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付俊仰着脑袋靠在躺椅上, 右手高高的竖起,左鼻孔里面塞着草纸团。
“这样真的有用?”
高付俊很是怀疑,鼻子流血靠举手就能止住?
“你就信我的吧, 赶紧躺下来。”
白芙美端着脸盆,伸手推了一把高付俊微微抬起的脑袋, 高付俊顺势躺了下去, 白芙美将脸盆放在凳子上,打湿了手,在他脑门子上轻轻的拍着。
从高付俊的角度,正好看见她白皙的脖子和胸口。
高付俊:“……”
噗——
“啊,快,再拿张纸。”
这鼻血怎么止不住, 还越流越厉害呢?
兵荒马乱的又拿了纸给他堵着鼻孔,这次血流的有点厉害, 领口上都沾上了, 高付俊仰着脑袋举着手, 另一只手捂着鼻子,表情发懵,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吧。”
白芙美在旁边坐了一会儿, 想了又想, 还是有点担心。
“不用, 这会儿已经不流了。”
高付俊连忙摇头, 又不敢直起脑袋,整个人姿势很是奇怪。
“你这突然流鼻血的,还流这么多, 瞧着挺瘆人的, 咱要不去做个检查?”白芙美脑海里已经开始翻找有用的讯息, 想要回忆一下,流鼻血是哪些病的先兆。
“真不用,天气热,我估计是上火了,晚上回去我煮点凉茶喝就行,往年我在家的时候,我大娘都给我烧的。”
凉茶?
白芙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猛然想起来,好像粤省那边,是有喝凉茶这个习惯的。
北方本来就比较干燥,再加上是夏天,往年都喝习惯了的,这突然不喝,好像是容易上火的样子。
“你早说嘛,吓了我一跳。”
白芙美拍拍胸口:“你们那做凉茶都是什么材料,我现在去买。”
“不用了吧……再说京城不一定能买到凉茶要用的草药。”
听到白芙美这么说,高付俊的表情瞬间扭曲。
说真的,凉茶的材料倒是不难买,问题是,凉茶真的很苦啊……他都来到京城了,为什么还要喝凉茶?
而且……为什么流鼻血,他比谁都清楚。
真不是一碗凉茶能解决的。
毕竟年轻小伙子,气血旺盛的……还真挺难根治。
除非结婚!
“没事儿,我奶奶是医生,我过去拿药可以让她开药方,医院里总是齐全些的。”
高付俊:“……”
失策了,居然没想到这茬。
捂着鼻子苦哈哈的写了几种不同的凉茶配方,
“你睡一会儿,我去医院抓药去。”
说完,白芙美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包斜挎在身上,不顾高付俊的尔康手,迅速的出了门,往公交站台走去,刚走到公交站台,就看见傅恒阳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拎着行李。
“小阳哥……你这是?”
“我这不是准备和俊俊一起做事了嘛,在家里不方便,还容易被发现,我就和爷爷奶奶说了,和俊俊一起住。”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行李:“这不,我连被褥都收拾好了。”
白芙美诧异的看向他:“你这决心是真不小啊,傅爷爷和温奶奶都同意了?”
