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他们竟然是一路的

    分散的几波人终于又聚集在了一起,此时不是什么安全的时候,地动还没有过去。众人只能匆匆清点了一下人头,便往更加宽阔的地方躲去。

    其实越往北边,大面积的平地就越多,像是那片遭人埋伏的树林,可以说是他们赶路几天几夜才能遇到一片的程度。

    足以证明,为了留下他们中的某一人,这些人提前付出了多少精力才策划了这么一场伏击。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谢灵均这群人今天是一定躲不掉了的,只是谁让老天爷这次站在了谢灵均的这边。

    难得一见的地龙翻身,偏偏在今晚、偏偏在此刻发生了,天灾打乱了精心策划的阴谋,替谢灵均挡了这场人祸。

    一行人呆在安全的地方,感受着脚下大地震颤的幅度。

    这场地动算不上十分严重,只不过是由于震源在树林里的缘故,所以看上去会格外可怕。

    他们远远望着前方刚跑出来的树林,看着一颗又一颗屹立在这篇土地上的大树,接二连三的倒下,发出惊天巨响,哪怕是黑蒙蒙的天色,都挡不住那令人心神巨侗的震撼。

    随着天开始变亮,大地也缓缓归于平静。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阴影都会在光明的照射下,归于黑暗。

    “……好像停了。”副官略显呆滞地说。

    熬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懵。

    “啊……”将军接了一句,“是停了。”

    谢灵均揉揉额头,强打起精神:“再等会儿,别避开了地动,折在了余震。”

    这话说的不错,于是他们就又维持着这种比较奇妙的状态,在原地呆了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果然地动又一次来袭,只是这一次比起半夜的那次,又更轻了点。

    于是他们又再等了半个时辰,发现无事发生,这才起身准备走回树林里,去寻一寻夜里走失的同伴。

    即便知道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如果没有及时跑出树林,能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但让他们直接不找,丢下自己的同伴也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们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何来路?目的为何?敌在暗我在明,如果不弄清楚,很有可能这样的袭击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他们哪怕千防万防,也总有一次会有疏漏,让对方抓到破绽。

    所以,调查敌人的身份,也是他们必须回去的理由之一。

    .

    “你,带一队人,在外面放风戒备。”将军指着副将带上一些受伤较重的人留在外面,说是放风其实就是不让他们拖着伤躯以身犯险。

    副官知道自己的上司一直都是这样,不愿意把好意直接说出来的人。

    于是他主动说道:“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养精蓄锐、好好戒备。”

    将军点点头,然后转身看向谢灵均:“谢大人……”他有些难以启齿。

    明明是在场之中唯一的文官,现在却要随着他一起去到最危险的地方,顶着文官的身体做着武将干的活。将军觉得着实有些勉强谢灵均了。

    谢灵均却摇了摇头:“将军无需挂怀。”他还笑了一下,开了个玩笑调节气氛,“县主曾说蓟国公曾在行军时三天未曾合眼。我年轻气盛,总不能连三天都熬不动?眼下这才一夜而已,远没有到县主给我定的目标呢。”

    将军一听哈哈大笑,疲惫的神经感觉稍稍放松了些。

    “县主还真是……”他失笑摇头,“将军那是什么人物,县主拿将军来做例子,可真是难为谢大人了。”

    剿匪将军是个武将,曾经亦是跟随蓟国公出征过的,他习惯了叫蓟国公将军,这么多年了也改不了口。

    平日里上朝神经紧绷着,时时刻刻记着不能喊错,而现在却是一时放松,便叫出了从前的称谓。

    武人心大,剿匪将军没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其实有些拉踩了谢灵均,好在谢灵均也不在意。

    他不是那种小心眼,对着别人随口一句话就扣人字眼的人,听到剿匪将军的话,反而还点头附和。

    “可不是吗,我也这么说来着,还被县主恼了一阵。”谢灵均说。

    恼是不可能真恼的,旬玙不是那种人不说,将军也不会傻到真的相信旬玙会对着谢灵均说这种话。

    但是将军理解了谢灵均的意思,他这是在缓和气氛,同时也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既然谢灵均本人都已经表态了,将军也就不再扭捏,他大手一挥:“准备出发!”

    “记住,你们此行的目的,第一是找昨夜走失的人,第二是查探敌人的身份。但是!”

    将军突然加重语气:“你们最重要的,却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感觉不对、遇到危险,别犹豫,头也不回的就给我跑!以自己性命为主,我们还未到达目的地,不能再失人手。”

    将军说的话十分情真意切,他是真的将士兵的性命,放在了第一个考虑的情况。

    然而下一刻,他话锋一转:“但倘若不幸为敌所俘,该如何做,不必我再教你们了。”

    “是!”剩下的士兵们发出整齐的应答。

    “出发!”将军打头,走向了树林。

    谢灵均对青松交代了一句让他也守在外面,便准备与将军一起。

    青松却怎么都不肯答应,一定要跟着一起进树林,眼见着人一个个的都要走远了,谢灵均看青松铁了心的样子,只好答应带上他一同去。

    .

