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一，你杀了朱泉玉长老，还有宋无长老，对不对？”赵夫的声音十分浑厚起来，那双细小却犀利的眼睛紧紧聚焦在羽一脸上。
“宋无长老确实是死在我眼前，但是杀他的人…不是我…”羽一低下头，想起宋无长老死去的情景，不由得心痛。
“那是谁？”赵夫摸了摸鼻子，问道。
墨羽一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张开嘴，说道：“墨风…”
“有人能证明吗？”
“我能证明。”墨雷凌看了眼羽一，然后说道，“当时我和他在一起。”
“哼。”张永良不禁冷笑一声，耸了耸肩膀，“你也敢替他证明？你以为你自己就没事了？”
墨雷凌挺直了身子，回答道：“当时的我们冒着背叛孔颜，被摄魂家追杀的风险将那块破布送来。假如我们杀了宋无长老，再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
张永良把身子靠在椅子上，说：“谁知道那破布是不是你们瞎画，搞不好啊…”他看了眼那块破布上的笔画，微微一愣。
“那确实是老宋的笔迹。”雷动瞟了他一眼，把破布递到跟前，“这是元气所画，笔迹元气都是宋长老的，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
张永良沉默下来，红着脸，没有说话。
赵夫眉毛抖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朱长老呢？”他枯瘦的左手放在石桌上，身子靠着椅背，食指忍不住敲着桌面。
“我无话可说，并不是我承认我杀了他，因为朱长老我从来没见到过。”墨羽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赵长老，朱长老的伤口我听人谈起过。”墨雷凌接过他的话茬，“朱泉玉长老的刀伤从划痕来看是左深右浅，凶手显然是左撇子，根据目击者所说，羽一和宋无长老一齐攻击了他，且当时，羽一是左手持刀……”
说着，他将羽一的左手举起，掌心朝向众人，说：“羽一的左手上很干净，根本没有老茧，怎么可能会熟练使用刀法，所以那天，必定是有人假扮他，以达到栽赃嫁祸的目的。”
众人沉默下来，诸位长老神情依旧严肃。
沈拓嘴角挂上欣慰的笑容，然后看向墨雷凌和墨羽一，说道：“把他们的枷锁打开。”
一听这话，外面的人有些惊讶，开始担心起来。
“议长，您确定？”赵夫等人都吃惊地看向他，认为这个决定太疯狂了，“他们还不能确定是否恢复，万一…”
“我说的很清楚了，也不想再重复。”沈拓打断了赵夫，语气很坚决，然后怒视了那些躁动不安的人群。
“就说到这里。”沈拓站了起来，走出了会议室，其他长老愣了一会儿，于是也起身离开。
众人见诸位长老走开，自己也就散了。
几个士兵走来，将墨羽一手上脚上的铁链都解开，顿时羽一觉得轻松了许多。他靠在石壁上，呆呆地看向石室顶部的钟乳石。
“羽一。”墨雷凌拍了拍墨羽一的肩膀，把他拉起来，“现在，你得慢慢把自己的力量调养好，不要随便动怒，否则，那些玄流还是会暴走的。”
墨羽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转过头，望向会议室外面，在昏暗的洞穴之中，一个女孩的背影逐渐远去。
“墨羽一。”竹云走在羽一旁边，双手抱着臂膀，俯视着对方，“我觉得你有必要向一个女孩赔罪。”
“这是在哪里？”司徒振阳睁开眼睛，看着昏暗陌生的环境。
四周皆是石壁，几盏烛火散发出微微的光芒，黑暗的人影照在石壁上。旁边站满了守卫的士兵，见司徒振阳苏醒，他们立马围了上去。
“你们是…”出于本能，司徒振阳谨慎地后退了一些，身体由于透支，加上受了重伤的缘故，每动一下，身体都会格外痛苦。
“队长，你终于醒了！”段志宇从人群里面走出，激动地看向他。
司徒振阳一惊，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这一举动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我们的军队呢？阿辉呢？援军…援军来了没有？还有…百姓们…百姓们怎么样了？”他颤抖着的手不断地摇动段志宇。
段志宇一边握住他的手，一边使他冷静。“别急队长，听我说，你现在伤势还没彻底恢复，所以不能太过激动。”
“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啊！”司徒振阳试图平静下来，但依旧紧紧抓着段志宇。
“好好，我说，我说。”段志宇见司徒振阳情绪依旧激动，于是说道，“大家都安全撤离了，都在红松林，我们躲得很隐蔽，阿辉他…”
段志宇顿了一下，脸露难色，说道：“我们在搜寻的时候，遇到了他…”
“他怎么了？”司徒振阳问道。
“他…已经变成了摄魂家的傀儡了…”
段志宇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司徒振阳顿时间就像被雷击中了似的，身体瘫靠在石壁上，嘴唇轻微抖动着，喃喃道：“五人小队，已经失去两个弟兄了…”
他张望了下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然后又慌乱起来：“阿睿呢，他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他？”他拼命地张望，但看不到阿睿的踪影。
“队长队长，听我说。”段志宇立马上前解释，“阿睿去巡逻了，真的，我没骗你。”
说着他转过头看了众人一眼，他们点了点头。
“巡逻？为什么要巡逻，外面到底怎么了？！”司徒振阳紧紧抓住段志宇的臂膀，段志宇感到疼痛万分，似乎肉都要被抓破了。
他看着司徒振阳的眼睛，说道：“黑尘…沦陷了…”
朱湛看着那漆黑的天空，上面有稀疏的星星，它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寒冷的夜风中微微抖动。忽然，他眼前一亮，一颗淡淡的流行划过天际，只是一瞬间就再度消失了。
他把微微抬起的头放下，然后又陷入之前的沉默之中。
“朱湛，好些了没？”赵武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问道，“我收到了情报，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
“其实这几天我想了许多事情，包括生死。”朱湛望着天空中的明星，眼眸里闪过一点亮光。
“你想通了什么？”赵武问道。
“你看那些星星，你觉得如何？”朱湛指着星空，示意赵武抬头看去。
赵武看了看黑暗的天空，摇了摇头，说：“没啥好的，只有一两颗亮点，其它的都不亮。”
就在说话的时候，一颗星星从天空中滑落，在漆黑的幕布里留下最后的痕迹。
“它…掉了下来…”赵武惊讶地说道。
“我把他当做我的父亲，或者说，把这片天空当做世界，星星当做我们，黯淡的当做即将逝去的一代人，而明亮的是充满活力的一代人。”
“所以…”
“从明星到暗星，再到陨落，就是从年轻到衰老，再到死去的过程。每颗星星都逃不过陨落的命运，就像每个人避不开死亡的结局。但当它划过天空时，它最后的光芒留给了这个世界，也留给了剩下的星星。”朱湛坐了起来，笑了一声，说：“这就是…生命的意义。”
赵武点了点头，说：“所以朱长老…”
“父亲不会白死的，作为他的儿子，我得继续好好地活下去。”朱湛看着他，笑着说，“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光芒。”
“好小子。”赵武捶了他一下，“害得我担心半天，原来你这么豁达，我还以为你走不出来呢。”
“对不起，因为我耽误了太多行程。”朱湛面带歉意地说。
“没事，很快就到红松林了。”赵武站了起来，看向远处。
一阵风吹过，前方传来沙沙的声音。那片红松林在黑夜中，在风的摇曳中，注定奏响不平凡的乐章。
“我始终相信，前方有新的东西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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