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脸上的表情一片骇然。
他不由得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全都是黎越姿温柔可亲的模样。
那么乖巧听话的一个女孩子，像一朵百合花一样的纯洁，那么美好的女人，怎么可能出轨还给沈高昌带了绿帽子呢？
王总简直惊呆了。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分好女人和坏女人，而“好女人”无论遭遇了什么事情，她永远都是柔弱不能自持的，一定需要男人来帮助她，而她无论多么凄惨，都不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
而出轨戴绿帽这种事情，肯定只能是那些坏女人做的。
好女人当然也可能忽然有一天，就沦为了坏女人。
可是，王总仔细想了想黎越姿，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她的意外怀孕是被妹妹和她的男人欺骗了，是被强了，所以才怀孕了。
而且，事后她虽然惊慌失措，却还是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父亲，让父亲来帮助自己做完了所有的事情。
如此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有问题呢？
王总惊讶的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愣了一下，这才幽幽的说道：“你母亲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是被强迫的。”
他仍然觉得，她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人。
不仅因为他也喜欢爱慕过这个女人，更因为他也无法相信，一个受害者并非一直都是受害者的形象，她居然也很强烈的报复了一下其他人。
这怎么可能呢？
温柔的小绵羊，难道会有一天忽然就变成了一匹恶狼吗？
王总怎么都无法相信。
沈倩怡就笑了一下：“王总，也许她真的是被强迫的，可是说句实话，我是真的希望我母亲是故意的，这样至少她在活着的时候，一直都会有一种报复到他的快感。不然的话，我的母亲这一辈子也太惨了。”
她笑得有些凄苦。
王总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的想法里，女人出轨已经可以算是“大罪”了，那肯定是坏女人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从情感的角度来讲，他的确更希望黎越姿别活的那么惨，不要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干就郁郁而终了。
他希望黎越姿至少在活着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快乐和慰藉的。
沈倩怡就笑道：“我理解您，您觉得我的母亲是个圣洁的女孩子，希望她一辈子都是纯洁无害的，希望维护她美好的形象。可是说到底，人性都是复杂的，与其让母亲一辈子都成为一个畏畏缩缩的受害者，我还是希望她变成一个加害者，至少这样，她活得可以快乐幸福一点。”
王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也不由地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倩怡，是我想的有些浅薄了。”
说到底，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家都是欲望的集合体罢了，谁也不比谁高贵，大家心里的想法也就那些了，谁还能不知道对方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呢？
所以，沈倩怡的话也让王总觉得自己的观念太老旧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眼前一亮。
“你母亲那个时候有个闺中密友，一直联系的很好，有什么时事情都会和对方讲。后来，不知道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就不联系了，我去问过，你母亲说是因为她已经怀孕了，而那个好朋友还是学生，黎雅姿阻挠了几回之后，她们之间的联系就被斩断了。后来，你母亲觉得很对不起这个朋友，因为愧疚之情，她就一直没有和这个朋友联系，一直到她死了为止。”
王总记得，葬礼上，那个女生不计前嫌地来了。
薄薄的小雪打湿了她的眉眼。
她像是站在雪地里化不开的一团浓墨，一身黑衣犹如鸦羽，微微泛着奇异的光亮。她抬起眼来，漂亮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悲伤和苦痛，只是那么一眼，王总就记住了，这个看上去清秀，但不算很漂亮的小姑娘。
她很快就把整张脸都给低了下去。
她的脸很小，被一条洁白的大围巾覆盖住了脸，以至于都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她默默的把自己手上的花放在了墓碑前，和她的脸一起被遮住的，还有她乌黑的长发，全部都被裹挟在了那条洁白的围巾上面。
不知道为什么，在很多年以后，王总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情的很多细节，甚至连是哪天下葬的都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这幅场景莫名其妙的就印在了他的眼里。
尽管他并不觉得这个女人有多漂亮，这个女人走在路上，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这副场景就是莫名其妙的深入了他的心里，让他怎么都没有办法忘记。
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面容清秀，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悲伤的像是半条命都跟着一起埋到了尘土里一样。
她的表情和情绪全部都是悲痛欲绝，尽管她并没有哭泣，可是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好像连心都已经揪到了一起，跟着漫天的小雪都一起飘洒在了那个冬日。
沈倩怡一听到有新的线索出现了，立刻一下子变得十分兴奋：“是谁啊？还能联系得上吗？”
毕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母亲也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个朋友，更没有跟这个朋友联系过。
沈倩怡心想，几十年都过去了，这个人还有那么容易联系上吗？
王总想了想，然后说道：“他们两个是大学同学，都是在a市上的大学，我正好在这边的大学里面有个朋友，如果他这么多年曾经回来参加过校友会的话，那我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她。”
听到这里的时候，沈倩怡立刻松了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吗？”
“记得。”王总不假思索，“她叫李尔。”
一个女孩子叫李尔，这个名字还真的有点意思。
王总想了想，当即就决定给自己的这位老朋友打个电话。
当天晚上，他们就真的找到了李尔。
沈倩怡看着那一串电话，一时有些沉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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