“奶奶不怎么同意,爷爷倒是没说什么,不过我和他们说好了,隔几天回去一趟,这样一来,也就跟上学的时候没差别了。”
这倒是真的。
“俊俊哥正在我家呢,你要找他的话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
白芙美说着话呢,就看见车子渐渐靠近:“不说了,我的车来了,你直接过去就成。”
“欸,你去忙,我去找俊俊了。”
白芙美摆摆手,转身上了车。
车里人不多,她挑了个靠窗口的座位坐了下来,隔着窗户对着傅恒阳挥挥手,站台上的傅恒阳也对她挥了挥手,然后车子缓缓启动,渐渐消失在眼前。
傅恒阳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拎起行李往胡同里走去。
其实他之所以会拎着行李出来,并不是和白芙美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想出来和高付俊一起创业,而是因为和温红星吵了架。
搬出来和高付俊一起住,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
本来今日就想和温红星说这件事的,可不知怎么的,说来说去又绕到了对象的身上。
温红星对杨宝妮的看不上眼,让傅恒阳很是愤怒,他第一次对温红星说了狠话,然后带着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出来后没多久就后悔了,可年少气盛,实在抹不开面子回头,只好先按照原计划来找高付俊。
只是心里依旧沉甸甸的,满腹心事。
白芙美去了医院,找到了正在给人看眼睛的周淑贤,等病人走后,她才走过去说了自己的要求,还把凉茶房子递给了她。
“药是都有,等会儿开个单子去拿就行。”
周淑贤看了看单子,都是一些常见的中草药,夏天天热,中暑的人多,虽然医院里有仁丹供应,但是还是有不少下火草药储备的,周淑贤看了看方子没什么问题,便用医院的处方药单写了一份,然后递给白芙美:“这方子下火力度挺猛的,喝一碗就成,别喝多了,到时候窜稀。”
“知道啦。”
白芙美乖巧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拿着药方去交费去了。
医院里总是忙碌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绪。
生病的,担心自己病治不好,陪同的,又担心病要花很多钱,各个头都低低的垂着,看不清神色,仿佛每个人的身上都扛着沉甸甸的重担。
交费的窗口闹哄哄的。
倒不是挤着交钱,是一户人家,可能是老人病了,兄弟几个正在打口水官司,你说‘老娘的工作当初传给你老婆了,我们家一点光都没沾到,凭什么我们跟你一样出钱啊’,他说‘当初我结婚就给了一百五的彩礼,你结婚老娘拿了三百块你怎么不说了’。
总之,兄弟几个是一个不让一个,反倒是收费口的收费员,扒着窗口朝外头喊:“要吵架去旁边吵去,别挡别人的路。”语气很是暴躁。
在后世绝对会被投诉的小护士,这会儿却有着绝对的权威性。
吵得正凶的几个人一个个的一边吵一边你拉我扯的出了交费处,到外面吵去了,白芙美这才挤过去将单子递给收费员,收费员看了几眼,拿起公章‘咔咔咔’的就敲上了:“一块二角钱。”
“这儿呢。”
白芙美掏出零钱递过去。
收费员接过来后,撕了张一块,两张一角的收据给她。
白芙美接过带着,说了声‘谢谢’后,便去药房抓药去了。
药房那边也是比较忙碌的,白芙美把单子交进去后,过了五分钟左右,药配好了,用牛皮纸包着,整整两大包,白芙美拿到药后,又去周淑贤那边想要打个招呼,只是到了门口,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士兵,小小的诊断室里,站着好几个穿军装的大男人,其中一个正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凳子上,仿佛是在看病。
白芙美没敢去打扰,便先回家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回了家,家里气氛还蛮沉重的。
本来她还挺兴致高昂的,看见这气氛,脚步也慢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
傅恒阳抿了抿嘴,想要扯出个弧度来。
“什么叫没事,傅恒阳,小美也不是外人,你自己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吧。”
白芙美看向傅恒阳:“这没头没尾的,说说看,什么事儿?”
傅恒阳揉了揉脸,苦笑着将今天的吵架说了出来,白芙美越听眼睛睁的越大,表情也从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沉思,再到最后的鄙视。
“要不……”
白芙美想了半天,突然开口:“你就和宝妮姐说清楚吧,趁着感情没那么深,分开也好……”
傅恒阳:“……”
“毕竟宝妮姐那么好的人,实在是没必要掺和到你们家的破事里面去。”
白芙美算是听明白了,温红星骨子里对那十年是非常介意的,她讨厌的不是杨宝妮,而是见证了她十年屈辱的杨宝妮,这心结要是不解开,温红星一辈子对杨宝妮都不会改变看法。
可那心结,想要解开,谈何容易。
回忆剧情,温红星的下场确实不怎么好,在那本书中,虽然不是反派,却也是个固执的让人不喜的老太太,在书里,杨宝妮和傅恒阳结婚后,温红星拒绝和杨宝妮见面,哪怕是大年三十,也是中午让傅恒阳带着孩子们回家吃饭,吃完了后,在让他晚上回家陪杨宝妮吃年夜饭。
除了婚礼外,杨宝妮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温红星,是在温红星临死前。
温红星拉着杨宝妮的手,忏悔了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偏见。
最后杨宝妮自然是哭着原谅了温红星,然后十分女主气质的来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怪过你,相反,我很感激你,感谢你将恒阳教育的这么好,他是最好的丈夫。”
但是作为读者,白芙美还是觉得憋屈。
总不能因为最后忏悔了,前面那么多年的委屈就白受了吧。
其实白芙美现在想想,偶尔也会觉得迷糊,如果早逝的白小妮就是上辈子的她的话,为什么那时候她的身边没有出现傅家人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白芙美叹了口气,这一刻,她说这话,绝对是真诚的。
傅恒阳听了后,整个人都怔住了,他没想到,除了奶奶外,第一个让他放弃这段感情的,竟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为,为什么?”
