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和平不好吗

    贺圣朝负伤靠坐在一旁,被那几个婆子吵得烦躁不堪,偏偏又躲闪不开,五官都皱在了一处。

    海岛上不会有什么名医,说是大夫,医术也就那样,草草给贺圣朝包扎了伤口,又敲诈了一笔,就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两人干脆住进了那间被山贼砸坏的破屋子,左右是已经买下了的。

    也算是这多天第一个像模像样的住处。

    贺圣朝躺着养伤,路上打的兔子早已在奔跑的时候丢了,两人没饭吃,星澜又取了那大夫;找零的一些碎铜币,去街上买了些面饼馒头回来充饥。

    自然是又被贺圣朝揶揄了一顿不会做饭,不配为贤妻良母。

    ;你配!你起来做!星澜对他从来就没好气。

    饶是这样,贺圣朝也还是没挑,三两下吞了饼,喝了些清水又休息了。

    这破房子里有张简易的竹床,被褥床铺自然是没有,贺圣朝侧着身子,和衣而卧。

    他的呼吸沉重而平稳,睡着的样子少了许多戾气,比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样子柔和不少。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睡熟了。

    这些天他基本就没有怎么休息过,即便是睡觉,也只是靠在墙边小憩,星澜发出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他都会醒过来。

    现下,身体估计是真的扛不住了。

    或者,直到现在才真正放心,自己不会害他吧。

    明明知道她有可能反水,偏偏要救。

    也不知脑子里是进了多少海水。

    星澜摸了摸手腕的袖里箭,掰开来看。

    一支箭也没有了。

    ……

    贺圣朝发现自己是被磨刀的声音惊醒的。

    他睁开眼,猛然坐起,才发现已经半夜了。

    他鲜少一夜睡这么久,想来应该是那大夫给他敷的药里有安神功效的草药。

    他向来不爱久睡,经常担心一觉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墙之隔的外院,时不时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

    饶是贺圣朝身经百战,还是不禁背脊一阵发麻。

    他推开门,果然看到星澜坐在石墩上,一下一下,面无表情的磨着一把大砍刀。

    月光打在她脸上,衬的那肤色惨白惨白,唇色却鲜红。

    手和指甲明明很好看,像是绣花弹琴的手,偏生要来磨刀。

    一眼看上去,像是鬼魅一般。

    想来这女人也是奇怪,不会针线活,不会做饭,反倒会磨刀,会拿刀捅人。

    星澜见贺圣朝醒来,幽幽的望了一眼,没有打招呼。

    这样重的伤,他像是睡一觉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神采奕奕,背挺的笔直。

    若换了她,只怕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你磨刀做什么?贺圣朝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修篱笆。星澜回答的倒是很快。

    贺圣朝转头望去,见这间破院子之前被山贼砍烂的篱笆又歪歪扭扭的竖了起来。

    他瞧了一会儿,微微蹙眉,走过去踢了一脚。

    篱笆应脚而落,倒了一地。

    ;你做什么!星澜恼怒的站起身。

    ;无用的花架子。贺圣朝嗤之以鼻,;黄鼠狼都防不住。

    ;我还有最后一道工序没有上!星澜负隅顽抗。

    虽然她拿不太准,但是即便加上最后一道工序,被一脚踢翻的几率估计还是占到九成以上。

    她不会修篱笆,不过是砍了些木柴把院子围起来,觉得不够结实就再加一层。

    她不理贺圣朝的嘲讽,又提了砍刀,准备从头修起。

    贺圣朝有些烦躁:;院子都买下来了,还修这些做什么。我白日里忍着没说你,当着老子的面横的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唯唯诺诺的像个老鼠。山贼搞得破坏,凭什么叫你来赔?

    ;那要不你叫山贼来赔?星澜反问。

    ;那也轮不到你。贺圣朝道。

    ;我知道。星澜突然服软了。

    律法规定里,向来是谁破坏,谁赔偿,即便像今天的情况,山贼是星澜引来的,星澜也没有赔偿损失的义务。

    ;那你还趴这修?贺圣朝道,;还是说你想把咱们新房装的好点,好跟我在这过后半辈子?

    ;只是尽点力弥补罢了。星澜简单道。

    毕竟,这里也属梁国的土地。

    是她从来没有关注过海岛,官员们也从没有把重心放在海岛居民身上,以至于这里这样贫穷。

    贺圣朝自然不知道她的私心,坐在一旁看她耐着性子从头做起,自己却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不耐烦。

    这女人下午被那群臭婆娘骂傻了,现在又来做好人?

    别的女人是用水做的,她呢?是用圣母的光辉做的?

    ;你要修到什么时候?准备什么时候去找船?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开骂的点。

    星澜望了望夜色:;修好再说吧,急什么,天还没亮呢。

    贺圣朝又不做声了,坐了一会儿,起身躲过星澜手中的砍刀。

    ;滚去扎篱笆去。他骂道,;看你提刀就捉急!

    星澜愣过,一声不响的去扎了起篱笆。

    还真是一声感谢都没有。

    寂静的小院里只有诡异的削木头声和扎篱笆时藤蔓弯曲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攻打梁国?星澜平静的问,就像是问他为什么吃饭喝水一样平淡。

    贺圣朝的动作突然停了。

    他垂下手,握着的砍刀在月光下泛着森森的寒光。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贺圣朝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缓缓走近她。

    除了赵皇本人,没人有资格做出攻打梁国的决定。

    星澜问这个问题,就证明她知道贺圣朝的真实身份。

    ;我又不傻。星澜背对着他,半跪在地上,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你口口声声说要抢梁女帝,不是赵皇怎么可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贺圣朝的脚步停了,好半天才道:;你果真是在意我更想要梁女帝的事。我解释过了,那只是随口一说。

    紧绷的氛围突然散了。

    星澜差点吐血。

    这个满脑子废料的男人,是怎么当皇帝的!

    ;真不是。她转过身,诚恳的看着贺圣朝。

    贺圣朝看她的眼里竟挤出了一丝温柔的怜悯:;其实你也是很特别的女子,不要总和旁人比较。

    这个狗皇帝是被他后宫嫔妃争风吃醋争傻了吧?

    ;随你怎么说。星澜讲不过他。

    ;你不怕我?贺圣朝又走近,俯视着她。

    星澜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这里是梁国。

    这里只有一个皇帝,就是梁女帝,为什么要怕他。

    ;那你不恨我,不想杀我?我杀了那么多梁国人。贺圣朝像是非要逼问出个一二三四五。

    星澜同样站起身,尽管比他矮一个头,还是平视过去。

    她恨。

    她想杀。

    ;我更想问你,和平不好吗?

    她更在意,这个人为什么要不停的发动战争,一会儿攻卢,一会儿打梁,还勾结晋国,一刻都不消停。

    若非他兴风作浪,整片华夏大陆都会心照不宣的继续和平相处下去。

    最令她费解的是,她原本以为赵皇会是个冷血、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但……好吧,他可能是个冷血、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但他不止于此。

    他仍然救了她好几次。

    虽说留下她的命可以更容易离开,但带来的风险明显更大。

    这并不是个合算的买卖。

    如果一个人骨子里真的冷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救另一个人。

    他会杀人如麻,却也会替她煮鱼汤,帮她恢复身体,甚至现在陪她一起修篱笆,甚至会因为误解她吃醋而安慰她。

    分明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想问他,和平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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