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如止水,看透一切,不该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神色。
顾南幽淡然一笑,视线下移,后退一步 避开与摄政王近距离对视,举止神态坦然,对摄政王没有半分不敬。
是啊!
上一世的她,在这个年龄天真无知,率性而为,才让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一个一个先后死去。
“不过是知道了人心险恶,不想再继续愚昧无知罢了!”
摄政王看着伸在半空的手,已全然没有了柔软的触觉,嘴角邪魅一笑,把手收了回去,负手而立。
“很好!”
聪明睿智,知道人心险恶,懂得布局,会算计人心,相比于全天下的幕僚,她已属中上,但是儿女情长这一块,有待考验。
“你既然能解生死阵,那说明阵法兵书一类必然不少看。”顾守城就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书房中此类书籍必不可少,顾南幽懂得也正常。不过,有些东西需要提点了,“不知,顾三小姐可看有关律法和算学之类的书籍?”
顾南幽眼中微微闪过一抹惊讶。
律法算学之类的书籍,乃是科举考试必考的科目,摄政王这样问,意思已经很明显,皇上想让她参加科考,那也就是说,女官政策这几年就要出台了。
她暗自心惊!
一切都提前了。
她必须赶紧让医老与摄政王相见,再想办法医老去给皇帝查看龙体,不能再让女官政策胎死腹中。
那……
皇甫景离是否也要提前回来了?
压下心头的种种异动,顾南幽淡淡点了点头。
“在父亲书房看过一些。”
“嗯!平时多进书房沾沾书香气,也是好的。”
“民女一定谨记!”
“如此便好!”
说罢,一袭红衣,在月光的挥洒下,仿若镀了一层银光的摄政王,转身离去,只走几步,那抹红影身轻如燕,飞身而去,红色的残影很快便消失在月夜中。
看着摄政王离去的方向,顾南幽疑惑。
苏琼若会来,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摄政王会来,确实出乎意料,难道府中已经安插他的眼线了。
不可能!
摄政王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来管她。
想来应该是从哪里听说了她贴身婢女下毒之事,才会特意来府中一趟,看看她如何应对这件事。
……
次日。
顾守城让人暗中找了一宿的顾南疏,悄悄回到了府中,听闻时,顾守城还以为出了事情,急匆匆去看,却见顾南疏的气色红润了许多,就连精气神也渐渐恢复以往。
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欣慰。
晌午时,顾南幽假借讨要婢女之名去吟风院看望他,却在吟风院看到了一个让她惊讶的人。
是奶娘!
院子里,石桌旁,奶娘站在顾南疏面前,卑躬屈膝,一脸憨厚。
“事情就是这样的,小姐昨夜闹腾得厉害,忠心耿耿的荷衣连夜送了官,常嬷嬷被逼无奈撞树死了,明嬷嬷含冤受刑也被关在了柴房中,夫人也被逼交出了掌家之权,在祠堂里面壁思过。
虽然老奴不曾在场,但昨夜府内所有侍卫被召集在一处,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虚言。”
句句虚言的奶娘,说这些话之时,脸不红心不跳,还说得痛心疾首,仿佛她口中的顾南幽已经恶毒到无可救药。
奶娘昨夜根本就不在府中,今日一大清早回府,便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才知道前因后果,心中大骇。
常嬷嬷和明嬷嬷都折了,那可是俞氏的左膀右臂呀!
一时间,她不敢去幽兰院。
只能急匆匆去找了,在祠堂里面壁思过的俞氏,俞氏给他指点了一番,还塞给了她一袋银子。
奶娘心中瞬间了数。
出了祠堂,奶娘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起码有一二十两,给那道貌岸然的酒鬼留一些,留在她手上的银子貌似有些少了。
所以她看了看吟风院,眸中瞬间有了亮光。
去那里还可以再去弄一些银子。
所以她找了顾南疏,将昨夜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语毕,她就直愣愣的看着顾南疏,那贪婪的眼神不言而喻。
顾南疏眼眸中闪过一抹厌恶,面色冷沉了许多,但到底是顾南幽的奶娘。
他头颅微偏,看向一边旁站着的流舟,轻轻点了一下头。
流舟虽不满奶娘,但还是按照自家公子的意思,拿出了一个钱袋,抬手就往奶娘身上抛去。
距离不远,奶娘伸手便去接。
眼看着钱袋就要落到手中了,却不料,被一只纤纤玉手给捷足先登了。
银子被劫,奶娘气恼。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截大公子赏给她的银子?
一定是得了大公子垂怜的燕燕莺莺,当初就是吟风院的婢女娇娇,将她引荐给大公子,透露一些顾南幽的事情,这样得到的赏银,两人平分。
久而久之。
她已经不用娇娇领着她去见大公子了,自己就可以来吟风院,她又何必跟总想爬床的娇娇分银子呢?
好啊!
老娘不给她分银子,她都直接抢了……
奶娘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转头看去,人未看清,就已破口大骂。
“你这小贱蹄子,竟敢抢老娘……”
话到一半,奶娘瞬间睁大了眼睛,刚刚抢她钱袋的纤纤玉手,它的主人不是总想爬床的娇娇,而是一脸淡然、眸中却目露冷光的顾南幽。
“小、小姐,你怎么来了?”
奶娘心头一颤,脊背发凉,脸色微白。
她不知,顾南幽会突然来吟风院,也不知她来了多久,更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总之!
她与大公子说的全都是顾南幽的坏话,无论顾南幽听道多少,对于她来说都不是好事儿。
顾南幽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少说也有十两银子,顾南疏竟然就这么给了满口胡言的奶娘,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对着奶娘说话语气都冷了几分。
“顾府是我家,顾南疏是我亲大哥,你一个奶娘都能来的地方,我一个小姐还不能来么?”
“不是的,小姐,你曾经说过,府中你最厌恶的地方便是吟风院和栖云苑,还说此生都不会……”
“住口!”
顾南幽眼睛一眯,面色一冷,一把掐住奶娘的脖子,手指不断收紧,似乎要将奶娘活生生掐死一样。
不曾见过她这一面的奶娘,目露惊恐,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死亡,明明只是一只柔弱无力的手,却恰得她无法呼吸,她极力的想要掰开掐住咽喉的手,却怎么也拍不开。
突如其来的一幕!
顾南疏心惊,流舟傻眼,一时间他们都忘了反应。
当然!
顾南幽也不是真的想掐死奶娘,在她未断气之前,就已经渐渐的松开了手,然后对着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幽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而出。
“知道吗?昨夜……父亲就是这样掐着母亲的,你应该也听闻了昨夜之事,你不想想刚正不阿的父亲为何会突然如此,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毁我清誉?
想来,奶娘是忘了我上次的警告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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