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幽只觉得脚底离地,随后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拖入书房扔在地上,还未支起身,一双醒目镶着金丝线的长靴便踩在了她身上。
确切的说,是踩在她的胸口上……
一抹暗红色身影,居高临下映入眼帘,阴冷危险的气息瞬间侵袭着她。
倏地,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由上至下,飞速而来,对着她的双眸,狠辣利索。
顾南幽眼睛猛地一眯。
尽管身子被压制,无法起身,但她双手依旧自由,一只手挥手挡住双眼,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了藏在脚上的利刃······
预料中的刺痛没有传来,他停下了。
顾南幽也没有用匕首伤人。
这一世,她可不想跟摄政王这狐狸兵戎相见。相反,她还要助他一臂之力。
“是你?”
邪魅狂狷的声音虽带着疑问,但依旧冰冷至极,犹如寒冬腊月,令人彻骨。
语毕,摄政王也不等脚下之人回答,便感觉到,脚下踩踏之物,似乎硬度不对。
仅扫一眼,脚微微一僵,后又不动声色的将脚挪到了中央位置,面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明明认出她,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而是将悬着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神色已冰寒三尺,嘴角却勾起了似笑非笑的笑意。
极度的反差,在同一张容颜上,甚是骇人。
“闯入书房,意欲何为?”
感受到脖子处传来危险致命的凉意,顾南幽脸色白了几分,但并未害怕,坦然出声,不卑不亢。
“王爷误会,民女是跟踪刺客至此,并未有意冒犯。”
“哦?跟踪刺客,就你?”
他看似不信,但并未将匕首再挪进她脖子一分,似是再等着她的下文。
顾南幽知道,他不会杀自己。
于是,把之前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道来,当然,她真正目的自然而然隐去了。
“王爷若不信,可询问李管家,以及牢中那位假扮的犯人,行刺的刺客已被打昏,接头的刺客逃到这里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摄政王挑眉。
眼睛却幽幽的盯着她,仿佛在说,刺客不是在这里吗?
此时,李管家来至书房外,轻轻叩响了房门,生怕打扰了自家王爷的清静。
“王爷。”
“何事?”沉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站在门外的李管家如实回答:“如王爷所料,刺客刚刚潜入了府中,老奴已命人暗中捉拿,王府四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不出一个时辰,刺客将无所遁形。只是……”
“只是什么?”
李管家看了一眼手中的暖炉,淡定的说道:
“顾大将军之女顾南幽,因为之前老奴不小心将茶水沾湿了她的衣裳,遂带她去后院换衣,谁知她见了刺客两眼放光,闪身就追,到现在都还不见人影,老奴生怕她出事。”
都说顾南幽嚣张跋扈,名声极其不好,可始终是顾大将军之女,更何况,她本身并未像传言那样不堪,若是在摄政王府出了事,那顾大将军岂是省油的灯?
顾府与摄政王府向来相安无事。
顾大将军为人正直,又兵权在握,从不参与党派之争,若顾南幽在府中出了事,恐怕会引起顾大将军不满。
王爷权倾朝野,自然不怕他一个将军。
可俗话说得好,但多一个敌人不如少一个敌人。
书房内,摄政王看了一眼顾南幽,冷冷的杀意隐去了许多,随之,薄唇轻启:
“本王知道了,你去前院!”
“是!”李管家告退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了,摄政王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盯看她良久,看到她疑惑的神色时,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不怕本王?”
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这些是世人对他的评价,他也将这些评价发扬得淋漓尽致。
若说胆大,骁勇善战的顾大将军顾守城最为胆大,他斩敌万千,不畏强权,还敢直言不讳,可也都畏惧他,更别说未见过刀光血影的院中女子,避他如避蛇蝎豺狼。
却从未有一个女子敢直视他的眼睛,未见一丝惧意。
“不怕!”
曾经她也怕过,不敢直视他的双眸,不敢与他正面交锋,但为了皇甫景离,她不得不面对他,直视他,克服他。
等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等到她面对别人,在别人眼中看到了恐惧之时,也就不怕了。
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王爷是个好王爷!”
好?
坏?
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立场不同、手段不同而已。
唯一的区别便是,做人的底线。
闻言,邪魅妖异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随后冷冷一笑,“呵!倒是懂得奉承。”
顾南幽温温吞吞站起来,刚刚站定,就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裳,摸到怀中一物,她目光闪了闪,看了摄政王一眼,眼眸垂下一瞬,又继续整理衣裳。
“民女说的是实话。”
“行了,下去!”
摄政王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桌案后坐下,修长白皙的手抬起还有余温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又放下。
顾南幽微微行了一礼,便退下,还未走到门口,忽然有一物从怀中掉了落。
她低头一看,是一封特殊的文书。
与传令兵手中的文书一模一样,是她从一个蓄意谋害传令兵之人的手中夺取的。
迅速捡起来放进怀中,打开房门,抬步就要出去。
“慢着。”
是摄政王邪魅阴冷的声音,顾南幽嘴角一勾,不紧不慢转过身,声音淡淡道:
“王爷还有事?”
“将信拿来,本王看看。”刚刚那信,虽然只是一眼,但他却知道是军中特有的文书。
顾南幽区区一介女子,又怎么会有军中文书?
“好!”
她大大方方将文书拿出来给摄政王递过去,然后站在一旁静静侯着。
摄政王一看清那文书后,眼睛瞬间一眯,眸光犀利,抬眸看着顾南幽,目光带着审视。
“顾三小姐可知这是什么?”
知道他会有此一问,顾南幽已经做好回答:“是八百里加急的文书。”
“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何会在你手中?”
“民女从一个贼人手中所得,前几日,传令兵进皇城,有人设计让传令兵所骑之马受惊逃窜,传令兵差点死于非命,好在有惊无险。
可民女明明看到传令兵已将掉落在地的文书捡起收好,在传令兵走后,却发现有可疑之人,因好奇,便一路尾随,谁知那人一发现民女便想杀人灭口。
所以,民女只好将人逮了,搜身便发现了这封文书。
民女知道,此信事关重大,本想交给父亲,可这几日他一直在军营中,一等便等到了今日,为了以防万一,民女一直将文书带在身上,不敢乱放。”
当然。
那贼人不是真发现了她,而是她故意让贼人发现的。
除此之外,她一点谎都没有撒。
摄政王的视线一直都她的身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似是漫不经心。但顾南幽却知道,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自己身上,也一直在考量她话的可信度。
须臾。
他手指轻叩的动作一停,“救传令兵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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