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你多陪陪祖母

    旬玙平复下呼吸没过多久,皇后便扶着太后慢慢走了过来,两人说说笑笑的看着很是开怀。

    只是这副笑脸,在见到五皇子的时候,明显僵了一下。

    皇后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笑,仍旧是那副大度的国母样子。太后就表现的明显多了,她脸上原本喜上眉梢的表情,一下子收敛了不少。

    “珙儿也来啦。”

    五皇子在太后面前明显规矩许多:“孙儿请皇祖母安,请母后安。”

    “嗯,起身。”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都坐。”

    因为五皇子的存在,四人茶话会的下半场,比上半场差得远了。

    差到太后刚坐下没一会儿,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两句,就宣布散会了。

    为了避免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太子在五皇子自告奋勇之前,先说出要送旬玙出宫这件事,又得到了旬玙感激的眼神一枚。

    将五皇子不甘心的眼神抛在身后,出了太后的宫室,旬玙便跟着太子往宫门方向走去。

    宫中虽有轿辇可供代步,不过眼下太子好像并没有要坐的意思,旬玙也不好提,就只能默默跟着他用脚走。

    “皇祖母其实很爱护我们这些小辈。”太子突然开口说道。

    “嗯?”旬玙彼时正在想用自己的脚走到宫门,会不会把这双娇嫩的jio jio磨出水泡,没注意到太子的话。

    太子没有管旬玙的反应,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的路,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想来你应该知道,皇祖母其实并非是父皇的生母。”

    旬玙:!!??怎么突然就说道这个了?是要讲皇室秘辛吗?在这大马路上?这么突然的吗?

    “虽无血缘,但皇祖母待我们就如同待亲孙儿一般,十分慈爱。只是老五……”太子想到了从前的往事,眉心蹙起,略带不满地说:“他太不成器,祖母费心教导他却不见改正,久而久之祖母心伤,便干脆眼不见为净了。”

    旬玙心想,这个我懂,就当没这个孙子呗。

    不过……旬玙小心环顾了一圈周围,还好这条宫道上现在是没人,万一有个人突然出现,你堂堂太子就得有个不悌弟妹的坏名声了。

    “所以,”太子突然回头,认真的看向旬玙,“你莫要因为老五,误解了祖母。”

    嗯?旬玙不明缘由,但还是连连否认:“不会,太后娘娘是个好人,我能感觉的出来。”

    太子听了,露出一个由衷地笑:“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

    “父皇膝下皆是男儿,没有一个公主。宫中除了母后便是些宫妃,但祖母怕宫妃将她当做依仗作威作福,不大见她们。平日里,也就只有母妃能与她说说话。”

    太子有些伤感:“旁支虽有些郡主,但都不大得祖母喜爱,她们讨好祖母也多是为了往后能有个好前程,或是替家中谋划些什么,都不是真心的。”

    “但我能看的出,祖母很喜欢你,你也通其他人不一样。论亲事,你已许人,正则是个难得的良配。论权势,蓟国公从武,谢相掌文,皆是位极人臣,且后继有人,你不用替家族谋划。论钱……”

    说到钱,太子不由得笑出了声:“怕是整个安阳都没有比你更有钱的人了。”

    .

    那可不,说到这个旬玙可骄傲了,靠着跟朝廷合作开办的酱油厂,不敢说天下第一富,安阳城首富她还是敢拼一拼的。

    不过听了这些,旬玙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所以,我想请你多进宫,配祖母说说话。”

    平心而论,太子说的很对,放眼整个安阳城能比她更合适的,没有人。

    比她身份高的,没她家族强大;比她家族强大身份又高的,没有谢灵均这么个万千少女的如意郎君做未婚夫;哪怕有一个过得去的姻缘的,还没她有钱。

    放句狂一点的话,旬玙现在已经是顶配了,她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要不到的。

    这或许也是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的原因之一?反正在她没那么多钱之前,可是能为了吃一口猪肉,绞尽脑汁教人劁猪的。

    而现在,她好像除了每逢初一会去护国寺上香祈福之外,便再不会主动出门了。

    过得比清修的比丘尼还要比丘尼。

    想到这里,旬玙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她好像突然发现,她或许,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想活着?