傅恒阳手指微微的攥着:“我和宝妮,不是挺好的么?”
白芙美叹了口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你们的感情,当然只有你们自己能做决定了。”
话虽这么说,傅恒阳心底到底多了层阴影。
白芙美询问了煮凉茶的方法后,就去厨房煮凉茶去了,偌大的客厅,只留下高付俊和傅恒阳两个人,高付俊这会儿倒是不生气了,毕竟他再生气,也没像白芙美这样,直接劝人分手的。
“那个,小美说话就是不过脑子,你别介意啊。”
高付俊轻咳一声,倒是有些尴尬的为白芙美解释起来。
傅恒阳‘哼’了一声:“我能不知道她?”
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高付俊抓了抓头,鼻孔里还塞着纸团,看起来狼狈又搞笑。
凉茶煮完了凉了会儿,白芙美就送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傅恒阳也需要下下火,居然送了两个碗,一人一碗,喝的他们脸皱成一团,难以下咽,喝完后,两个人都好比那失去水分的鲜花,萎靡了许多。
“我们得回去了。”
喝完凉茶的两个人起身准备走。
白芙美挽留:“吃了晚饭再走吧,俊俊哥今天不舒服,小阳哥也是刚出来,吃个晚饭就省的回去麻烦了。”
高付俊指了指自己的领子:“还是算了,这样子不礼貌。”
那边沾了点血迹,虽然不明显,却也是多看几眼就能发现的位置。
傅恒阳被凉茶摧残的有点虚弱:“我还得去铺床,就不在这儿吃饭了,等过两天,我们那开了火,我们请你吃饭才是真的。”
“那行,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帮着收拾收拾。”
“不用,你好好在家呆着吧,有我呢。”
高付俊连忙拒绝。
笑话,他对象怎么能给别的男人收拾屋子呢?绝对不行。
面对男朋友那坚定的眼神,白芙美叹了口气,只好点点头,送他们出了家门,自己则是在家做晚饭,等晚饭做好了,白振华也下了班。
厨房里还有剩余的凉茶,白振华看见了,顿时笑了一声:“这可是个好东西,倒一碗给我,这几天真是热死了。”
“爷爷,这茶可是很苦的哦。”
白芙美倒了一碗,端过来后给白振华打了个预防针。
“我又不是没喝过。”白振华端起碗,一口就喝了个干净。
和下午高付俊他们喝的时候还有点温热不同,这会儿凉茶是真凉茶,白振华喝完了就长叹一口气:“爽。”一抹嘴:“明天你多煮点儿,我带点儿去单位。”
“好咧。”
白芙美点点头。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周淑贤回来了。
只是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只见她失魂落魄一般的走进了院子里,整个人怔怔的,仿佛没看见前面的凳子,眼看着就要绊倒,白芙美急急忙忙喊了声‘奶奶’,就赶紧跑去拉住周淑贤的手腕,将脚下的凳子给拿到旁边去了。
白振华也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淑贤,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周淑贤怔怔的看着白振华。
突然眼圈一红:“振华……”一声出来,声音都哽咽了。
“你好好说,别着急,我听着呢,慢慢说。”白振华见周淑贤哭的嘴巴都张不开了,连忙抱住她,一边招呼白芙美:“快,把凳子拿过来。”
白芙美赶紧的把凳子塞到周淑贤屁股下面,让她坐了下来。
“淑贤,咱别哭,有什么事我在这儿呢,你跟我说……”
周淑贤猛地抽噎一声,闭上眼睛,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张开嘴,艰难的说道:“吕……吕霄没了,他没了……振华——吕霄没了,呜呜呜……”
白振华身子一颤:“你说什么?谁没了?”
“吕霄没了……”周淑贤说完后,再也绷不住的大哭起来。
白芙美不知道吕霄是谁,只是茫然的看看白振华,又茫然的看看周淑贤。
“我怎么和大姐交代啊。”
哭出来后,周淑贤说话也流利多了,虽然还是在哭。
白振华整个人也懵着。
“不可能啊,他的级别,怎么会遇到危险呢?”
