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以絮为诗

    徐知爻半垂着头,侧颜的轮廓流畅漂亮,那鼻梁的弧度生的当真立体,眼尾过于勾人,随着上挑而笑意隐约。

    其中更是散发着刻薄与恶毒的意味。

    梁姣絮不禁感叹。

    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

    纵使徐知爻再无赖,但偏偏沈微生这家伙还有求于人家。

    这一点就已经败了!

    半晌,徐知爻轻薄地示意:“那便开始!”

    梁曜岐笑了几声道:“那还请徐大人出题,在找我们其中的几个人作答。”

    徐知爻跟他一直素不相识,眼锋微挪,对梁谌安笑着:“不如梁兄为令官,以絮字为诗,诸位续令。”

    见他这般说话,端着酒杯的众人都松了懈,议论的声音越发的不堪入耳。

    而梁姣絮始终保持沉默,她真是恶心透了徐知爻的这副嘴脸。

    但她也知道越描越黑,默不作声。

    倘若徐知爻不是把她当做玩物,像雨夜那次。

    那他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沈微生不痛快。

    他还是真是这个世界最粗鄙不堪的男人。

    众人虽然心知肚明,但也不敢议论的太过。

    毕竟这梁氏梁氏的叫着,便也不在意梁姣絮的闺名里有个絮字。

    梁谌安心头一紧,当即拒绝。

    他言辞犀利,还没有任何征兆:“徐知爻,你抽哪门子风?”

    徐知爻要羞辱沈微生他管不着,但是这潜移默化的牵连了梁姣絮。

    他自认为,这事儿徐知爻做的有点过了。

    梁曜岐连忙打圆场:“三、三弟……”

    这一刻,梁谌安完全是把他和梁曜岐想让徐知爻帮忙绸缪的事情一甩脑后。

    梁姣絮闻着空气中的酒味,明明这次她一口都没喝。

    反而就是觉得头脑晕沉,甚至身体偏软。

    梁姣絮看了梁谌安一眼。

    没搭理她,梁谌安拿着筷子吃了点东西。

    徐知爻杀沈微生不得,如今他正好有求自己。

    今夜想出这等下作的办法羞辱沈微生,是在明说他们之间的过节完不了。

    反观,沈微生脸色毫无变化,半点醉了的模样都没有。

    他桌上徒然一声响,音调变冷,宛如冬日的寒冬的雪水。

    桃花酿溢出,顺着桌沿向下淌。

    沈微生却丝毫不在意。

    接着,沈微生深呼吸一口,缓缓拿着软帕擦拭他手上的桃花酿。

    揉了揉眉心,沈微生道:“我所关心的是你输的起吗?至于别的,我理会她做甚?”

    徐知爻背着光,吊儿郎当的酌了一杯酒:“诸位继续啊?这雅兴,可不能被首辅大人扰了去。”

    沈微生想来不吃这一套,隐晦曲折的折辱他,只能说明徐知爻没有本事。

    况且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他没必要于徐知爻撕破脸皮。

    这出戏只能成功,绝不允许任何失误。

    既然徐知爻装糊涂,那他没必要戳穿。

    梁姣絮看着沈微生面色不虞,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沈微生真没必要如此。

    何况,自己名声早就臭了,她自己顶多就是拨罐子破摔。

    榭夫人很懂察言观色,她似乎明白了场上的局面。

    徐知爻这是在给沈微生找难堪呢。

    榭夫人和北信候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白脸一个黑脸。

    榭夫人端坐着身子,气定神闲道:“谌安,为什么拒绝,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只见,徐知爻额前的碎发随风而起。

    梁谌安的拳头都快要挥到徐知爻的脸上了。

    却被梁姣絮一只手轻轻地挡住,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徐知爻,这才道:“哥哥,你便竭力应答,我还不知徐大人能对出什么诗句。”

    毕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之前是钦天监,占卜吉凶。

    在梁姣絮眼里相当于现在的神棍。

    如今也就不多说了…

    梁谌安神色缓和,如约而至的说了第一句诗词:“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众人就要去接下一句。

    梁姣絮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难道是这屋里太闷了?总感觉很难受。

    梁姣絮眼前忽然横空多了一双手。

    沈微生拂过她的脸,怎会如此滚烫。

    莫非,竟是连酒味都闻不得?

    沈微生心里担心着梁姣絮,却依旧从善如流喝着桃花酿。

    果然,不出所料。很快沈微生抽到了签。

    他已经等到了不宵片刻,这才道:“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就这样不知道多少次。

    期间,也有失误答不上来的时候,但都凭借着沈微生的一人之力,应承了下来。

    直到最后,梁姣絮根本撑不下去了。

    头一歪,她直接倚靠沈微生的身上。

    借着他的身体挡在自己的前面。

    梁姣絮看到沈微生眼里的沉静,静的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真切。

    沈微生恐怕也只是硬撑着。

    现在,梁姣絮每看他笑一下,就觉得心跳是很快。

    梁姣絮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在角落里要偷偷拿出醒酒药。

    可那绞丝镯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可急坏了她。

    梁姣絮素日里不擅饮酒,也不至于这样。

    何况今日夜宴结束,她还有正事要办。

    沈微生看她在着急,手臂一转,握住了梁姣絮的手腕。

    他不知梁姣絮的绞丝镯失灵。

    梁姣絮身形微微晃了下。

    她凝视着沈微生放在桌下的手,接着耳畔传来他的声音。

    沈微生道:“你若累了,便枕着我的腿睡会儿,酒劲过去了便会好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梁姣絮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梁姣絮就这么望着沈微生,他那句关心的话语在自己耳边来回晃悠,心头陡然暖了不少。

    而就在此时,解酒药这么出现了,让梁姣絮猝不及防。

    竟然是两份。

    可梁姣絮心里想的明明只有一份。

    压下心头的疑惑,梁姣絮眼皮跳的厉害。

    想着,方才沈微生为了不让自己脱掉衣物,被灌了不少酒。

    梁姣絮有些不忍心。

    但是,沈微生的酒量是真的好。

    侧头偷瞄了一眼沈微生。

    他刚才的笑意散了,就只剩下喜怒难测的冷寂。

    屋内烛光交错相织,觥筹贴合间发出的清脆声响。

    热闹的言谈声中,带着说不上来的诡谲气息。

    梁姣絮严重怀疑,他喝的那些酒根本就是喝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但那也只是梁姣絮嘲讽自己的一个说辞罢了。

    应该是绞丝镯感应到了自己对沈微生的担心。

    所以才出了两份解酒药?

    这玩意儿还通人性?

    那绞丝镯会不会听从沈微生的想法,变出东西呢!

    怕不是逗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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