    这个想法让她下意识地答应了太子的要求:“好,我会时常进宫,陪陪太后的。”

    太子闻言宽慰地笑道:“如此甚好。”

    .

    自那日在宫里,旬玙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无意识地在自己,与这个世界中间隔开了一座屏障。

    就像是在说,这样哪怕我某一天突然离开了,也不会对太多人造成影响一样。

    这个发现让她浑浑噩噩的好几天,吓得嬷嬷和银绣连番追问玉琴,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玉琴想了又想,除了把“太后很喜欢县主”“五皇子又来缠着县主了”这些事情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之外,却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刺激到旬玙了。

    这下弄得琅玕轩里的人个个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就想着姑娘怎么了。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院里稍稍松了点便被人安插了人手进来。

    不知道是那幕后之人太蠢笨,还是琅玕轩的防守真的薄弱如斯。

    旬玙经常会“不经意间”听到院子里有侍女在谈论“五殿下”是如何“丰神俊朗,谦谦君子”,“对咱们姑娘情根深种,深情不移”,“比之谢公子不仅差不到哪儿去,身份还高他一大截”。

    甚至还有直接说出“要我说,咱家姑娘若是嫁给了五殿下,那以后可不一定只是一个王妃呢”这种话。

    旬玙每每听到,都很想说,就这?你可是在夺嫡哎,能不能用点高度的手段?

    只不过是恰好赶上旬玙反思人生的时候,没有心思整顿这些小虫子。

    而宋嬷嬷她们见旬玙不动声色,还以为她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于是也没动手。这才放任了这几个人在琅玕轩多呆了些日子。

    谁成想,就是这个情况,好像让幕后之人产生了某种错觉。

    那日,在小院子里散步的旬玙,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使侍女服,鬼鬼祟祟非要往她手里塞东西。

    还一边小声说着:“姑娘,姬公子听闻您今日心绪不宁,这是公子寻了许久才为您寻来的灵丹。”

    旬玙一脸黑人问号,满心槽点不知向谁吐。

    此时的她哪怕还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但是她却很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姬老五,他完了。

    旬玙以雷霆之势,一下子拔除了所有安插在她院子里的探子、眼线,不管是不是废五派来的,一律全部发卖。

    速度快到这些人背后的主子一个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她便又沉寂了下去,像是宣布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但她其实远没有那么好心。

    直到殿试结束,科举放榜前,旬玙主动去了丞相府,在相府众人吃惊的眼神中,把那个粗使侍女塞给她的东西交给了谢灵均。

    简明扼要地把所有事情告诉了谢灵均,旬玙表示:“宁婉月撬我墙角我搞定她,这回是撬你墙角理应由你来解决。我是拿这个脑有疾的废五没办法了。”

    刚考完试,就被未婚妻告知了这么大一件事的谢灵均,只觉得自己脑壳嗡嗡的。

    好一个五皇子,竟然跟他抢起了未婚妻,是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子的身份就是免死金牌了。

    险些被绿的谢灵均收下了那个东西,似笑非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定好好为娘子分忧。”

    旬玙随口回他一句:“小书生好大的胆子,竟敢占本县主便宜。”

    谢灵均却恍然一般,接道:“是了,娘子已封县主,那为夫岂非是仪宾了?”谢灵均说完那一瞬间,脑中又有灵光一闪而过。

    但就跟之前一样,那丝灵光闪的太快,让他抓不住。

    而旬玙……旬玙没听懂仪宾是什么,没能接他这茬。

    .

