝白菡萏小姐,背后的原因其实和她有关?”
“哈,怎么可能。”毫不迟疑的回以嘲讽的冷笑,秦景一扔了啃得狼藉的苹果,施施然向后靠去,“你不知道么,林瑶和秦焱很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说实在的,要不是看在这层关系的份上,光凭她的身份,还真没资格和我相好。”
言下之意是,他之所以会要林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羞辱秦焱,和林瑶本人的诱人程度并无关系。
言夏夜微妙的挑了挑眉头,不怎么相信秦景一这番托辞,但是男人提起的‘身份’二字,倒是让她有了个新的主意。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一定是有过去的,既然她没办法搞清楚秦焱的目的和打算,那么假如从他过去生活过的地方着手,也许能有不一样的效果也说不定。
“这话怎么说?”装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言夏夜正襟危坐的直视了秦景一,绯色的唇角扬起讨人喜欢的微笑,嗓音温软地问:“依我看林小姐的气度,不比江海那些名媛们差,不大可能是普通小市民家的女儿?”
“那你还真是高估她。”秦焱耸了耸肩:“她过去和秦焱是一个孤儿院的,听说生母是个未婚先孕的女学生,生下孩子直接托人丢进了孤儿院,本来以她的长相,想领养她的家庭不少,但是孤儿院需要有几个漂亮的孩子当广告向社会请求援助,所以十六岁前,她一直留在孤儿院里,直到秦焱被我家老头子收养,顺便把她也带了出来。”
言夏夜从没想到林瑶和秦焱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可是再想想秦焱的那幢老房子,另一个疑虑浮上心头,追根究底的问道:“你说他们是在孤儿院认识,难道秦焱没有父母?”
“那狗崽子天生是个扫把星,十四岁的时候家里突发大火,他当天晚上恰好在同学家留宿,结果一家人死了个干净,亲戚谁都不愿意收养他,推来推去被丢进孤儿院,性格又假惺惺的不讨喜,也就我家老头子老眼昏花,把个狗崽子当成可造之材,巴巴的带回家里养着。”
言夏夜心中一紧,暗自苦笑。
秦老先生在江海纵横了大半辈子,一双眼睛看人比X光还要透彻,怎么可能存在看走眼的可能。
只是恐怕秦老自己都没想到,秦焱的确是个可造之材,还是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人下的那种。
不过……她总觉得关于秦焱的过去,可能并不像秦景一说的这么简单。
“啊,难道秦焱都没跟你说过这些?”见言夏夜沉默不语,秦景一好笑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现在知道真相,是不是觉得很幻灭?也对,你怎么说都是做过厉少夫人的,下一任丈夫是个孤儿,一定觉得特别丢脸。”
“那倒没什么,倒不如说不用面对婆媳关系,真是让我大大松了口气。”言夏夜心有余悸,回忆她和沈爱莉的相处,简直和噩梦无异。
“让大哥失望了,想不到这也算是我的优点之一。”
一道慵懒的声线从身后传来,一头热汗的秦焱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发丝,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言夏夜和秦景一两个人,似笑非笑地道:“我的未婚妻不是个肤浅的女人,真是让我高兴。”
他嘴上说着高兴,眼中却是一丝笑意皆无。
言夏夜接触到男人讳莫如深的眸光,心下掠过一丝不妙,连忙把话题拉回正轨:“秦少,我等的人来了,就不陪你在这闲聊,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不等秦景一回复,直接起身拉住秦焱的手,貌似恩爱的离开了这一层楼。
进入电梯,言夏夜顺理成章的收回手,说清楚她的来意:“三天之内我需要二十万,你可不可以借给我,算利息的那种?”
“二十万倒是无所谓……”秦焱高深莫测的审视她,话锋一转淡淡道:“你在外面坐了很久?有没有探听出什么有用的情报?”
心里打的小九九被人当面揭穿,感觉实在不大好受。
言夏夜没有急于否认,就事论事的坦白道:“这不能怪我,你找上门来要我做你的盟友,又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打算做什么,我这不叫打探消息,单纯只是自救而已。”
由于秦焱带着她在秦老先生的寿宴上出现过那么一回,大多数人都自动把她和秦焱划分为一派。
假如秦焱的野心太大,到了玩火自焚的时候,她可不打算作为陪葬。
“也就是说,你不相信我能赢。”秦焱惋惜似得叹了口气,要笑不笑的牵了牵唇角,声音淡漠地说:“而且在这方面我们彼此彼此,不只是我有秘密瞒着你,你不是同样没和我说实话?”
言夏夜明白,男人指的是游轮上,她和秦老之间那场长达半个小时的秘密谈话。
关于这件事,她的确没和秦焱说实话。
从秦老口中得知了一部分过去,她对秦焱利用她的方式有了几个猜测。
然而她不打算去冒充秦老先生的心灵支柱,更没有随便认父亲的爱好。
“怎么,这么快就无言以对了?”秦焱得理不让人,语气嘲弄的继续道:“言夏夜,如果有一天我和秦家决裂,你只能帮其中一方的时候,你会选择那一边?”
这问题突如其来,令言夏夜困惑的眨了下眼睛,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对。”
她眉眼间的神色满是荒谬,莫名其妙的问:“且不说你和秦家决裂是不是明智,但我不认为我能帮上任何忙,这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还是说你需要我在你身后摇旗呐喊,替你加油?”
秦焱老神在在,俊美的面孔一派认真:“就算只是摇旗呐喊,你也得选择一边。”
言夏夜蹙了蹙眉头,迟疑着轻声说:“这不属于我答应你的那三个条件。”
她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找到孩子下落的希望,在愿望实现之前,唯一的打算就是明哲保身,他人的成败与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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