吕霄是周淑贤大姐周淑丽和吕子书的二儿子,十六岁就当了兵,当初吕子书两口子出了事,他虽然也受到了牵连,可到底在军中,也算是安稳,谁能想到,被下放至今没平反的其它孩子都没事儿,这个最安稳的却没了。
“说是出门开会的,在半路上恰好碰到特务了,抓捕过程中出的事。”
周淑贤整个人都软了,靠在白振华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都怪我,我该一回来就和他联系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因为是抓特务没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连葬礼都只能草草办了。
“我还得去和大姐说……这叫我怎么开口啊。”
白振华也是悲痛难忍,家里的这些孩子,他都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哪怕多年不联系了,可在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呢。
不过——
“你去和大姐说?”
白振华诧异的看着周淑贤,周淑丽可还关在西山监狱呢,那里可是不允许探监的。
如果周淑贤没有记错的话,那岂不是……
“恩,今天下午部队来人了,吕霄虽然牺牲了,却抓到了一个潜伏很久的特务,从他们手中截获了很重要的资料,再加上,上头的审查也在上个月结束了,我姐姐他们……很可能快要平反了。”
周淑贤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只是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掉:“眼看着日子就要出头了,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吕霄为国牺牲,是作为一个军人最光荣的死法。”
白振华揽住周淑贤的肩膀:“我相信,吕霄早在追上去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样的结局了,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追上去了,为国家挽回了损失,他是伟大的,我们该为他骄傲才是。”
周淑贤捂住眼睛。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难过的心脏都疼。
白振华见劝不住,立刻用眼神示意白芙美,白芙美愣了一下,连忙蹲下来:“奶奶,你别哭了,你在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我相信……”
白芙美不知道怎么称呼吕霄,只好含糊其词的说道:“他也不愿意看着你这样难受的。”
上辈子她和周家亲戚几乎不来往,偶尔听到,也是在白文渊他们几个口中听过几次,见面是没有过的,更别说这个早逝的亲人,她更是毫无印象。
白振华一打眼就知道白芙美的问题在哪里。
连忙说道:“是啊,淑贤,你看小美都要哭了。”
周淑贤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自然发现不了这点儿异样。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再加上下午一直压抑着,回来又大哭了一场,很快就扛不住了,晚饭没吃,澡都没洗的就睡了。
白振华则是将白芙美叫到书房,将两家的亲戚情况,详详细细的解释给白芙美听。
以前觉得没必要,现在,随着周淑丽的平反,也是时候全讲给她听了。
白芙美听的认真,当天晚上就把主要的亲戚给记住了,至于那些不是很重要的,干脆就不记了,毕竟当初她到白振华老两口身边的时候也才六七岁,知道个表舅什么的,已经是很聪明了。
这一夜,白振华没睡好,白芙美也没睡好,反倒是哭的伤心的周淑贤睡的时间长,因为哭的太厉害了,干脆就是昏睡状态。
第二天一早,周淑贤没去上班。
她的情绪不稳定,不适合给人看病。
白振华交代好了白芙美,才去上班去了,白芙美在家里配周淑贤,周淑贤心事重重的,也不想吃饭,也不想说话,坐在椅子上,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白芙美没办法,也知道这时候老是被打扰反而不好,干脆也呆呆的坐在旁边陪着周淑贤。
到了下午的时候,高付俊来了。
白芙美没让他进门,而是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高付俊就和傅恒阳先走了。
一直到三天后的早上,他们才被通知,可以去探监了。
他们坐上了专程来接的车子,直奔西山监狱,到了森严的监狱,他们先在外面的等候室等着,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里面才传来话说,让周淑贤一个人进去。
白振华和白芙美站在外面跟没头的苍蝇似的,不停的在屋子里踱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淑贤出来了。
她头发有点乱,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又哭了的。
她一出来,就握住白振华和白芙美的手:“咱们回家再说。”
这里实在是不方便。
等回到家关上大门,周淑贤才着急起来:“快快,给吕云他们写信,告诉他们,让他们最近多写点反省报告,大姐夫快平反了。”
白振华一听也是精神一振:“好,我现在去写。”
周淑贤抓住白芙美的手:“你姨奶奶要回来了,真好……”
白芙美抱住周淑贤,这一刻,她也为周淑贤感到高兴。
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再没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另一边,粤省。
高家大伯拍板:“这一次,我得去京城,阿兰也和我一块儿去,你们谁劝都不行。”
“大哥……”
高如山站起来。
“如山别劝我,我得亲眼见见那闺女,到底是怎样的好人家,才能让俊俊心甘情愿的贴着人家姑娘家过日子。”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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