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没事。”
察觉到秦焱眸中的疑惑,言夏夜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装出身体不大舒服的样子:“我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你忙你的去就好,不用管我。”
好在庄园内的洗手间里沙发茶几一应俱全,想要躲清静的话,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一旁的佣人点了下头,算是接受了言夏夜的说法,而秦焱仍旧保持着那种很微妙的眼神,慢条斯理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慵懒的坏笑:“累了?”
“嗯!”
“是不是因为我忽视你,让你寂寞了?”
摆出未婚夫的体贴态度,秦焱饶有兴味的欣赏着言夏夜别扭尴尬的表情,十分深情地道:“对不起,都是我身为未婚夫的失职,不如这样好了,庄园内有的是用来休息的客房,我让管家给你安排一间,总比留在这舒服多了。”
他这番话说的自然又亲昵,让言夏夜狐疑的打量起秦焱的表情,怀疑对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呃,多谢你的好意……”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一有空就过去陪你,怎么样?”
秦焱促狭地打断她的话,目光借着身高优势掠过她的头顶,意味深长的瞧了瞧紧闭的门扉,忍着笑道:“说起来,厉二爷刚刚好像不见了,尹沫小姐正在到处找他,你……啊,抱歉,你一直都在洗手间里,肯定没看到他?”
言夏夜浑身一僵,不安的预感化为现实。
好,想骗过秦焱果然很难。
不等言夏夜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敷衍,秦焱轻笑着对她眨了下眼睛,“我去找管家给你安排房间,在此之前,你还有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在这休息,毕竟这个洗手间是距离舞池最近的。等到舞会结束,我估计会有很多等不及来参观的大小姐。”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顺便带走了一直监视着言夏夜的佣人。
靠在门上微微松了口气,言夏夜紧张兮兮的转动着小脑袋左右观察,回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房门在她身后打开,厉云棠神色淡然的迈开长腿走出来,除了衬衫被言夏夜手上的水珠沾湿以外,冷静的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危机解除。
言夏夜彻底放松下来,歪着头瞧了瞧似乎还处在醉酒状态的男人,由衷的觉得心累。
趁着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尖整理了一下男人歪掉的领带,小声道:“你最好不要直接回那边去,找个借口比较好,对了……尹沫小姐正在找你。”
事到如今,再提起尹沫的名字时,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已经可以尽量维持住无所谓的表情。
她承认自己嫉妒尹沫,但是嫉妒的没有理由,所以只好装作无动于衷。
就算没有尹沫,也还是会有李沫、许沫……总之,无论从什么层面上来看,她和厉云棠都绝无可能。
既然事实摆在面前,她连矫情难受的资格都没有。
“嗯。”男人俊美的脸上面色如常,抬手轻描淡写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淡淡道:“你和秦焱不是一路人,原因我过后会告诉你,不许和他走的太近。”
目送着男人颀长优雅的身影,言夏夜无声的抿了抿唇。
搞什么啊……
之前男人对她做出的一切,还有那个吻,她都可以用男人喝醉来充当借口,努力不去放在心上。
可最后……倘若他真的喝醉了,又为什么会像过去那样,宠溺的做出那么容易让她误会的动作?
心里乱糟糟的,言夏夜抬起冷冰冰的手背贴在脸颊上,总算感到好受了些许。
果然,厉云棠对她的影响,远远比她想象中要深得多。
既然无法否认这种心情,那么以后,还是躲着他好了……
秦焱算好时间安排好一切,孤身一人回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笑非笑的问:“他走了?”
“……是啊。”言夏夜懒得再次装傻,很痛快的点了下头:“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今晚应邀来参加晚宴的,有不少都是秦家多年的合作伙伴,比起秦景一来说,大家都觉得我更值得信赖。”
对着几米外碰巧路过的客人报以微笑,秦焱未经允许,再次牵起了言夏夜的手,感受着掌心柔软微凉的舒适感,捏来捏去的把玩,“关于义父那边,你是怎么想的,今晚就打算这么回去了吗?”
