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认了杜余的条件交换。
刀锋松了一口气，几句话间，他已经汗流浃背。
这高手之间的过招，真不是打打杀杀那么简单。
杜余客气问道：“敢问陈老这里是哪里？”
他对杜余称他为前辈而不屑，可见他的辈分之高，于是杜余换了个称呼。
“不知道这里是哪，你来做什么？”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问天峰？”
杜余确认，他要确认以前这里是不是叫问天峰。
鹰钩鼻子黑衣人没有回应，杜余认为他这认同了。
杜余又客气说道：“有个简单的事想讨教陈老。”
“说。”
“当年铁匠仙逝后留下了剑冢，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杜余问的直接了当。
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头脾气孤傲，也只能用直接的方式询问。
鹰钩鼻子黑衣人抬眼，像是看着一个不懂礼数的小孩。
杜余赶紧改口说道：“冒犯了，还请陈老见谅。冶兵神匠尊讳晚辈确实不知，还请陈老训指。”
鹰钩鼻子黑衣人眼神稍有缓和，这一轻微的转变，杜余断定，问天峰的的确确有冶兵神匠剑冢的存在，而且，这黑衣陈姓老者跟这剑冢有直接的关系！
转瞬之间，鹰钩鼻子黑衣人呵一声，明白了过来。
自己什么也没说，等于什么都说了。
这小娃娃，心思缜密，藏山纳海。
鹰钩鼻子黑衣人此时对杜余提起了兴趣，原因除了杜余手上戴着的神器戒指和戒指中容纳的宝物外，还有他这个人。
似乎对上了他的脾气。
他放下竹简，直视着杜余，他似乎喜欢这样直视对方的眼睛，从对方眼中看出他想知道的答案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反过来让杜余直面回答，要不然自己还真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杜余如实说道：“拜求神兵。”
呵呵...
他摇摇头，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是想要，我送你一柄当年神匠丢弃的残品，带出去比现世所谓的神器要强上百倍。”
他提出自己的条件：“把下半卷给我，让我看看你戒指。”
杜余毫不退步，说道：“一柄残剑也是神匠留下的，自当珍惜。不过，一柄不够，我需要很多柄。他看着眼前豪气干云口出狂言的年轻人，说道：“凭你？进入剑冢？”
杜余点头。
他不屑一笑，杜余的话把他逗乐了，说道：“天有多高？”
杜余回道：“不可量。”
他指着杜余说道：“那你怎么不上天？上天还简单些。”
既然已经确认了这老头跟剑冢有直接的关系，杜余也不再跟他绕圈子。
他是明白人，下棋也是一眼十步，跟他绕圈反而让他失去耐性。
杜余直接说道：“下半卷晚辈奉上，还请陈老指点剑冢的位置？”
杜余说着，又从灵戒中取出下半卷，递给鹰钩鼻子老头。
杜余的坦诚和不留后路的诚意让鹰钩鼻子老头感到诧异，他没有向刚才一样立即去打开下半卷的竹简，呵呵笑着问杜余：“你就不怕？”
连最后自己想要的下半部都交出来了，还有什么底牌跟自己交换？
杜余恭维道：“陈老英雄道义，晚辈信的过。“
呵！
鹰钩鼻子老头轻呵一声，身手去拿放在石桌上的下半卷，头也不抬的说道：”道义，狗屁。在生死权势利益面前，不过是一张废纸契约，说撕就撕了。悠悠千古，帝王将相，哪有几个讲道义的。”
“有！”
杜余肯定说道，他不是在反驳，而是不想那些义薄云天的道义人士被这老头嘴巴一动全给抹杀了。
鹰钩鼻子老头撇撇嘴，“你能说出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就不把你们丢到山下喂狼。”
杜余翻眼想了想，一时语噻。
鹰钩鼻子老头很快扫视完下半卷，卷起之后，放在石桌上，说道：“你不可能说的出来。即便被冠上道义之明的人，他们能从波谲云诡的暗流中全身而退，靠的是什么？谋略！谋略有阴谋、阳谋、生谋、死谋、各种见得光见不得光的谋，谋略就是一把双刃，伤人又伤己。如果做到不伤己，就要伤人。”
他短短几句话，算是把整个皇权、杜湖盖棺论定。
他摊手一笑，仿佛所有的谋略在他眼中，都是雕虫小技。
他手指瞧着桌面，开始赶人，说道：“我看完了，竹简带走。”
杜余没有收起两卷竹简的意思，也没有打算要走。
他问道：“陈老，晚辈有个事想不明白，不知道当不当问。”
鹰钩鼻子老头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反感，朝杜余挑下头，“看在你坦诚的份上，你可以问。”
至于答不答，还要看他心情。
杜余问道：“您怎么出现在这？要破解这阵法的‘北斗星移法门’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杜余没有直言这老头是被人困在这里，要是抚了他的逆鱗，怕他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哈哈哈！
鹰钩鼻子老头仰头畅怀大笑，像是被囚禁多年的重犯终于走出了日夜期盼的监狱大门。
他止住笑，不怒反喜，说道：“没错，我是被人囚禁在这。这些年，我无时无刻都想离开这里。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走了。”
杜余皱眉，完全被这老头子的话给弄懵了。
日思夜盼离开这里，当这一天到来后，竟然又不想走了？
脑子糊涂了？
鹰钩鼻子老头指了指石桌上的竹简，说道：“这上面记载的压根不是什么破解‘孤星伴月法阵’的法门，不过，他确实又把这个禁足多年的法阵给破了。”
杜余笑着点头，这鹰钩鼻子老头说的没错。
鹰钩鼻子老头继续说道：“孤星伴月法阵，阵阵相连。”
他拍了拍石桌，“这个是茅庐的伴月孤星，而茅庐又是问天峰的伴月孤星，所以我不能离开问天峰一步。然而我错了，问天峰又是方圆百里的伴月孤星，我怎能去不得？方圆百里的千万大山又是整个西疆的伴月孤星，我可以畅游整个西疆。整个西疆又是全天下的伴月孤星，天下我自然也能去得。然而，当年我被禁足的时候被告知，离开了伴月孤星法阵必然身首异处。啊哟，当时我还真怕了。所以就不敢离开问天峰一步。哈哈哈！”
说完他笑的得意，为自己领悟出这么高深的道理而得意。
“想在想来啊，禁足我在问天峰，也无非是劝解那些闯入的人离开，对于那些执迷不悟的人，也只能丢到山下喂狼。即便他们不走，留下来也没第二条活路，愚昧而死。”
他说着看着杜余，像是用前人的教训给他参考。
杜余问道：“那陈老现在怎么又不想走了？”
鹰钩鼻子老头神采奕奕，挑起细长的眉毛说道：“一朝顿悟，浮游千里。去哪？你们不是也到这里来了吗？为什么我还要漫无目的的到别的地方去？听过外界已经是泥土高筑的大楼阁拥挤不堪，哪里有这十万大山里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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