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宁汐带着一身水汽坐在桌边,在木梨的注视下,吃光了一桌子的菜。

    木梨目瞪口呆,“你吃的太多了?大晚上不难受吗?”

    虽然菜也不多,分量也比正常的少,但加在一起也不少了。

    宁汐比了个三的手势,意思她已经睡了三天了,饿是正常的。

    木梨一想也对,她要是睡那么久,肯定也饿。

    第二天,宁汐得知,太后传召,让她和祁昭进宫一趟。

    客栈里已经清场,站了满满当当的侍婢和御林军,侍婢的手上还捧着崭新的朝服。

    掌柜和小二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

    任由宫里来的侍婢为她穿衣服,宁汐忍着打哈欠的冲动。

    坐在镜前梳妆的时候,宁汐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身后的侍婢手一抖,扯疼了宁汐的头皮。

    宁汐眉头皱起,“嘶”了一声。

    那个侍婢急忙跪在地上,“王妃恕罪。”

    掌事姑姑瞪了地上的人一眼,弯腰行礼,“王妃恕罪,她是新来的,手脚难免不利索,还是奴婢来帮王妃梳妆。”

    宁汐看了眼镜中的人,淡淡道:“起来,别误了时辰。”

    “谢王妃。”

    地上的侍婢磕了个头爬起来,退到一边去了。

    那个掌事姑姑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手灵活至极,不消片刻,就帮宁汐挽好了头发。

    挽头发的间隙,宁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掌事姑姑恭敬道:“奴婢芍药。”

    挽好头发,芍药拿着一枚金簪就要往宁汐头上插,看着她手中满盒的簪子,宁汐先一步拿出一枚紫玉流苏簪给自己插上,然后道:“就这样,其他的不需要了。”

    那掌事姑姑顿了一下,合上妆奁,低头应是。

    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镜中的宁汐,不由赞道:“王妃果真天生丽质。”

    宁汐站起来,“王爷呢?”

    “回王妃的话,王爷已在外等候。”

    宁汐不再开口,扶着她的手出了门。

    木梨已经早早离开了客栈,刚好跟御林军来的时间错开。

    从楼梯口到客栈门口,站满了御林军,他们穿着红色的甲胄,戴着同色的面罩遮住了脸,手里的长枪锃亮,反射着寒光。

    即使她从眼前走过,也保持着目不斜视。

    道路两旁的百姓离得远远地,有御林军持长枪维护秩序,顾忌那寒光闪闪的长枪,百姓们只敢小声议论。

    马车旁边的小太监殷勤的掀开车帘,“王妃请。”

    车里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点心和茶水,一袭黑衣的祁昭坐在桌子后面,衣服的衣领和袖口上都绣着暗纹,低调尊贵,手里拿着一本书,看不清书名。

    看见她进来,祁昭睁开眼,目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原样,轻轻点头,算是打招呼。

    马车在一声清脆的鞭响后开始动了起来,宁汐顿时没了形象,靠在车厢上,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目中沁出些许水汽。

    祁昭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困了就睡会。”

    宁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快到了记得叫我。”

    虽然这样睡不是很舒服,但是能休息一会也是好的。

    宁汐的头随着车厢的晃动一点一点,一旁喝茶看书的祁昭忍不住看过去。

    许久,他面无表情的移动了一下肩膀,宁汐的头一点一点的,终于落到了他肩膀上。

    像是找到了枕头,宁汐的头在他肩上蹭了蹭,不动了。

    祁昭姿势僵硬的保持着一个动作,宁汐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直到感觉马车慢下来,祁昭才低声道:“醒醒,到了。”

    宁汐睫毛颤动了下,缓缓睁开眼,目中的迷茫褪去,才发现自己竟然枕着祁昭的肩膀睡着了。

    下意识摸了摸嘴角,发现没流口水后,才拉开距离,“不好意思,没注意。”

    祁昭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快到了,喝杯茶清醒一下。”

    宁汐接过他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谢谢啊。”

    祁昭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那是他喝过的杯子,他的本意是重新给宁汐倒一杯,宁汐却误会了,以为他手里的是给自己的。