回想起老者眼中毫不掩饰的动容,言夏夜一时说不清对方那浑浊的双眸中涌动的到底是怎样一种强烈的感情,但总而言之,似乎不仅仅是厌恶那么简单。
垂着小脑袋思索片刻,她没好气的甩开秦焱修长的手指,无可奈何道:“我倒是不介意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不过对于你来说,大概不希望我那么做。”
反正不管她回不回去,明天江海的名媛圈子里,她的名字都肯定会成为新一轮话题。
“的确。”
秦焱失去了手感正好的玩物,不满的把手塞进裤兜里,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往日慵懒随性的嗓音突然多了几分认真:“言夏夜,我和你是合作关系,你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已经完成了你对我的承诺,我不会强迫你去做不喜欢的事。”
言夏夜哑然,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需要我谢谢你么?”
她早知道秦焱远远比看上去还要狡猾,却没想到连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他都尽在掌握。
这下子,她就算想转身走人,恐怕也做不到了。
“不,是我谢谢你才对。”秦焱菲薄的唇角勾起,动手动脚的揽上她的纤腰,形容亲密的带着她往秦老先生临时休息的房间走去:“见了义父,你先不要说话,让我来试试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言夏夜皱了下眉头,忍住想要一把拍掉男人大掌的冲动,笑眯眯地道:“好啊,总归是你的家务事,都听你的。”
……
庄园内最大的总统套房里,秦老先生大发脾气的赶走了所有佣人,独自一人久久伫立在窗前,脸色阴沉的注视着玻璃窗上属于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再也没有年少气盛时的高大英挺,取而代之的是苍老、萧索、老态龙钟——
不管外面那些宾客如何说着恭维的言辞,都不如这面玻璃更加忠诚。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过去年少气盛的小子,也渐渐遗忘了那个只留在记忆中的女人,连她偶尔不请自来的出现在梦里,都被他视之为梦靥,不惜花大价钱雇来江海最好的心理医生,如临大敌的对抗着一个来自于他记忆中的幻影。
这种行为在他人看来,一定非常可笑。
他也深知他的可笑,尽全力配合着陶景夕的治疗,争取尽早彻底忘怀,哪怕早一天,早一分钟都好。
可是没想到,原来这世上,还有其他人……和一个死人那么相像。
是她不肯原谅他,附身在别人身上回来找他算账?
还是说……即便被他那样对待过,她还是放不下他?
正当秦老先生沉浸在过去的追忆中,有人不识时务的敲响了他的房门。
他眉头一皱,极其不悦的咆哮:“谁?”
“义父,是我和言夏夜。”秦焱恭敬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扉,听上去有些飘渺的不真实,“您身体好些了么?”
言夏夜?
是那个和她很像的女孩。
秦老先生眉头皱的更紧,本想直接打发他们走,可转念间又想到什么,沉声道:“我没事了,进来说话。”
门外,言夏夜和秦焱互相交换了个各自珍重的眼神,顶着巨大的压力推开房门,规规矩矩的站在老者两米以外的空地上,由秦焱率先开口:“义父,我和言夏夜是真心相爱的,再加上大哥做出了那种事……您那么拂袖而去,我和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言夏夜竖起耳朵听着,莫名其妙的眨了下眼睛。
秦焱说的大哥,指的应该是秦景一。
至于那种事……啊,该不会是说上次秦景一强行喂了她药的事!
回想起上次的种种,言夏夜唇角一抽,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满是怒意。
说起来,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秦景一,她和厉云棠也不会共度一夜!也就不会落得眼下这么尴尬的境地!
秦老先生背对着二人,依旧望向窗外,从影影绰绰的玻璃上端详言夏夜的倒影,令人无从得知他此刻的神情。
顿了片刻后,他不慌不忙的开了口:“真心相爱?”
秦焱垂下眼眸,貌似恭敬地道:“是,我真的很喜欢言夏夜,如果义父和她接处久了,也会知道她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她能成为我的未婚妻,也许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
哇,真的说的这么夸张?
言夏夜偷偷瞄了秦焱俊朗的侧颜一眼,实在想不通这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很配合的摆出一副羞怯造作的表情来,在适当的时候轻启红唇:“义父……秦老先生,我知道我刚刚的表现并不让您满意,但如果您就此判断我不适合成为秦焱的未婚妻,是不是太过武断了点?假如我能做些什么来挽回在您心目中的印象,请您直接吩咐,无论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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