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澍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李旭的问题，刘健走过来笑道：“让下面的人都散了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酒宴了，咱们有什么话一会再说。” 谭澍微微松了口气，给了李旭一个微笑。 李旭自无不可，点点头同意了。 县衙众人齐声恭贺大老爷和二老爷，刘健和李旭也笑呵呵的谢过大家。 刘健让长随刘全给众人发了准备好的红包，连李旭的那份也给准备了。 李旭头一回接旨，不知道还要给下面的人红包，自然没准备。 看到刘健帮他准备了，心中感激这位刘叔还是个细心人。 待众人散去，三人回了刘健居住的后衙，厨房早就准备好了酒菜，三人一回来就开始上菜。 菜上齐后，让其他人退下。 酒过三巡之后，刘健才正式向李旭介绍了谭澍的其他身份： 当朝首辅宋牧的门生，进士出身，而且还当过翰林，现在虽然只是个七品的通政舍人，但是通政舍人却是以后进入内阁的必经之道。 刘健这么一说，李旭就明白了。 这位谭文明是那位宋首辅给自己准备的接班人，换句话说就是这位是那位宋首辅的心腹之人。 看着谭澍笑吟吟地望着自己，李旭急忙摆出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表情来敬了谭澍一杯酒。 谭澍满意地笑了笑，接过去一饮而尽。 李旭说自己年轻识浅，对于朝堂的事情啥也不懂，请谭大哥给好好解释解释。 谭澍这样一个后备宰相能对李旭一个小小县尉表现的这么亲近平和，主要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李旭长得帅。 他从京城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宋家对李旭这个异军突起的少年很有拉拢和培养的兴趣。 也从宋首辅嘴里听到了他的连襟刘健和三弟宋牧对李旭的赞誉和举荐，甚至连首辅的宝贝侄女，那位宋太后最喜欢的宋家明珠郁瑜郡主倾心李旭的事情都知道一些。 既然是宋家看好的人才，又是个少年英雄，谭澍作为首辅大人的门生心腹，肯定不能用对待一般小县尉的态度去对待，反而还要尽可能的去亲近。 当然，他还负着近距离观察李旭心性品行的任务。 这是首辅交给他的任务。 要用一个人之前，肯定要对他进行重重考验和多方面的观察，这也是应有之义。 而且人在越放松的时候表现的就越松弛，人的真实性情想法暴露的也就越明显。 这时候观察的效果自然是最好的。 而酒桌上无疑是观察一个人的真正品性的一个非常适合的场合。 谭澍显然是深谙此道的。 直到此刻，他对李旭的观感一直很好:谦逊、沉稳、朴实，而且很有灵性。 喝下李旭敬的那杯酒之后，谭澍开始给李旭解释关中北道讨贼大使和那个正六品的忠显校尉的事情。 在秦国的官制里面，包括刘健新授的关中北道巡抚以及李旭的讨贼大使这两个职位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两个官职就是临时官职，属于专项任务设置的临时职务，就跟项目经理一样。 项目结束后这个经理的位子就没了。 这两个职位的设置都是因为关中北道如今的形势导致的。 一旦将来形势平稳，贼寇都被剿灭了，这两个官职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圣旨里面也没说让他俩卸任三水县的县令和县尉的话，那也就是说这县令和县尉他俩还得继续兼着。 这才算是他俩的真正官职。 至于后面的奉训大夫和忠显校尉，那都是虚衔，没有实际的差事，主要的作用就跟一个荣誉称号一样。 当然了也有一点实际作用，就是李旭领俸禄的时候是按照正六品的忠显校尉的品级来发放的，而不是按照九品的县尉来发放。 所以这种虚衔散阶，也叫寄禄官，顾名思义就是给定了一个发工资的标准。 谭澍解释完了之后，一直观察着李旭的表情，好似无意地说道：“既然李兄弟叫我一声谭大哥，那就不要见外，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聊一聊。若是对这次朝廷的封赏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可以说一说嘛。我会找机会跟相爷说说，相爷很欣赏李兄弟，说不定会有什么补偿的。” 李旭听了这话心中冷笑，我信你的鬼。 若是谁把酒场上的话当真，那才真是傻逼。 尤其是不能把领导或者应酬时候说的客套话当真，谁当真谁就输了。 别说李旭本就没啥想法，就算真有，那也不会真的说出来的。 他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道：“刘叔，谭大哥，我这人对升官什么的真没啥兴趣，这才当了几天县尉朝廷就给我升官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小弟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些贼军到处祸害百姓，而我们虽然打了两场胜仗，但是却也只能护着县城附近这些百姓，其他地方遭难的百姓是鞭长莫及啊。” 刘健和谭澍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显然没想到李旭会说这个，都没有说话，听李旭继续说。 李旭继续道：“虽然贼将赵彪败了，但是我担心延安府的高胡子会再次派兵南下关中，到时候就凭我们这些乡勇恐怕很难抵挡贼军主力。若是朝廷能够早点调边军精锐回来平叛就好了，到时候若是需要我出力的绝无二话。” 李旭说这些话本就是在打探朝廷下一步的动向，好顺势安排调整自己的计划。 他演技自然，感情到位，谭澍也是受其感染，叹道：“不瞒老弟，宋成宋大将军率领十几万大军在潼关和函谷关与魏军二十万对峙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宋大将军数次寻找战机想要跟魏军决战，但是魏军就是避而不战，宋大将军也很恼火。” “十几万大军，除了原本的五万两关守军，其余都是从京城御林军以及长安城周边州县抽调的人马，魏军避而不战，不但每日消耗钱粮巨大，而且军心士气都大受影响。” “朝中上下都明白这是魏国的阳谋，就是想要拖住我秦军主力来给高胡子这伙贼军腾出祸害关中的时间来。所以，宋相和朝中诸公商议，准备再从御林军中抽一万人马，再加上各州县抽调一万人马，共计两万人马，选拔一员大将来统领专门剿灭高胡子的贼军。” “一旦高胡子贼军被平定，魏国人知道他们的计谋失败，也不太可能再对峙下去，要么寻求与我军决战，要么撤军，届时我大秦的内忧外患也就算是解决了。” 李旭心中一动，朝廷要派兵来对付高胡子了？ 若是朝廷精锐大军出动，高胡子那些流寇肯定不是对手。 那么自己该怎么应对才能让局势的发展对自己有利呢? 高胡子的贼军看起来能起的作用也不大了，李旭不指望他们能与朝廷精锐大军抗衡，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前期作为一个靶子来吸引官军的注意力，当官军进攻时可以当做炮灰消耗官军的锐气。 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官军肯定不能赢，而且还要输的很惨。 那这让秦国平叛大军大败而回的任务自然非李旭莫属了。 看到李旭若有所思的兴奋样子，谭澍不禁问道：“李兄弟，你在想什么？” 李旭回过神来，笑道：“谭大哥，我听你说朝廷要组建平叛大军，心中激动，到时候想入军中效力，愿为一马前卒，冲锋陷阵为我大秦再立新功。” 谭澍鼓掌笑道：“果然是大秦的少年英雄，你若真有此心，我回去保举你为先锋大将。等到平乱之后，别说一个小小的忠显校尉了，就是封爵也不无可能。” 李旭露出大喜的表情，拱手谢过。 经过刚才这一番，谭澍对李旭观感极好，回去之后准备好好在宋首辅面前替他美言，以后等他发达了自己这也算是一份香火情的。 看两人相处如此融洽，刘健也颔首微笑。 三人都觉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心情愉快，又是一番推杯换盏，酒宴上的气氛更加惬意热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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