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听到刘健的话，心中好笑。 算计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自己这么单纯的一个人，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有恃无恐。 其他人畏惧朝廷，畏惧上官，唯唯诺诺，那是因为己身的富贵生死都操于别人之手，自然顾忌重重。 但是李旭不同，只要他不爽了，随时可以辞官造反，然后将那个让自己不爽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尊严地位都是处于火枪火炮的射程之内。 但是这些话自然不能跟刘健说，所以笑笑就当默认了。 被人认为是城府深沉总比当成老实人要好一些。 刘健让刘全将林逸送来的拜帖拿上来，看过之后递给了李旭。 李旭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还是打开看了。 看完后抬起头看向刘健笑道：“刘叔，这林逸是要以汉中侯的身份来见你，难道是想要以爵位压人？” 刘健道：“林逸是先帝御笔亲封的‘林家麒麟子’，异常的心高气傲，林家又与宋氏一向不和，自然不会以后辈之礼见我。若是以官身来见，又恐有倚势凌人之嫌。若是如你所言，他有求于我，那只能以爵位身份登门，既能显出他的尊贵，又不至于太过公事公办。” 李旭听得无语，至于么？ 就上门见个面，讲究这么多，真是脑阔疼。 看李旭脸上的表情，刘健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趁机劝道：“朝堂官场之中的应酬往来本就有许多微妙之处，其中的分寸都是需要细细体会和把握的。以后你的身份地位越来越高的时候，这些微妙之处你就会越有体会。这比起军中来的直来直去要复杂许多，你要仔细的揣摩体会。” 李旭本就不耐这些，便问道：“有没有人能够超脱这些羁绊？说话做事都能直抒胸臆，不用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 刘健摇摇头道：“没人能超脱，就是贵为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身份越尊贵，说话行事更要谨言慎行的。” 李旭撇撇嘴道：“这种天子当的也是没啥意思。” 听他吐槽天子，刘健面皮抽抽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谁不知道当今的秦国皇帝还是个小孩子，朝堂大政都掌握在太后宋氏和首辅宋牧兄妹手中。 刘健又是宋家兄弟的连襟，自然也是宋党。 李旭当刘健的面吐槽天子，那就相当于指着和尚骂贼秃。 刘健自然不会跟他计较的，所以只是提醒他以后别在别人面前乱说，免得招来麻烦。 李旭知道刘健是一片好意，嘴上答应，心中却在想若是将来有一日我当了皇帝，那一定要做一个想说啥就说啥的皇帝。 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懂爱恨情仇，该笑的时候就大笑，该哭的时候也别忍着。 生气了该骂娘就骂娘，愤怒了想砍人就砍人，活的舒舒服服的，但求一个念头通达，心中舒畅。 如果当了皇帝还得谨小慎微看别人的颜色，那这个皇帝当的有啥意思，还不如当个乡下土财主来的舒服。 哼，以后谁让老子不舒服，老子就让他全家不舒服。 李旭正在进行疯狂的心理活动时，刘健却问道：“对于林逸的拜访，你有什么想法？” 李旭回过神来笑道：“人家是来见刘叔你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啊。” 刘健道：“你都说了他是托我向你借兵的。那这兵到底借还是不借，最终还要看你自己。你既然已经料到他会来找我，那肯定心中已经有了章程。” “只是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他会来借兵的？两万大军对付高胡子的贼军应当足够了啊。难道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林逸的先锋大将林风在宁县附近被人伏击大败而归的消息刘健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李旭在来见刘健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谭纶派人送来的战报。 李旭随便编了个理由，说是自己派出去巡逻的乡勇营斥候亲眼看见了大败而归的秦军骑兵，所以他猜测是林逸的先锋人马轻敌冒进吃了败仗，所以才会推测林逸会突然撤兵，进而来找自己借兵。 刘健闻言大吃一惊，愕然道：“平叛大军竟然已经败了一仗？这实在让人料想不到。” 李旭道：“我猜测是高胡子贼军那边肯定得知了朝廷大军出发的消息，提前设好了埋伏，结果林逸的人轻敌冒进所以才会惨败而归。不过以贼军的实力就算包围了朝廷大军，也无法轻易的击败他们，所以我认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可能会很惊人。” 事情的真想李旭自然是清清楚楚的，但是却依然做出一副努力推敲的认真表情，虽然提出了一个方向，但是却又没有具体说明。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的太过清楚，就算是以猜测的名义，也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还不如点到为止，将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经由别人的嘴巴说出，那就成了大家讨论出来的结果了。 合情合理。 刘健闻言，皱眉沉思片刻后道：“高胡子贼军背后有魏人支持怂恿，而这次朝廷出动的羽林左卫也是御林军中的精锐，林逸又不是一个庸将，手下的将领也没有平庸蠢材，就算轻敌冒进中了埋伏，但是能够重创他的先锋大军，绝非高胡子贼军能够轻易做到。所以，你说的这个变数极有可能是魏人也参与了其中？” 说到这里，刘健一脸担忧。 李旭点点头道：“刘叔分析的很有道理。除了魏人派出精兵秘密参战，我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理由来了。也只有魏军出现在延安府才会让骄傲自负的林逸愿意屈尊来拜见刘叔你这个小小巡抚，才愿意容忍我这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小小县尉。” 刘健闻言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起身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皱眉思索起来。 若是真有大规模的魏国精锐军队出现在秦国腹地，那刚刚稳定下来的关中北道的形势又将会重新陷入动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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