    谢灵均认路的能力一向很好,凭借着昨晚的记忆,他辨别了一下大致的方向,就带着青松向昨天他遇见青松一行人被围攻的地方走去。

    如果不出所料,那边埋葬了大量被树木压倒的偷袭者。

    人数多,意味着找到线索的可能性就会越大。

    即便如此,当他们两人在一片狼藉中看到昨晚那些被偷袭者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一惊。

    眼下的情况桌着实超出了谢灵均的预测和想象。

    他猜到了,那些人的死相可能不会很好看,但是眼前的场景却着实惨烈。

    称得上人间炼狱。

    “呕!”青松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他几个大步冲到了另外一边去,随手扶着一颗树就吐了起来。

    饶是谢灵均自认心理承受能力不弱,看到这个场景也不由得脸色泛白。

    尤其是他想起来了。

    压在这些人身上的大树,是他推到的。

    这些人,都是死于他手。

    他杀人了。

    虽然出身位高权重的大家族,但是谢灵均从小接受的都是堪称正统的君子教育,他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杀人。

    他杀人了这个认知竟然让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赶巧,方向感不好的将军带着几个人运气很好的绕到了他们这里,面对一片狼藉的“惨案现场”、呆滞在原地的谢灵均还有不远处吐的昏天黑地的青松,将军了然的看了两人一样。

    “把他们先带远点。”他转头吩咐后面的人。

    两个士兵意会的点点头,上前搀扶着两人,将他们带到了稍远的地方。

    谢灵均没有拒绝,他真的一时之间还无法笑话自己刚才反应过来的事情。

    将军对剩下的人说:“去,仔细查探,别漏了什么。”

    “是!”

    他们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不夸张的说,真正的战场才是尸痕遍野、血流漂杵,一眼望过去的时候,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能感受到的或许只有“绝望”两个字。

    对比起来,眼下的场景,竟然只能算得上是小场面了。

    众人分工明确,条理清晰的开始搜查死尸身上的线索。

    .

    “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有。”散出去寻找线索的人渐渐的汇集回了将军的面前。

    众人点点头,竟是皆有所得。

    士兵1:“来人手掌粗糙,掌心及虎口处有厚茧,是长期持刀练武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

    士兵2:“舌头具在,舌下无毒药,不确定是不是为了求个解脱自己吃掉了。”

    士兵3:“属下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看伤痕是在与我等交锋时被杀,后来幸运的没有被树木砸中。观他身形,这群人亦是北地人。”

    谢灵均一听到北地人三个字,心中一动抬头望了过去。

    正巧将军也心有所觉向他看过来。

    他们都还记得,出来前安阳城发生的那件大事。

    萧雯雯、许沛勾结北地人,袭击瑶光县主,企图将人掳走以威胁蓟国公。

    而这次又跟北地人扯上关系了吗?

    安阳掳人的,凉州伏击的,谁能想到这两伙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竟是一路的。

    “看来此事绝不简单。”谢灵均说,“北地人长驱直入我大安复地,毫无预兆的就对我朝县主下手。如今我等奉皇命前往凉州,他们竟然又能提前选好最佳位置做出埋伏,身后不可能没有内应。”

    将军点点头,脸色昏暗:“没想到,都被人打入内部了。究竟是谁?做出此等卖国求荣之事?”

    两个人脸色都不好看,安阳城有人是反贼一伙的,这对他们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一次被泄露行踪。

    “还有,”那士兵又接着开口,他竟然还没有说完!“属下在其中一人身上,找到了这枚令牌。”

    他将一个黑漆漆的令牌交给将军,将军接过一看,竟然是一枚写着“东宫”二字的令牌。

    “东宫!?”将军失声尖叫。

    刚刚才怀疑有人与北地勾结,现在就搜到了有东宫两个字的令牌,这也太巧了!

    “这群人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这么明目张胆的离间计,他凭什么觉得我会信?我就看起来这么没有脑子吗?!”将军气的不行。

    谢灵均却一打眼,发现令牌不对。

    “将军,可否将令牌借我一观?”

    将军自然没有不可,他将令牌递过去,谢灵均拿来仔细观看了一番,心情稍微放松下来。

    “这不是太子的令牌。”谢灵均顿了一下,“但的确是东宫的令牌。”

    将军被他搞糊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谢灵均为他解释了一番:“东宫令牌皆有定式,但每任太子为避先者,都会选择与前一任太子不同的令牌纹饰。所以最主要辨别是否为东宫令,是哪位太子的令牌的地方,就是看令牌的花纹。”

    他指着手上那枚令牌给将军看:“这里就是东宫令上代表主人身份的花纹所在。我此处出来身上没带,但太子的东宫令上,花纹是毕方。而这枚令牌,纹饰却是丹雀。”

    将军听他这么一说,凑上去又看了看,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真的是!那这枚令牌就不是太子的了!哪又是哪位太子的?”将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想给自己一耳光。

    大安立朝不过两代,现在这位太子,也是开国以来的第二位太子,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能拥有东宫令?

    那不只有被於王假传圣旨,灭了满门的先太子,后已故怀王殿下了吗。

    将军又开始胡思乱想,难道说当初先太子有后人逃出生天,流落到了北地,他满心仇恨想要复仇,于是走上歪路,选择与国家的敌人合作,借别国之力,来完成自己的复仇大业!

    “不可能。”谢灵均听了他的想法立刻否决。

    这个想法虽然合理,但是有一个难经考究的地方。

    如果怀王还有后人存在,宏正帝和太后绝不会放任他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一定会派人去找。

    哪怕是被人无意间救下,生活美满,他们也必定会暗中关注。

    就像旬玙。

    所以说什么未被知晓,侥幸逃出生天的怀王后人,这个存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这话不能直接说给将军听,因为涉及了旬玙的身世秘密。

    所以谢灵均面对将军好奇的目光,说了句:“若真是怀王后人,与他有仇的是於王,当今太后更是他的亲祖母,复仇?他要向谁复?”

    将军摸了摸下巴,说的有理啊,真仇人已经死了,太后又是亲祖母,若真是怀王后人,他没道理做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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