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沈风华原本打着哈欠昏昏欲睡,此刻听罢顿时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沈流沙一瞪眼睛,沈风华顿时不敢再笑,只是憋得格外难受。
沈默也是心累,沈流沙七百岁的高龄,即便保养的再好,看上去也十分苍老了。
此刻那光溜溜的脑袋,看上去就仿佛一个煮熟的卤蛋,别提多滑稽了。
沈流沙嘿嘿笑道:“怎么样?看上去好点了吗?”
沈默黑着脸道:“你就告诉我,这是哪个理发师给你剪的。”
“理发师?那是什么东西?老夫不懂。”沈流沙摇头道。
沈默震惊道:“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去理发店了吗?”
“老夫去了呀,可那里的人脏兮兮的,非但不给老夫修,还要把我送去什么是院的,我揍了他们一顿就走了。”沈流沙满不在乎道。
沈默听罢,顿时气愤不已,“还有这么牛逼的理发店?你告诉我名字,我这就让朱胖子把这家店封了!”
沈流沙简单回忆了一下,沉吟三秒,不确定道:“好像叫什么白发修理厂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修……修理厂?”
沈默当时就震惊了,“你去修理厂理发?谁告诉你的?”
沈流沙轻咳道:“那不是写着呢么?白发修理厂,老夫满头白发,难道不够他修理的?”
沈默和沈风华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老家伙,阅读理解满分啊!
沈流沙眼里闪过一抹追忆之色,满不在乎道:“其实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老夫多半是去错了地方,只不过三百年前,这里的确有个姓白的老师傅在街头修辫子。
那时候,老夫经常去找他闲谈,如今三百年过去,那条街早就已经没了,老夫以为能见到他的后人,就进去瞧了瞧,果然还是扑了个空。”
说道最后,沈流沙长叹一声,这一声叹息,仿佛叹尽了半生的心酸。
沈风华还在吃吃笑着,沈默却不知为何,有些笑不出来了,反而有些同情沈流沙。
世人面前的沈流沙,乃是一位活了七百年的老古董,许多君王梦而不得的长寿,沈流沙做到了。
可就是这七百年,却成了沈流沙的枷锁。
七百年前,沈流沙来到这世上,足足用了四百年时光才到了度劫九转,却在成为宗师的时候被先天劫的心魔拖累走错了路。
于是他选择沉睡,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路。
这一睡就是三百年,三百年间,江山易主,王朝更迭。
当沈流沙再一次醒来,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到底有多茫然,恐怕只有当时的他才最清楚。
昔年熟悉的人,都已经埋在黄土之下,他甚至不知自己的故交好友埋骨何处。
这世上,仿佛只剩下了孤独。
唯有那一丝骨子里流淌的血脉,支撑他再一次爬出了坟冢,重新面对这个陌生而孤独的世界。
他没有朋友,更没有知己,或许曾经有过,但都已经尽数被埋葬进了岁月的长河。
他活过了所有人,却也也体会了最深切的孤独。
这七百年的悠悠岁月,实在是太漫长了,以至于对沈流沙而言,时间甚至成了一种枷锁。
一种让他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枷锁。
除了他一生苦苦钻研的武道之外,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他所熟悉的东西。
沈默想着想着,心里忽然有些发酸,为沈流沙感到有些难受。
“二祖。”沈默叫了一声。
沈流沙微微侧目,警惕道:“你小子叫的这么亲热,是不是又惹祸了?”
“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格格不入,你可以试试融入这个世界,这个你捍卫了一生的世界。
如果你感觉孤独,不妨重新来过,再好好的活一次。”
沈流沙浑身一震,目光呆呆的看着沈默。
足足看了半晌,那苍老的眸子里仿佛多了一抹红润。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沈流沙胡乱抹了一把眼眶,摇头笑道:“你小子少给老子灌迷魂汤,七百年了,老夫早就习惯了,用不着你安慰。”
一旁,沈风华似乎也感受到了一股悲伤的气氛,渐渐的不再笑了。
这世上,最难的事情便是感同身受。
不管是沈默还是沈风华,都没经历过沈流沙这一生,所以很难想象出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沈流沙笑呵呵道:“其实后来这三百年,老夫也不尽是在昏睡,每隔五十年,我都会爬出坟冢看看。
每一次出来,这个世界都会发生改变,唯独不变的是世俗界的战火,仿佛从未停歇。
直到几年前老夫确信自己迈不过那道坎,才填了坟冢出世,世俗界终于不再有战乱,一片太平安宁景象,却也变成了老夫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唯有北疆,还是几百年前的北疆,战火从未平息,那个时候,老夫一度想着,这一次出来就死在北疆算了。
可我听天意说起了你的遭遇,于是便留在了沈家,一直等你到现在。”
沈默听后,喉咙里仿佛哽住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一旁的沈风华,眼眶也渐渐变得红润。
“行了,老夫告诉你们这些,不是为了诉苦,只是想告诉你们,老夫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沈家从我接手伊始,一直再走下坡路,到了沈天邝这一代,已经逐渐到了破碎的边缘,这是沈家的劫数,避免不了的。
可你们两个小娃娃,又让老夫对沈家的未来充满了希望,老夫不会寻死,老夫要亲眼看着你们兄妹带领沈家再度崛起的那天。
六百多年前,老夫没能守住父亲留下的东西,如今你小子帮我找回来了。”
沈默听罢,总算放心了一些,他就是担心,沈流沙哪天一个想不开,就去找异族人同归于尽了。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心里已经真正将沈流沙当做了自己的长辈,一个他可以完全信赖和尊敬的人。
顿了顿,沈默挠挠头,颇有些羞涩道:“其实……我身后根本没有什么高人,惊鸿剑都是我自己修复的。”
他说完,沈流沙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沈默松了口气,心里少了一些负罪感。
谁知他话音未落,沈流沙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脖子上,吹胡子瞪眼道:“老子还真特么不知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害得老子一直担惊受怕,迈不进宗师之路!”
“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老夫算你拉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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