    时间回到现在,旬玙整肃了琅玕轩的下人,不仅扫出了五皇子的人,还一并扫出了其他人插得眼线。

    其中就有姜夫人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会被发现了!她是不是知道了?是不是故意向我示威的?我是她娘啊!我养了她十几年啊!”姜夫人歇斯底里的叫到。

    李嬷嬷忙替她顺气:“没有没有,姑娘不知道,她也不是针对您的。”

    给姜夫人倒了杯茶,让她喝了平平心气儿,李嬷嬷边向她说着自己打探来的消息。

    “都怪那五皇子,他在咱们府中安插了人手不说,非但不好好藏着,还总是光明正大的在姑娘面前晃着,姑娘不胜其烦,这才清扫了院中所有人手。”真是不知那五皇子抽了什么风。这句大不敬的话李嬷嬷没有说出口。

    这话清醒的李嬷嬷不敢说,精神不好的姜夫人却是说的毫无顾忌:“他是疯了吗!他凭什么打乱我的安排!”

    姜夫人疯狂痛骂五皇子是个废物点心,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吓得李嬷嬷连忙阻拦,想捂住她的嘴,但无果。

    无奈之下,李嬷嬷只能说道:“夫人莫急呀,您瞧这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

    姜夫人一下又安静下来,她十分冷静的问:“怎么说?”

    若是寻常人,哪怕是不通医理的见着姜夫人这一惊一乍的样子,也能看出她已是不正常了。

    可李嬷嬷从小看着姜夫人长大,哪怕明知道姜夫人这样的状况不对,她却也只想欺骗自己。

    因为如蓟国公府这般的高门世家,是不能有一个得了疯病的主母的。

    此刻见姜夫人能静下来听她说话了,李嬷嬷连忙道:“姑娘院子经过这次清洗,发卖了一大批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夫人作为母亲,如何能不帮女儿这个忙呢?”

    见姜夫人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微笑,李嬷嬷知道这话起作用了,它能安抚住姜夫人。

    于是她再接再厉道:“而且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一直只有三人,好事需成双,这么一直单着不吉利。夫人上回不是还跟老奴说到怕是姑娘留不了几年了吗?嫁人时可得配齐了才行。”

    “是了、是了~”姜夫人瞪大眼睛笑道,“玙儿快要嫁人了,身边的丫鬟怎能不成双呢?我这个做母亲的,得为她备好陪嫁的丫鬟才是啊。”

    笑着笑着,姜夫人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陪嫁丫鬟的身上去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嬷嬷商量,是要给旬玙挑一个扬州瘦马样的丫鬟好,还是明艳牡丹样的丫鬟好。

    李嬷嬷看着她,心中叹息不已,为人后疯癫的姜夫人,也为助纣为虐的自己。

    若是国公爷能……算了,李嬷嬷摇了摇头,姜夫人的心结远不止一个蓟国公,他不过是压垮骆驼的其中一根稻草罢了。

    .

    二月,春闱如期举行,旬玙初一去了趟护国寺,除了是习惯性的祈个福,顺便看看她燃的那两盏长明灯外,什么都没做。

    礼完佛,旬玙去跟老和尚喝了杯茶。

    “小施主,今日求了什么呀?”数年过去,旬玙再傻也该知道当初替她点灯的老和尚是护国寺的主持了,更何况她不傻。

    这几年作为护国寺的重要客户,旬玙捐了不少的香油钱,每每过来都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她家人平安。

    但蓟国公已然回朝,安阳城安逸,不似边疆,能伤到他的几乎不存在。是以主持才有那一问。

    旬玙清嗅杯中茶香,抿了一口茶水,舒服的叹了一声。老和尚同她一样,爱喝清茶,且他喝的茶叶,都是由寺里僧人自己从茶树上摘下来炒制的。

    虽不是什么名贵茶种,喝起来却极有山味野趣。

    “还是老一样。”旬玙道。

    老和尚有些出乎意料:“会试在即,老衲还以为你会替那小郎君求个金榜题名呢。”

    旬玙摆摆手说:“往日若用功读了书,那腹中必有底气。若平时便懈怠偷懒,菩萨也总不能直接将四书五经塞进他肚里?”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