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有礼了。”
马通判拱着手回礼之间已经哭着脸下了马车。
“马某不才,正要领小犬上顾府给周公子道歉。小犬竟敢冒犯周公子和周公子争执被打断腿也实属应该,请顾大人与周大人放我们马家一条生路。”
听了这话,宁心瑶真真是呆了。
看来,这马家果然是早有防备,不然,为何正好马通判也在牙城,还来得这么快,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顾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为何这马通判一开口就是求饶。
他一个五品大员在街道之上恨不得给顾家跪下求饶,明明是别人家将自己儿子的腿给打断了,不但连伤也不敢治就拖回家去,然后立刻就折腾出来上赶着给人道歉。
若不是宁心瑶是这一切的目击者,还认得周锦铭,刚刚与顾家之人交谈,知道对方均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只怕这个时候一定要以为,是顾家或周家以势压人,霸凌乡间,马家受尽欺负和委屈。
五品官自愿当街下跪道歉,顾家看似没什么大罪,但却绝不是小事。
若有人将这事告到京里,刑部待郎的儿子和人抢姑娘将人给打断了腿不说,还压着五品官当街下跪给他道歉,皇上会怎么想?
那马通判下了马车,说完真的像宁心瑶判断的那样打算跪下。
不只是宁心瑶懵了,顾家家主刚拉开车帘看到马通判要下跪,当下吓得一机灵。
牙城是顾家的老家,顾雪宜的父亲当朝一品顾丞相,正是顾家的家主顾元溪的亲弟弟。
顾家出了这等人物,就算是县令见了顾家家主也得礼让三分,但如果有一五品官在牙城当街给顾家下跪求饶的事传到京里……
既然对方已经布了局,那就不是如果,而是肯定。
只要今天这马通判跪下来了,那么,这事一定会闹到圣上面前,一定会是一场有备而来的大战,而倒霉的便是最开始拉开战局的牙城顾家子弟和萧城的周家。
两辆马车相遇,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顾家的大公子顾雪宜,那边马车上的是北凌郡的高官马大人,平时随便哪一个出现在大街上都要引人侧目。
更何况,那边马车里躺着的马公子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腿上了夹板明显是断了,身上都是血迹,要有多惨就有惨的样子,马大人又是求饶又是下跪,错过了这一出,只怕三年的谈资都要没了。
路上行人纷纷围了过来。
宁心瑶耳边已经听到有人在问到底怎么回事,有人立刻就以讹传讹,说大公子的表弟与马公子为了一青.楼女子打起来了,那表弟很是厉害直接就不问青红皂白将马公子给掀下了楼还打断了腿,还扬言要搞死他们一家人,所以将马大人给吓坏了……
这边事情居然被传成了这样。
那边马大人说完要跪下了。
宁心瑶捂住眼睛。
如果真的开局了,那么她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炮灰,说不准有人为了掩盖真相,真接灭她的口,弄死她,什么什么的……
她只是一个农村的乡下姑娘啊。
怎么就能摊上这么有高级的战局!
谁来救救她呀!
说时迟,那时快!
顾雪宜长鞭甩出,一鞭子就将周锦铭从马背上给抽了下来。
周锦铭滚落在地,正巧就滚到了马通判的面前,将马通判给撞了一下。
马通判被周锦铭一撞向后一仰,靠在了那边马车的车橼边上。
那一跪便没有跪下去。
还好还好,事情还有转机。
家主顾元溪掏出帕子,擦了擦冷汗。
幸好他们听了那姑娘的建议立时就出了门,如若不然,这马通判存了心要搞事,只消将马车停在顾府门口,然后拉开车帘显露他儿子被打得断腿背上全是血迹,然后直接跪在顾府的府门口道歉,他们措手不及之间那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这姓马的也太歹毒了,好歹也是个五品官,居然说跪就跪,顾家和他是有多大仇?!
因为这一变故,现场群众也顿时鸦雀无声,整个街道安静如鸡。
只听顾雪宜看着周锦铭厉声道:“还不给马公子道歉?难不成你还想要马通判给你道歉不成?”
周锦铭出门的时候其实是诸多不愿给马世良道歉的,但是,这下子也反应过来了。
直接一躬到底,“马兄,对不起,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先动手推你。”
道完歉之后,抽下背上的荆条,双手奉上,半跪于马通判面前,“若是通判心中还有气,请冲小侄来,不管是打是骂,都是小侄应该受的。”
如此一来,便是天大反转。
从来只看到有人不承认自己的错处吵架争个输赢的。
还没见过有人相互认错,争着下跪道歉的。
现场的群众开始切切私语。
特别是有那经验丰富的婶子,更是一针见血,“不是说那周公子不是个东西,天天逛青楼与人争姑娘吗,我看他那样子眼睛清亮,下盘沉稳,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倒像个还未破身的童男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是啊,你听他声音洪亮,怎么看,这周小公子也不像是那等人啊。”
也有人站马世良,说道:“我看啊不一定,没看那马公子都被打得站不起来了吗?”
又人有道:“是啊,是啊,那马公子的爹官比我们县太爷的官都大呢,刚刚差点就要跪了。”
还有人道:“你是看花眼看错了,明明跪的是周公子,你们快看,周公子背上背的是荆条呢,这就是负荆请罪,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
人群如此议论,众人的眸光顿时略有不同,反正从站马家一边倒,变成了有人站马家有人站顾家。
马通判也没想到,自己本来导演得好好的戏码怎么就突然变了,就算他这会子跪下,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家不但已经先给他跪了……
人已半跪眼前,手上还持着荆条,马通判就是再不想答,也得回应。
人家都已经负荆请罪了,你还想怎样?
可戏还得演下去,只艰难的道:“周公子的父亲是朝中四品大员,如今还在刑部任职,我怎么敢,不过为了一风尘女子,要不算了……”
他还在强调两人是为什么争执,所以儿子才被打断腿,给周锦铭身上泼污水。
那边顾雪宜已经翻身下马。
他并不与之争执,也不接话茬,只冷冷道:
“通判大人,您若不动手,那就由我动手好了。他父亲不在,我虽是表兄,但却也居长,自来有长兄如父之说,我既是长兄,那也自有责任教导一二。”
那顾雪宜看着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居然是个狠角色。
那马通判还没有说话,他提起了马鞭,直接结结实实的当街抽打起了周锦铭。
一口气直接就是二三十马鞭下去,只将周锦铭后背打得皮开肉绽。
此前被蛇咬了一下,还脆弱得像个孩子的周锦铭居然一下子坚强了起来,虽被打得皮开肉绽,却硬是咬着牙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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