    宁汐却没有发觉祁昭的心思,感受到马车停下,她理了理衣服,在这种重大场合,宁汐不允许自己有失误。

    祁昭先一步下了马车,宁汐掀开车帘,看着抬起停在面前的手,还是搭着祁昭的手下了车。

    即使宁汐在任务世界见过许多次,也依旧为眼前的建筑惊叹。

    朱红色的宫墙高筑,高高的城墙让人望而生畏,连琉璃瓦的重檐屋顶翘出的弧度都透着厚重,两扇沉重的宫门紧闭,上方午门两个大字格外清晰,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困住了多少人的一生,却仍有人拼了命削尖了脑袋也要往里钻。

    宫门两边站着着甲胄的禁卫军,脸上覆着面罩,只露出眼睛,长枪上的红缨随风飘动。

    宫里是不允许马车进入的,以前祁昭有特权是因为他不良于行,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然是不能再享受特权了。

    宫门口的人即使训练有素,也控制不住飘向祁昭的眼神。

    祁昭在所有人似有似无的注视下,淡定的向皇宫走去,面上一派淡然沉稳。

    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这平静下隐藏的波涛汹涌,心里不禁担忧起来,琢磨着是不是要让家里运作一番,送自己暂去别的地方当差。

    宫内的景致一如既往,大大小小的建筑鳞次栉比,草木绿意正浓,郁郁葱葱,假山林立,水池里的鱼儿吐着泡泡,宫女太监来去匆匆,看见祁昭和宁汐都惊讶的行礼。

    祁昭走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这是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路,整整两年时间,他都是被人推着从这里进去。

    在前方引路的小太监低着头,只管闷不吭声向前走。

    在一个岔路口,小太监尖着嗓子道:“王爷,皇上只召见您一个人。”

    芍药很有眼色的上前弯腰行礼,“王妃,太后正等着您呢。”

    宁汐也知道御书房这个地方一般人去不得,倒是没有强求,“那走。”

    芍药又向着祁昭行礼,这才引着宁汐走上另一条路了。

    祁昭站在原地目送着宁汐走远,这才抬脚向前,“走。”

    他倒是不担心宁汐去了太后宫里受欺负,只有宁汐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宁汐不是找死吗?

    宁汐跟着前方的人,一路七拐八拐,不消片刻,便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越靠近,花香越浓郁。

    太后住的地方有些远,在后宫深处,她喜静,住在这里也能少些喧闹。

    远远看到她们过来,便有守在门口的宫女进去禀报,这宫女是认得掌事姑姑的,自然也知道她今早去干什么了。

    “王妃请,太后娘娘在里面等您。”

    宁汐跟着掌事姑姑进去,殿里很安静,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在为主座上的人打扇子,其他人都被太后打发走了。

    太后给人的感觉就像浓艳的牡丹花,即使年近四十,脸上也依旧没有被岁月苛待的痕迹,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沉迷。

    宁汐行了一礼,“见过母后,母后万安。”

    上座的太后睁开假寐的双眼,隐晦的打量了几眼宁汐,当看到她的脸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嫉妒,这才淡淡道:“起来,芍药,赐座。”

    掌事姑姑也就是芍药低头应是,据说太后偏爱各种花,只要是太后宫里伺候的,太后都会赐予花的名字,芍药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坐在椅子上,宁汐轻声道:“不知太后娘娘传唤儿臣前来所谓何事?”

    她嘴角的弧度标准,礼节丝毫不错,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太后伸开五指,看着自己指甲上的丹蔻,随意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

    宁汐恭敬的低头,“儿臣不敢。”

    “不敢?”太后猛地一拍床铺,“我看你敢的很,回京还要我这个老太婆请你才肯来。”

    她一发怒,殿里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文嬷嬷和芍药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宁汐仍旧淡定的坐在位置上,“母后恕罪,非是儿臣不来,只是儿臣一进京便染了病,未免病气过给母后,才不来拜见,本想着等病好了就来的,母后的传召已经到了。”

    太后看向一旁的文嬷嬷,“是这样吗?”

    文嬷嬷急忙道:“确有此事,宸王的侍卫还连夜请了太医院的御医。”

    “那现在你的病好了?”

    宁汐:“是,大夫说,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儿臣的病就不会再复发。”

    闻言,太后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明摆着说给她听吗?

