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炫耀够了,一转眼才看到沙发上垂眸不语的言夏夜,大小姐脾气立即发作,指着她尖叫道:“坏女人,你怎么在这!我都求了爹地那么多次,他为什么还不把你赶走?”
言夏夜耳边尽是尖叫过后的嗡嗡声,她按着额头,在一片嘈杂的声响中,突然听到了老鼠眼那令她铭心刻骨的腔调。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细细的冷汗爬满了她的额头,沿着她细腻清美的脸颊滑入领口。
纤长颤抖的睫毛下,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空荡荡的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眸底渐渐升起水雾,神色惊恐万状,宛如陷入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梦靥。
言水柔不声不响的旁观着言夏夜的表现,绯红的唇紧紧抿着,手里拿着一只处在播放状态的录音机,踮着脚尖放到窗口旁。
“水柔阿姨,是谁在说话?”
雅儿侧耳倾听,很不喜欢突然出现的这道语气阴狠的男声,小巧的眉头紧皱着:“别让他再说下去好不好?雅儿害怕!”
言水柔好不容易把言夏夜引入局中,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蹑手蹑脚地离窗边远了些。
站在事先选择好的位置,她婉言拒绝了雅儿靠近,深深凝视着孩子受到惊吓的小脸:“乖,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是雅儿听错了。”
“怎么可能……”雅儿皱着小脸,明明白白的表示不相信,再看看始终没有搭理过她的言夏夜,再次不讲道理的开始尖叫:“坏女人,你说,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
这高八度的尖叫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言夏夜仅剩的一丝清明。
她昏昏沉沉的站起身,踉跄着朝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
此刻,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昔日的困境,哪怕房门就在她身后不远,她却根本意识不到这一点,只是单纯的重复着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回头无路,只能向前。
于是,言夏夜表情冰冷的冲着窗旁那只小巧的录音机而去,而雅儿碰巧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想干什么!”雅儿看出言夏夜似乎有些不对,下意识的退后半步,可是厉家大小姐的尊严又驱使着她停住不动,“滚开,你再敢靠近本小姐,我就要保镖把你赶出去!”
言夏夜置若罔闻,木偶般向前走去。
雅儿真的觉得怕了,连连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墙面,漂亮的小脸满是慌乱:“坏女人,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一定要让爹地杀了你,没错,我要爹地杀了你!”
言夏夜眨了眨眼睛,梦游般伸出手去。
在她身后,言水柔如鬼魅般出现在那里。
趁着她抬手去抓录音机的同时,言水柔闭上眼睛抓住了小小的雅儿,用力把她从窗子里推了下去。
雅儿似乎是吓得傻了,又或者根本不相信她的水柔阿姨竟然会害她。
跌出窗子的一瞬间,孩子大大的睁开眼睛,连惊叫都没有力气。
眨眼之间,下面的花园里传来砰的一声。
闻讯赶来的女佣最先发现倒在花丛里满脸鲜血、悄无声息的雅儿。
她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去,正好窥见三楼大开的窗子,以及窗帘掩映中,言夏夜苍白平静的面容。
女佣心里狠狠打了个哆嗦,腿软到站不住,代替雅儿惊叫起来:“怎么回事?雅儿小姐!来人啊,快点去叫家庭医生,通知老夫人和北城少爷!”
言夏夜身后,言水柔颤抖着收回双手,反复催眠自己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虽然这里仅仅是三楼,下面还有松软的草坪,不到出人命的地步。
但摔下楼的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言夏夜把她逼到无路可退,她从未想过要因为任何原因而伤害雅儿。
没错,这一切都要怪言夏夜!
要不是她死缠着北城不放,她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而言夏夜还茫然不知。
她只是如愿拿到了录音机,像是掐住了老鼠眼的脖子,双手一个用力,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哪里的按钮,那些给予她莫大压力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言夏夜紧绷着的心弦一松,眼前世界骤然漆黑一片,轻飘飘的晕倒在地。
预料到言夏夜那破烂似的身体必然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言水柔慢条斯理的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扑了把水在脸上,简单用毛巾擦拭几下,之后茫然无辜的走出去,正好看到几个女佣匆匆忙忙的闯入房间。
“等等,你们怎么不敲门就……”
“言小姐,我们没联络到北城少爷,请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女佣们对视一眼,神色焦急地说:“告诉他雅儿小姐坠楼了,老夫人听到消息心脏病突发,现在一起被送往厉家旗下的私人医院去了。”
言水柔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不可思议般皱起眉头,伸出手向后面指去:“今天也不是愚人节,雅儿不是好好地在那里,我不喜欢你们随便开这种玩笑。”
“言小姐,我们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女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晕倒在地的言夏夜,不安的压低了声音:“你回头看看,雅儿小姐就是从那扇窗户里掉下去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言水柔还是不信,狐疑的转身看去,声音温柔的唤道:“雅儿,是不是你要她们来和我开玩笑的?快点出来,再这样我要生气咯……夏夜?夏夜你怎么了!”
看着言水柔即将朝着昏迷不醒的言夏夜冲过去,女佣们互相使了个眼色,表情凝重的拦住言水柔的去路,“少夫人我们会负责送到医院去,您还是先给少爷打电话,再去医院照看雅儿小姐,司机在楼下等您。”
虽然言夏夜晕倒的地点非常惹人怀疑,但她终究是厉少夫人。
在雅儿小姐坠楼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她们有义务保证少夫人的安全。
“什么意思?雅儿真的出了事?”言水柔平静的表情逐渐崩溃,她周身颤抖着想了想,满脸泪水的望向言夏夜所在的方向,自言自语般呢喃着:“是夏夜做了什么?不,不会的!夏夜不是那么狠心的女人,就算她再怎么恨我,恨北城,也不会对雅儿一个孩子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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