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姣絮此番回去,只带着笙儿和霜姨。
霜姨在走之前,早就让人备了上好徽墨。
并且,就算侯府小厮丫鬟亦按差役散的金银锞。
马车抵达北信候府,他们独自走了进去。
从宋代开始,大年初一,亲王、百官 进宫向皇帝拜年。
而皇帝也会赏赐每人一朵由绢纱丝帛制作的帽花。
众人戴于帽上,回家后还要戴着举办家宴。
北信候今日上朝,早知沈微生根本就没有陪着梁姣絮一起来。
所以显得极为不重视。
北信候府三娘子晗娘带着贴身侍女在正厅等着,见梁姣絮来,稍微抬了一下眉眼,这才道:“姣儿回来了?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之极。”
晗娘音质低沉,乍一听像公鸭嗓。
只见她撑袖往后倚去,穿着朴素衣物,举止之间竟带着一丝讥诮。
晗娘是北信候的妾室,按照规矩,梁姣絮应该叫她一声三娘。
但看这候府内的气氛,梁姣絮也不是愚蠢的,能感受的到冷落。
在晗娘说完,其他人才缓缓地抬起头,神情不是特别友好,就像是敷衍了事一般,松垮的落座在一边。
周围的凳子都坐满了,梁姣絮打眼望去,也只有自己还站着。
不是没有凳子,而是他们特地放了一个坏的。
倒真是用心良苦。
半晌,晗娘才扬起手来。
让小厮给刚回娘家的梁小娘寻个像样点的凳子。
晗娘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磁性的嗓音响起:“姣儿,你看…实在是出现了一点小问题,要不然你在站会儿?真是对不住了。”
笙儿面上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暗自捏了捏拳,胸口起伏不停。
府中是来了些女眷,但并未出来。
更别说榭夫人了,她压根就没出现。
不光如此,现在仅仅坐在这儿正厅的几个人,也是晗娘凑的。
可见,原主是真的在候府没地位。
再说回晗娘,她如今可算是候府中混的极好的女人,皮肤保养的极好,基本上就是贵妇的那种。
她明明是陪嫁丫鬟出身,身上穿的也质朴,但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气场。
晗娘话音一落,所有人的极轻地呵了一声,有些竟直接用冰冷的眼神剜了眼梁姣絮。
光是这些白眼带来的冲击,的确很伤人。
难怪原主会一心求死。
但梁姣絮不同,径直而去,来到空桌椅旁边,陡然拉开。
吱吱——
让人抓耳挠腮的声音骤起。
狠狠地放下,梁姣絮连眼皮都没抬,坐了上去。
霜姨含着笑走了过去,把手伸了出来,在背后扶着梁姣絮。
看着这厅里的人,屈指可数。
梁姣絮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晗娘。
晗娘只是娇躯一震,遂解释道:“实在是老祖母这几日身边离不了人,媗玉回来之后有闹了一通,老祖母急火攻心,又是昏了半个时辰。”
梁姣絮就这样静静听着她自圆其说,无非就是带着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老太太,苦苦的维系着表面罢了。
老祖母常年独居在院中,也不曾有什么烦心之事。
按理说脾气早就如水一般平和。
怎会多日发怒,甚至昏了。
梁姣絮压下心中的疑问。
随即,梁姣絮嘴角含着笑,这才对晗娘道:“祖母现在情况如何,医者请了吗?”
晗娘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基本上发言,除非,梁姣絮问她。
本以为她会向前几次回来那般,有点自知之明。
却没想到,她问东问西,实在是过于烦人。
晗娘道:“老祖母一贯如此,候府又不会虐待她,头几次都张罗着请了医官,没发现什么异常。再说了老年人腿脚不方便,整日里浑浑噩噩的,有什么奇怪的吗?”
晗娘的旁边站着的是二娘子关氏关浅月。
他是候府第一个生下儿子的女人,生得副异域相,也是美妇一个。
现如今,穿着雎朝服饰,抹了香粉。
虽然小家子气,但站在晗娘身边,也是能撑得起场面的。
关氏声音很好听,温柔似水:“不如诸位散了?时间不早了,下午谌安还要宴请徐大人,这几日我一直盯着,眼看到紧要关头,可不能再出现什么茬子了。我得回去查补漏缺。”
关浅月扫了一眼梁姣絮,又道:“至于老祖母身体怎么样不是靠问的,得是去看。问那么多有何用。”
关浅月的儿媳妇孟氏见她要走,也站了起来。
孟氏身穿红色的扇裙,手腕上带着一个翠玉镯子。
是大公子梁屿秦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如今,他们成亲一年,十分恩爱。
反观,这边的梁姣絮,真是一言难尽。
孟氏上前投去同情的目光。
随即,孟氏拍了拍梁姣絮的手心,安抚道:“你这次回来比上次还要憔悴,在沈府呆着不舒服就回来,我这里始终有你的位置。”
孟氏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扫了好几眼,明明是关切,却实在过于讽刺。
她这么说完,身边的侍女也没了正形,哄然大笑。
孟氏出身不算太好,会点武功,说话却如此刻薄尖酸,也是夹枪带棒的。
梁姣絮还真是小瞧了这一家子人的劣性。
“你很喜欢窝里斗吗?”梁姣絮眼皮都不抬一下:“真是威风啊,你喜欢强出头别拿我当垫背的,我可不奉陪。”
孟氏一怔:“我可没有。”
“那你这般架势,我还以为你要越过两位长辈,对我说教呢。”
梁姣絮的眸子锐光闪现,盯着孟氏。
孟氏太委屈了,见鬼了这是?梁姣絮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应该傻傻的认为自己对她是真情实意。
吵得一发不可收拾,三娘子晗娘才有点看戏的模样,对孟氏道:“好了,你和姣儿怎么还生分起来了?”
“再说了,那个女孩子喜欢被人说脸色不好?”晗娘道。
梁姣絮来之前,已经让笙儿尽量遮掩脸上的红印,效果不太好。
梁姣絮就用了苏晚给她的药水。
谁知道,脸色苍白如纸。
孟氏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当即遂怼怼的道:“谁人不知道梁姣絮在沈府过的连狗都不如,我安慰几句,她还不识好歹,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这是什么?”
“我就不该这般好心。”她甩了甩衣袖,这才泠然而去。
后背却挺的拔高,真的半分悔改都没有。
见梁姣絮把孟氏气走了,晗娘又道:”姣儿,你怎么能把孟氏气走了呢?你在沈家过的再不舒坦,也不能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啊。”
“我为你说话,你却让我得得罪人,这往后,我可不敢替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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