    如果宁汐再病了,是不是要说是她这个做太后的给了宁汐什么脸色看。

    祁玉泽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拉下祁昭登上皇位,作为祁玉泽亲生母亲的太后自然是知道的,她甚至还参与其中。

    现在祁昭完好无损的回来了,甚至于连腿也治好了,她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就算她对自己儿子有亲妈滤镜,但是当年也是见识过祁昭的出色,否则又怎会一听祁昭回来了还治好了腿,就以太后的名义让宁汐和祁昭进宫呢。

    这会面对宁汐,太后自然是没有好脸色。

    太后压下心里的怒气,突然笑起来,“哀家这宫里安静,甚是无趣了些,不如你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

    文嬷嬷急忙捧哏,“前些日子听宫女们说御花园的菊花开了,您和王妃正好去看看。”

    “那走。”

    太后自然不是无故要去御花园,这宫里这么大,只要出事的人不在她慈安宫,谁也说不上她的错。

    宁汐跟着太后,出了太后的慈安宫,一路向御花园行去。

    远远的,就听到女子清脆的笑声传来。

    太后一向喜静,闻言不喜的皱眉,“前面怎么回事?”

    打探的小太监回来道:“启禀太后娘娘,是沈姑娘在那里。”

    “沈姑娘?”

    太后的眉皱的更紧,“就是皇帝带回来的那个野丫头?”

    小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太后敢说沈姑娘是野丫头,他可不敢,万一被人去皇上那里告上一状,小命不保。

    文嬷嬷张望了一下道:“娘娘,约莫是她,除了她,这宫里还有谁敢这般没规矩。”

    身为太后身边伺候的人,地位也是高人一等,太后不喜一个人,文嬷嬷自然要站在主子这边。

    旁边听到太后主仆两人对话的宁汐轻轻挑眉,这说的,不会是女主?难道太后和女主对上了?

    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验证,转过一片花丛,前方空地上正踢毽子的人映入眼帘。

    沈玉棠穿着一身粉色宫装,正在踢着毽子,那毽子在她的控制下一上一下的翻飞,灵巧的身影像是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旁边的宫女太监兴奋的鼓掌。

    太后眼里的嫌弃已经实质化,“这等平民玩的东西,怎会出现在这里?成何体统。”

    宁汐适时道:“母后,这位姑娘是?”

    太后本来想敷衍过去,一想,这宁汐不是一向一心为她儿子吗,那就告诉她,让这两人去斗,她就不信了,知道了那女人的身份,宁汐还坐得住。

    想到这里,太后的心情好了点,声音都柔和下来,“她叫沈玉棠,是皇帝从宫外带回来的,自从沈姑娘进宫,皇帝的胃口好了,就连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别说皇帝,连哀家都有些喜欢她了。”

    说完这番话,太后的眼角观察宁汐的反应,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宁汐却没有如她所愿,嘴角的弧度甚至都没变过,“是吗,那可是好事,皇上是要封后了吗?我得让王爷多准备些厚礼,好好报答皇上这些年对王爷的照顾。”

    不知是不是太后的错觉,她总觉得宁汐的最后两个字,还有别的含义。

    太后扶着文嬷嬷的手,避开了宁汐话里的封后,“这沈姑娘可真是个活泼性子,难怪皇帝喜欢,最近干什么都要她陪着。”

    宁汐礼貌的微笑着,并不如太后预想的气急败坏,“太好了,您也这么觉得吗?儿臣也这么觉得。”

    太后:“?”

    “这宫里确实是过于安静了,您这样年轻,在这深宫肯定憋闷的很,儿臣明天就让人送两个戏班子进来,为您解解闷。”

    太后脸色僵硬,“这倒是不……”

    麻烦了。

    后面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宁汐打断,“您这么喜欢沈姑娘,想必也是被她的活泼所吸引,您不用担心,我肯定都给您办妥,保证一天到晚,都让您有热闹看。”

    她要是喜欢热闹,至于住那么远吗?

    只是喜欢沈玉棠的话刚说出去,现在再收回来有点打脸,她堂堂太后丢不起这个人,想着估计也唱不了几天,干脆就让他们走远点唱,过个几天再送出去就好了。

    宁汐自然是清楚太后的想法,她心里冷笑一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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